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王呼吸急促不堪，难以停息。
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自己的老底，这一战几乎被李君言全歼，本人更是身陷囹圄。
如今连脱身都做不到。
死死咬着牙：“李君言，你总不是我的天敌！为何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坏我好事！”
黎王声嘶力竭道。
但李君言只是冷笑：“我一开始本就不想找你的麻烦，奈何你挡路了！”
“挡路之人，自然要挪开。”
他不想说什么立场大义之类的空话。
黎王输了，不过是输在技不如人。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仅此而已。
话音落下，左良玉已经带着人上了哨楼，将黎王与参将束缚，一并带了下来。
看着以往高高在上的黎王，如今竟是转身成了阶下囚，左良玉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便结束了？
李君言走到黎王二人身边，看着他们身上的锁链，深吸一口气：“走吧。”
随后让神机营押着黎王二人往正面而去。
此时正面阵地上。
陷阵营的临死反扑，倒是也确实给皇城军闹了不小的麻烦。
火炮被夺回六门，对着后者兵马不断轰击。
好在有方林与火铳队的策应，加上仅仅六门火炮，压根不足以形成绝对压制的防线，皇城军这才有喘
息的机会，陷入僵持之中。
但虎威军也已经伤亡近半。
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再这般下去，李君言那头能否成功不知道，但自己这里，最少也是个损失惨重。
许云锦咬着牙，看着虎威军众将浴血厮杀，方林身中数刀，仍是嘶吼着身陷阵中。
“快撑不住了……”
眼前景象好似地狱般血腥残忍，断肢残骸，碎甲裂盔。
赤红如海。
“将军！”
她身后的参将嘶吼：“弟兄们快撑不住了！再这般下去，便要全军覆没！李大人情况如何！”
“不晓得，顶上再说！”
许云锦也不敢轻下定论，只能这般说道。
但脸上颇为担忧的表情还是将其出卖。
那参将一眼看清，震声道：“既然如此，请将军先走，我等可死，将军不可！若您死了，日后谁人统领虎威全军为我等雪仇？”
“属下当替您杀出道生路！”
“莫要再说。”
许云锦如何不知他是在担心她，但如今自己早已经深陷在此，就算是让这参将杀出去，他这条命也就不必要了。
更何况……
“我为大将，岂有令兵甲助力逃生之理！李君言一介文臣尚可冲锋，本将军是大周虎威军主帅，北境杀神！焉有落于他后的份！”
“是！”
似是被许云锦点染，那参将也不再多说，只是双目血红，翻身再战。
话虽如此，但许云锦很清楚他说的不错。
李君言要是再不得手，对面还有火炮在手，这个平衡早晚会被打破，等到自己这边的人都疲累之后，对于陷阵营而言，剩下的就是一场屠杀。
“李君言……还没好吗？”
正在许云锦思衬之时，震耳欲聋的怒吼从大营之中传出！
火光似是腾跃而起的古龙般，缭绕不休，似是龙吟激荡！
“那是……黎王大营！”
暴虐之下，只是瞬息之间便将一切化作废墟的烈火，刹那映入众人眼中。
许云锦颤颤巍巍道。
鬼神。
眼前惊世骇俗的一幕，唯有这两个字，才能形容。
她入伍时间并不算太长，但见过的事情不知比皇城这些个公子哥多了多少。
天下没有能有这般威势的东西！
至少在许云锦先前的印象之中如此。
她下意识问出了与先前神机营中一人相同的话。
“李君言……到底还是人吗？”
爆鸣之下，山河皆在一瞬震颤。
便是残存的陷阵营，也不由得呆愣当场。
看着焚天般的烈焰将大营吞没，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过片刻，数道人影稀落出现在火光之中。
随后越
发蔓延，到最后已是百人。
那伙人越过火海，在阵后驻马而望。
为首的是个他们不曾见过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神色清冷，满是血迹，一身甲胄也早已破裂。
唯有眼眸之中的杀伐之色不曾动摇。
环顾下方众人之后，缓缓举起铁链，将两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正是黎王与那参将。
陷阵营残兵败将一刹那惊骇欲绝。
殿下……被俘了？！
随后便听那男子沉声喝道。
“诸人可听，我乃大周天策上将李君言！”
“反贼之首黎王已入吾手中，陷阵营主力早被全歼！此时降者，不杀。”
李君言说着，微微俯下身子，冰寒入骨的杀戮神色在脸上弥漫。
“若是负隅顽抗也并无不可，皆杀无赦！”
闻言，残军心中震颤不已。
黎王已经被拿下，群龙无首，主力也已经尽墨……
他们不过是在这里拖着的偏支，先前凭着火炮，暂且还能与皇城军分庭抗礼，现如今又多了个李君言，如何能打？
左右都不过是个死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眼眸震动。
而后纷纷跪地。
“我等愿降！”
齐声的呐喊在沙场之上来回荡着，震耳欲聋。
李君言嘴角浮现笑意，低头看向马边的黎王。
“殿下
，这便是你带的兵。还有什么挣扎？”
“李君言，莫要高兴的太早了。”
黎王到底还是回过神来，强行压下情绪，沉声道。
“殿下若是还有什么手段，可尽数使出来，臣定然一一接了就是。”
李君言冷笑：“但如今，你已是败军之将罢了，这造反，对你来说太早了。”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你定就是。”
“此事我做不得主，你还是亲自与陛下说去。”
说着，李君言让人将黎王押往皇城，随后令人清点沙场残局。
此时不知何人忽然大吼一声。
“李将军，武运昌隆，天下无双！”
“武运昌隆，天下无双！”
自打一人开口之后，剩下的众将士皆是吼道。
放眼而去，无人脸上不是惊诧绝伦的神色。
他们……居然真的赢了。
这一场仗论实力论准备，他们本该必输无疑。
每个人在出城门之前，皆是抱有殉国之心。
甚至有几位校尉参将，已经写好了遗嘱，为自己备了棺材。
却不承想，李君言居然真的打赢了这一场必输的战。
许云锦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与神智的双重疲惫一刹那涌来，竟是令这位北境杀神几乎站不住脚。
缓缓走到李君言面前，不自觉笑了笑。
“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