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喜,暗想,虽然没能请到张哈子,但有洛朝廷的亲孙子出马,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再说了,这五年来,洛小阳既然能给张哈子做代言人,那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否则的话,遇到那些诡异的事情,自己分分钟就被吓死了,还代言个屁啊!
就当我想要出言感谢的时候,我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讲,你是嫌他还不够耀眼,所以想要给他再加一把火么?
说话的是那冷若冰霜的女人,她这话的意思是,既然洛小阳五年前和我有一样的经历,那么他身上也定然会有大气运,我原本就已经是黑夜中的火把了,再加上他,估计直接就奔着小太阳去了!
洛小阳闻言摊开了手,讲,那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女人斩钉截铁的讲,你们两个在这里好好待着,我过去看看。
说话的语气依旧跟之前一样是冷冰冰的,但我听在心里却是暖暖的。
毕竟我们村现在可以说是龙潭虎穴,一旦老木匠再搞出个类似百里尸碑的东西,最先遭殃的就是在我们村的人,所以不愿去是人之常情,都能理解。
但这女子明知道我们村的真实情况,却还是愿意过去,这份舍己为人的胸怀,说句不太好听的话,那绝对是跟她的面前长得那一对一样大!
我到现在才知道,别看这女人脸上一直是冷冰冰,但其实心里十分热情,只是她可能不太善于表达,所以给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感觉。说白了,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也不知道以后谁有福气能把这种极品女人娶回家,绝对是属于娶到赚到的那种。
我自己并不做想,以我这要死不活的咸鱼心态,和她的性格并不相符,甚至还有点背道而驰,是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当然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能把她表面的这一层冰给焐化掉。
不过很快,我就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我这趟来是请张哈子的,因为王先生说过,只有他才有能力解决那些事。之前洛小阳说去的时候,我都没升起这样的念头,是因为他爷爷的身份摆在那里。
可这女人,她的实力比他们二位怎样?----我这真不是瞧不起她,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村实在太过危险,要是她连王先生都不如的话,那就真不如不去了,否则到时候只会给对方多送一个人头。
但这样的问题我又不好直接开口,很容易伤到那女人的自尊。于是我换个迂回的方式,对洛小阳他们三个男人讲,你们都不劝一下?
我原以为自己的问话很有水平,谁知道他们四个一听就听出了我的弦外之意。几乎同时丢过来一个白眼给我,那眼神就一个意思,她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劝,你是傻叉迈?
船老板开腔讲,小娃娃,你之所以会啷个问一句,是因为你哈不晓得她滴来历----当今匠人圈子里头,能够画皮画骨又画魂滴,除咯她吴家那位老祖宗,就只有她吴听寒咯。
听到这话,我猛然转头看向那女人,忍不住惊呼,讲,湖南吴家?你就是王先生口中,那能画皮画骨又画魂的吴家一老一小中的那个‘小’画匠?
当初王先生说我爷爷被画匠用‘改头换面’隐瞒了五十五年身份的时候,我就对画匠一脉的手段惊为天人了。这难道不比当代的整形手术更牛逼?
不仅不开刀不吃药,还完全没有副作用!想要什么样子,只要画匠随手一画,要啥模样都能满足,上哪儿找这种整容医院去?
而‘改头换面’还仅仅只是画皮的范畴,那掌握了画魂的她,其实力岂不是要逆天了?
难怪他们三个大男人都不劝劝,敢情真正的大佬是这个女人啊!
我总算能理解,为什么这女子在老司城门口一声轻喝,就能吓得张哈子和洛小阳落荒而逃,这不是出于对这女子的尊重,完全就是出于实力上的被压制啊!
我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船老板给张哈子说了那么多好话,最后也只敢说一句‘莫往死里打,留一口气’就行,这还真不是他拿了钱不办事,而是能留一口气,已经算这女人最大的仁慈了!
再一想到她那冰冷的神情,虽然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我还是下意识的把手和脚都往后缩了缩,不为别的,仅仅只是想表现出我对她的绝对尊重!----没办法,牛叉的女人,气场就是强大到足以让她身边的男人畏手畏脚!
还有,她还真是没有辜负她的名字,整个人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股子冰寒,让人很难靠近。
吴听寒没有理会我的惊呼,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只是一直把玩着她手里的那把剪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试探性的问了句,讲,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她没问我,而是看了一眼张哈子,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讲,开不开井?
我看见张哈子抬起头来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伸出小指头,用大拇指捏着,对吴听寒讲,开个卵子滴井,等他死老再讲!一共就屁大点儿东西,你也好意思让老子开井?
讲完之后,他就起身回房去了。
我不知道张哈子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但我却看见洛小阳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抹惆怅。
我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开井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我死了再说,但我却莫名的,能感受到他们心底那抹不开的悲伤。
吴听寒看了我一眼,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拿起脚边放着的一管东西,站起身来,往我身后走去。
看见她手里那管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不就是我在屋子里误认为是一根铁管的东西吗?此时在月光下,我才看清楚,那哪里是什么铁管,分明就是一卷被卷起来的画纸。
所以,她拿着一卷画纸在我房里干什么?总不可能是在画画吧,乌漆墨黑的,怎么画?闭着眼睛画吗?
我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然后顺着吴听寒的步子,看着她走到一口井旁,双手捧着那卷画纸,站立不动。
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院子里竟然还有一口井。而在这口井上,还盖着一块宽厚的石板盖子,把井口给彻底堵住了。
所以,他们之前说的开井,应该就是说的这个了吧?
念头刚起,我就看见吴听寒双手一旋,手里的那管画卷便竖在她身前,再然后……因为她是背对着我的,所以她接下来的动作我就看不见了,只知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手上空无一物。
我瞪大眼睛,左看右看,那卷画纸去哪里了?
洛小阳拍了拍我的肩,讲,别找了,塞到井里去了。
我看的很清楚,他拍我肩膀的时候,是从下往上,跟王先生的手法一模一样!
果然是匠门里的通用手法。
从井边走回来的吴听寒,拍了拍我的另一侧肩膀,然后对我讲,走吧。
我有些懵,忙问,这个点走?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现在凌晨三四点的样子,这个点走,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她看了看我手腕,讲,再晚的话,怕是只能给王先生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