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女子还算年轻,穿着颜色鲜亮的纱衣,并排站在一处,眼神含羞带媚。
殷承玉坐在桌边,正好侧对着门口,薛恕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然理智上知道殿下必然瞧不上这些烟花女子,可真看到这些女子目光殷殷、眼如秋水地将人望着,就有一股火从心底烧到了五脏六腑。
薛恕大步上前,眸光冷冷扫过老鸨和三个女子:“这是在做什么?”
老鸨见他过来,顿时笑得更开怀了:“您来得正好,她们三个都是楼里最好的姑娘,您看是和这位爷一人挑一个,还是……”她说着说着暧昧地笑起来,拿帕子掩着唇道:“还是三个都留下来,一起玩儿呢?”
她自顾自说个不停,薛恕的脸色却已经越来越黑。他上前一步,将殷承玉挡在后头,冷声道:“都滚出去!”
不防他忽然翻脸,老鸨愣了一下,接着便有些不高兴了:“不要姑娘您二位上花楼做什么?拿我们当乐子么?”
薛恕冷眼瞪着她,额侧青筋直蹦。若不是碍着不能将动静闹得太大,他现在就想将这老鸨和三个女人一道扔下楼去。
还是殷承玉看两人斗眼鸡似的互相瞪着,将一锭银子推到了老鸨面前:“我们只借用一会儿地方,不需要姑娘。”
老鸨见了银子,脸上的怒色顿时化为笑意,她迫不及待将银子收进袖子里。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几遍,露出了然的神色来:“原来二位爷是想自己玩儿。”她笑眯眯地挥手让三个姑娘退了出去,自己走到门口,贴心道:“二位爷放心,这二楼没其他客人,我会交代其他人不得上楼,您二位今晚必然可以尽兴。”
说完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包厢里顿时就剩下两人,薛恕心口的怒气在听到老鸨的话后早就散了,他在殷承玉对面坐下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把殷承玉紧盯着:“已经传讯出去了。”
殷承玉“嗯”了一声,似乎半点没有察觉屋子里暧昧的气氛:“那便等着吧。”
薛恕有些不甘心,自从上次在旷野里的那个吻之后,他与殿下就没有再亲近过。
此时屋里粉色帐幔飘动,隐隐约约露出后头屏风上的春.宫图。更别说一旁的博山炉都是男女交.合的造型,袅袅香雾自炉中逸散,味道浓郁甜腻,不算好闻,却催人欲.火。
薛恕有些口干舌燥,他连喝了三杯茶,正想说点什么,门口却又传来了敲门声。
老鸨端着酒上来,热情道:“这是咱们楼里才有的荷花酿,味道淡不醉人,二位若是累了可以喝一些解解乏。”她也不多留讨人嫌,放下托盘便退了出去,行到门口又想起什么,道:“床头的柜子里一应用具都有,二位若自己没带,尽可以用。”
说完她再度关上了门,只隐约能听到走远的脚步声。
老鸨一番话,仿佛往烈火上又浇了一瓢油。
整个屋子蒸腾着热意,方才还微微飘动的粉色纱幔也静止下来。
薛恕盯着人看的眼睛淬了火,带着毫不遮掩的渴求。
殷承玉乜他一眼。起身将窗户推得更开了一些,眼神透着些许揶揄:“天有这么热?额头都冒了汗。”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此时此刻的暧昧和旖旎,在这欲.海情天之地,眉目依旧浸着清泠泠的凉,像不染世俗欲.望的仙。
那一晚的呼吸交缠,仿佛只有薛恕一人刻在心上,夜深人静时细细回味。
然而他越是如此,薛恕眼中的欲燃烧得愈是热烈。
他想将这清清冷冷的仙人拉入怀中,肆意摧折,融入骨血。
“凉茶解燥,可多喝些。”
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瞧着,殷承玉嘴角勾了笑,提起茶壶,原想给他倒杯茶,却发现一壶茶已经被他喝光了。他蹙了眉,改而拎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薛恕闷声接过,一声不吭地喝了。
继续盯着他看。
殷承玉忽略他带着温度的眼神,不紧不慢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刚举到唇边,就敏锐地闻到了一丝药味儿,再想到方才老鸨送酒时别有深意的表情,他脸色变了变,放下了酒,目光倏尔看向对面的薛恕。
薛恕刚刚喝了一杯,眼下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反应。
他想了想,觉得这花楼的酒多半也就是助兴,药性不会太强,便也没有说出来,只拿脚尖碰碰薛恕的小腿:“别光盯着孤,去瞧瞧人跑了没。”
薛恕不情不愿地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瞧见个人影还在隐蔽处探头探脑。他算了算时间,收到信号的番役们差不多快赶到了,便又坐了回去。
“人没跑。”他只是寻常说一句话,但嗓音却哑得不成样子。
大约是觉得口干舌燥,他拎起酒壶,还想倒酒,却被殷承玉按住了手。
薛恕看向殷承玉,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喝酒误事。”殷承玉将酒壶拿出来,放到了自己这边。助兴之物,喝一杯可能没什么影响,但喝多了就不好说了。
薛恕见状不再讨要,但却反手握住了殷承玉的手。
粗粝的指腹一根根摩挲过葱白般的手指,着迷不已:“殿下怎么不戴玉戒了?”
殷承玉未答,眼见他动作越来越放肆,才抽回了手,敷衍道一句:“累赘。”
薛恕抿唇,神色有些失望。
他喜欢。
两人说话间,窗外又响起了两短一长的夜枭叫声——这是西厂番役在外联络时的暗号。
薛恕只得打住,先去办正事。
西厂内部自有一套交流的语言,他模仿夜枭的声音长长短短地回应几声,将跟踪之人的位置透露了出去。
安排了下属去捉人,薛恕便在窗边盯着。
那跟踪的人大约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惊慌之后便想逃走。他对地形十分熟悉,径自就往黑漆漆道的巷道里钻。但番役们早有准备,将人逼进死胡同里瓮中捉鳖,
不过片刻,外头就又响起了夜枭叫声,通知薛恕事情已经办成。
“人抓住了。”薛恕走向殷承玉。
“那便回吧。”殷承玉闻言站起身来,便准备出去,却猝不及防被薛恕从后抱住。
薛恕下巴抵在他肩头,与他耳鬓厮磨,呼出的气息如火炽热:“殿下给我喝的酒有问题。”
殷承玉被他严丝合缝地抱着,自然察觉到了。
他听着薛恕语气里的委屈,嘴角就恶劣地挑起来,故意道:“助兴之物罢了,你若是受不住,孤给你叫几个人来?”
“不要。”殷承玉话音还未落,薛恕就先捂住了他嘴巴,仿佛生怕他开口叫人:“我只想要殿下。”
他的嗓音因为药性变得粗重,像粗糙的砂石磨过耳窝。
殷承玉被他捂着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动静,又气又急,连眼尾都染了薄红。
薛恕听着呜咽般的声响,再见他一双凤眸里水光盈盈,心里苦苦压抑的渴望,一瞬间便冲破了堤坝。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近乎粗暴地将殷承玉整个抱紧,往床榻方向走去。
若是松了手,让殿下说出话来,他必定无法违抗。
殷承玉察觉他的意图,顿时又惊又怒。
在薛恕在榻边坐下,将他按在腿.上时,更是怒火中烧。他虽没有薛恕那般的蛮力,但上一世刺杀不断,薛恕曾教过他几招克敌的防身功夫,还亲自陪他练习过,他学得十分纯熟。
如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薛恕猝不及防间便松开了手。
殷承玉恼怒地挣开他,怒声道:“看来孤是太纵着你了!竟敢如此放肆!”
他眼底被怒火烧得极亮,姿态是居高临下的,可偏偏脸颊上还残留一片暧昧的红色指痕,叫那尊贵里多了几分脆弱。
薛恕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药性激发了他骨子里暗藏的暴戾和不驯。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掠夺。
“殿下故意的。”
故意撩拨他,又故意用旁人激他。·
此时的他不似平日里驯服听话,小心收着的尖齿和利爪都伸了出来,不像上一世阴鸷诡谲的九千岁,却也不像殷承玉熟悉的那个少年。
他像一头终于长成的野兽,对着殷承玉展露出尖锐的爪牙。
仿佛下一刻就能扑上来咬住他的喉咙。
殷承玉冷笑一声,并未退怯,反而上前一步,单腿插.入他膝间,俯下身捏着他的下巴道:”孤就是故意的,你待如何?“
殷承玉正站在他面前,而薛恕坐在塌上。
他撑在榻上的手指陷入软被里。握紧,又缓缓松开。
半晌,他抬起手握住了殷承玉的手腕,并未使劲,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殷承玉并未挣脱,只垂眸看他动作。
薛恕将他的手腕翻转过来,在他手心落下一个滚烫的吻,声音低哑:“臣……甘之如饴。”
野兽小心收敛了爪牙,露出柔软脆弱的腹部,以示臣服。
高涨的怒火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灭了。
殷承玉看他半晌,下意识攥紧手指,手心却仍然残留温度,
他缓缓直起身,将那只手背到身后去,居高临下地瞧着薛恕:“你将中衣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勾: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呜呜(努力卖萌
大狗(不屑):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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