他发出了一种类似绝望困兽的声音，脚已经被掰折了，手臂已经被卸掉，血流不止，如果不是喝了那诡异的红药水，他早就死了。

    伊恩被他的声音吸引，转而来到他面前，他瘫坐在地上，满身狼狈，伊恩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视线落在他的腿上。

    他瞪着伊恩，不服输的眼神如同一匹傲然的雄狼。

    伊恩掐住他的下巴，声音尖利：“敢这么看我？！你不怕我真的杀死你吗？”

    苍嘉澍往伊恩脸上啐了一口，轻蔑道：“你确实能杀掉我，但是，你也只能杀死我的肉体，你永远也无法让我的精神屈服于你！”

    伊恩擦去脸上的污秽，冷笑：“那你就试试。”随即看向女仆身边的屠夫。

    屠夫戴着一个惊悚的头骨，头骨上还有些烂肉，他手中握着一把生了锈的斧头，见伊恩看向他，他跨着沉重的步伐，站在苍嘉澍身前。

    一股锈味迎面而来，斧子落在苍嘉澍的腿上，屠夫发了疯一般狂砍苍嘉澍的腿，由于斧头极钝，落在腿骨上，还得花时间拔出来，又不能一下就砍断苍嘉澍的腿，这无疑将疼痛放大了无数倍，更难以解脱。

    屠夫一次次挥动斧头，只听刀具砍上骨头发出的独特声音，好像砍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猪。

    苍星看着这一切，他的灵魂被当头重击。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站在他身边的不是人类，而是货真价实的恶魔。

    恐惧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渗入他的灵魂。

    他会死。

    他的妈妈也会死。

    他的爸爸也会死。

    而且死得极其痛苦。

    白雪飘进破窗，雪花落在地上的血泊中，融进血水，消失了踪影，冷风吹进房内，雪花洋洋洒洒，飘进房内，寒气逼人。

    纯白的雪花，如同天使降临。

    但是天使没有降临。

    没有天使来拯救他们。

    屠夫砍断了父亲的左腿，提起斧子开始砍父亲的右腿。

    伊恩将刀插入曦的另一只眼睛，血从眼眶滑落。

    尽管被这么折磨，他的父亲母亲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更没有求饶。

    雪越来越大了，它们落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披上一层白纱，他们一身血与白，狼狈不堪，整个人却似乎发着光，好像天使一般。

    他心中的怯懦，被父母的勇敢鼓舞激励，他想，他应该做些什么。

    他想救他的父母。

    押着他的男人被那边的折磨吸引过去，锢住他的手稍微松了些，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

    除了伊恩、女仆、屠夫外，还有五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正押着他，两个守在父亲身侧，两个站在母亲身后，还有一个陪在伊恩身边。

    他要怎么做，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掉这五人？而且，就算杀了他们，女仆、屠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怎么办？

    他想不出任何办法。

    要救出父母，除非他不是现在的这个人类小孩，而是天使，或者恶魔，才有能力对抗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感到颓废，一瞥眼，便见窗外血红的天空，和飞舞的雪花形成鲜明的对比。

    屠夫终于砍掉了苍嘉澍的另一条腿。

    伊恩又剪下了曦的两只耳朵，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悠悠地转过身来，看向苍星。

    他扔掉手里的剪刀，来到苍星面前，抬起苍星的脸，欣赏道：“你真的很美，我好喜欢你的脸呀。”

    “我要把你的脸剥下来，珍藏起来。”

    说着，他看向女仆，女仆立即会意，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走近苍星，蹲在苍星面前，匕首一寸寸地朝苍星的脸上靠去。

    苍星盯着伊恩，伊恩不禁喟叹了一声，对即将动手的女仆道：“你先起来。”女仆极听话地停手，站在伊恩身后。

    伊恩暧昧地抚摸着苍星的唇：“做我的宠物吧，我会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苍星别过头，厌恶道：“你在做梦。”

    伊恩笑着：“埃米莉很会剥皮，她能在一个人最痛苦的情况下剥下最完美的一张皮。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苍星冷笑：“好啊，只要你不怕有朝一日被我杀掉。”

    伊恩惋惜道：“那就算了。我还是要你的皮吧。”

    埃米莉果然是剥皮能手，皮肉分离的疼痛让苍星几欲昏迷，身体止不住抽搐，风一吹，没有皮肤的血肉火烧火燎的疼，连呼吸都疼。

    额上的血落在睫毛上，他眨眨眼，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他再次听见刀具砍上肉体的声音，那是死亡的声音，他想知道父母怎么样了，但他看不清，他使劲眨巴着眼。

    伊恩说：“我还要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曦的肚子被剖开，肠子什么都流出来了，她已经死了。

    苍嘉澍的脖子上已经没有了头，显然，也死了。

    他们父母都死了，被这群恶魔折磨死了，但直到死，也没有求一次饶，没有一次呻吟。

    伊恩亲自抠下他的眼睛。

    很痛。痛得他不想再活一秒。

    终于，死亡的阴影掩盖在他的身上。

    他的妹妹也遭受了这样的折磨吧，也是这样悲惨地死去吧。

    他们一家人做错了什么呢？

    他们死了，而弄死他们的人还好好地活着，享受着荣华富贵，享受着民众爱戴，享受着美好名声，而他们却成了无秘中被恶魔附身的可怜人。

    真是可悲。

    黑暗彻底降临。

    ……

    “真可怜呀。”

    在一片混沌之中，糜魔说道。

    苍星迷茫地望着四周：“这是哪儿？”

    糜魔：“你已经死了，这是地狱的一角。”

    它问道：“还想成为天使吗？”

    苍星说：“我不知道。”

    糜魔：“你还在犹豫。”

    “我知道天使不是我想象的那般美好，他们不会看到人间的苦难，他们也不会拯救苦难中的世人，”苍星说，“可是，我也不愿成为如伊恩那样的恶魔，我不想，我不想……”

    糜魔：“成为恶魔，是你的宿命。无论你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苍星听言，他心乱如麻，恍惚间，光明刺入这个混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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