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和温氏都并不是捻三拿四的人, 既是满意林沉,当武威侯夫人带着长媳再上门二提亲事的时候,也就应了下来,两家算是口头上默契。
因林沉与阿珠年纪都不算小了, 又有腊月不定亲,正月不成婚的习俗,武威侯夫人回去之后,一天都没有耽搁, 过半晌直接登了安王府的门。
她想请安王妃出面, 做这个大媒人。
本来,安王妃一生无女, 公婆也不在了, 算不得全福人,做媒人其实并不太合适。不过考虑到安王妃辈分高, 在宗室中又是德高望重之人,又和国公府的老太太关系不错,再又武威侯夫人也知道凤离是看中了国公府九姑娘, 时常在沈家来去,往后与林沉就是挑担的关系了。什么全福不全福的,也就放在了一旁。
安王府的世子妃小李氏倒是全福, 奈何武威侯夫人看不上她, 况且她自己如今也是一身的烂账。
安王妃年纪大了, 就喜欢给人做个媒牵个线儿, 武威侯府与她有亲, 林沈两家既是私下已经说定,请她出面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叫事情更完满些,安王妃自然没有不应的。
赶在腊月前,六礼走完了大半。十一月二十八那天,两家过了大定,时间实在是紧张了,婚期就定在了来年开春。
至此,顾老太太与靖国公夫妻两个算是放了大半的心下来。
只是温氏另有一桩为难的事。
白姨娘。
虽说阿珠并没有提起,可白莲儿到底是阿珠的亲娘,母女两个也有十来年的功夫是在一处的。白姨娘被送到了庄子上,阿珠哪儿有不想念的?靖国公也带着阿珠去看过白氏几次,只如今阿珠就要出阁了,白姨娘到底要不要接回来?
这事,温氏无论如何做,都怕是不讨好,便只问丈夫的意思。
“依你看,白姨娘那里如何办才好?她是阿珠生母,阿珠成亲,再没有不叫她知道的道理。便是出阁的时候,于情理上来说,也该是叫她陪着阿珠些。”
作为嫡母,温氏为阿珠的亲事不能说不尽心,阿珠也不能说不感激。只是,阿珠也不可能像阿琇那般,与温氏掏心窝子,毫无顾忌地说话。
有些话,本就该是白姨娘这个生母去教导阿珠的。
靖国公犹豫了。
“先不急,等过两天天儿好了,我带阿珠先去庄子里看看她。”
“也好。”温氏又不是圣母,白莲儿以前蹦跶的欢实,温氏也着实不爱看见她,也就没有再劝丈夫。
过了两天,果然靖国公先往庄子上去了,只是没有带着阿珠。
白莲儿虽然被送到了庄子上,也没人会苛待了她去。她的住处是个独院儿,正房也有五间,两边各有几间厢房是给下人住的。虽不是什么三进五进,开了大门后却也有一道极大的影壁挡住视线,小院子看着严谨的很。
听说靖国公来了,白姨娘慌忙地就往外迎。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靖国公了,乍一听说人来了,竟是有些个慌乱,手一边稳着鬓角处的簪子,一边就往外走。
“表哥!”
见到了身上穿着猞猁狲大氅的靖国公,白姨娘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声音也带了颤抖。
踉跄地往前扑了过去,一头栽进了靖国公的怀里,白姨娘用小拳头捶着靖国公的心口,又哭又笑地抱怨着,“我还以为表哥已经将我抛到了脑后,再不想见到我了!”
她本是个极柔媚娇弱的女子,最叫靖国公喜欢的,莫过于那双时时泛着水意的眼睛。
不知何故,靖国公此时看着白姨娘娇嗔地看着自己,竟再没有年轻时候的悸动了。
“孩子们呢?”白姨娘没有注意到靖国公平静的面容,向他身后看了看,除了小厮和车夫外,再没有旁人,不禁诧异地问靖国公,“三丫头,都没有来吗?”
靖国公眉头皱了一下,扶住了白姨娘,“进去再说吧,外边冷。”
因出来匆忙没有来得及穿斗篷,只日常的一身儿冬衣,白姨娘只当靖国公是在心疼自己,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便媚意横生,抱着靖国公的手臂娇声道,“好。”
二人进了屋子,里边暖得很。
“表哥坐在这儿……”白姨娘见靖国公随手就解下了大氅,忙接过来,搭在了椅背上,按着靖国公坐在炕沿上,偏头笑着说道,“委屈表哥了。这庄子上到了冬天就冷得很,这炕上还算暖和,就只是太硬了些,垫了几层的褥子,还硌得我身上生疼呢。”
扬声就叫婆子送了茶上来,亲手接过,使了个眼色叫婆子出去了,自己倒了茶亲自捧到了靖国公唇边,“表哥吃茶。”
靖国公接过尝了一口,是上好的新茶。又环视了一下这屋子里,无论摆设还是被褥等物,都是白姨娘素来喜欢的。角落里摆着个火盆,里边烧着的也是上好的银霜炭。可见自己虽不来,也没有趁机苛扣了白姨娘的用度。
“我今天过来,是想与你说阿珠的亲事。”
白姨娘一怔,“阿珠?”
“表哥给阿珠寻了人家?”回过了神后,白姨娘颇为焦急。见靖国公忽然看向自己,她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你也知道的。是武威侯府林家的五公子。”
“怎么是他家?”
白姨娘两道描画得如新月一般的眉毛就蹙了起来,“这门亲事,我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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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靖国公有那么一瞬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白姨娘将手里的茶放下,扭身坐在了靖国公身边,紧紧地挨着他,风韵犹存的脸上不满了不喜,“我说,林家的亲事我不能同意。”
“先前,你不是觉得我们拒了武威侯府的亲事甚是可惜?”因此还闹了一回。
此时竟又说不同意了?
“我以为你听了后,会欢喜的。”
白姨娘手指上还有夏日里用凤仙花染过的淡淡红痕,抓着靖国公的衣裳,蹙眉说道,“先前是先前,如今是如今。阿珠出落得花朵一般,林家那小子又有什么?论起门第来,侯府本就比咱们国公府低了一层,林家那个孩子又是个不能袭爵的,哪里配得上阿珠了?嫁女嫁高,表哥怎么倒是不懂这个道理呢?”
顿了一顿,见靖国公脸上似有不悦之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又改口问,“是了,这女儿家的亲事本是老太太和太太做主的。表哥,这是太太的主意本是?”
靖国公沉默了。
白姨娘只当他是默认,眼圈一红,就落下了泪来,掏出块儿帕子沾了沾眼角,哽咽着说道,“太太这是冲着我呢。我得了表哥的心,叫太太不喜欢了。只是,如今我都落到了这步田地,再碍不着她的眼了,她又何苦害我的阿珠呢?”
哭得甚是伤心。
这些,却是仿佛在靖国公的意料之内,因此并没有什么失望。
“你说错了,这门亲事,是阿珠自己选的。”
等白姨娘哭得累了,哭声低了下去,靖国公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什么?那不可能!”白姨娘倏然站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听起来竟是有些尖利。“我,我不信!”
“阿珠从小就心气儿高,怎么可能看中一个连爵位都没有的小子!她,她生成了那样,不该低嫁呀表哥!”
她双手抓住了靖国公的肩膀,摇晃了两下,“表哥你说话呀,阿珠是咱们的女儿,你忘了她小时候你有多疼爱她了吗?她堂堂公门千金,又出落得那样貌美,天生就该是站在高处啊!嫁到林家去,伺候婆婆恭敬嫂子,为了几个银子小心谨慎的,你就不心疼她吗?表哥,这门亲事不行,做不得!做不得!”
说得激动了,她的力道也大了些。
靖国公被她晃得眼花,“你闭嘴吧!”
“不,我就要说!”白姨娘强硬起来,娇媚的脸上都是煞气了,“阿珠是我的女儿,我生的,她的亲事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温氏那就是佛口蛇心,天天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架子,端庄贤惠都做给外人看,真贤惠,会容不下我,把我送到庄子上么?”
“阿珠也要叫她一声太太,真贤惠,怎么就叫阿珠的亲事耽搁到了如今呢?养在她手里的九丫头,才多大的人儿啊,就叫她送到了安王府那个大公子跟前去了。对阿珠,她怎么就这样的狠心?”
“你……你可真是!”靖国公简直被白姨娘的颠倒是非气得眼前发黑了,猛地站起来扬起了手。
白姨娘朦胧的泪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只是靖国公怔怔地看着白姨娘那张布满了泪痕,怨毒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还记得,当年第一眼见到白姨娘的时候。
那会儿,她多爱笑?
或许,就是他的缘故,才叫她从原先那个明明弱柳一般,却时时刻刻都喜欢笑着的女孩儿,变成了如今这样的怨妇。如果那时候,他不曾招惹了她,叫她安安分分地嫁到母亲给寻好的人家去,她会不会过得快活些?
这样的想着,手,就再也打不下去了。
白姨娘却冷笑起来,“表哥果然被她骗了去。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了,所以也不在意阿珠了。只是,我是阿珠的娘,我不点头,谁也不能祸害我的阿珠!表哥回去告诉温氏,想要让阿珠出阁,给九丫头让路?可以,叫她拿出真贤惠来,阿珠容貌家世做个世子妃郡王妃的,才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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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好像是中暑了,带学生参加完运动会后,中午就觉得恶心,饭都没吃,一头倒下去,直到了下午快五点了才醒。幸好我儿子一直在身边守着,还给我擦汗,孩子大了还是很有用哒。明天看看能不能码出多一点的字补偿大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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