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玲珑吓了一跳,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白妈妈。
白妈妈似笑非笑,“这里风大,姑娘刚晒了个热身子,小心着凉。”
长房老太太的念慈堂的六间上房环着抄手走廊,抄手走廊旁边是三间厢房,厢房旁边种了一片翠竹。
玲珑向白妈妈行了礼,指了指那片翠竹林,飞快地向那边瞥了一眼,低下头紧攥着衣角,“我刚才给六小姐端茶不小心湿了衣角,就想着来廊下吹吹风。”
白妈妈低头瞧了一眼,玲珑的衣角果然湿了一片。
白妈妈沉下眼睛,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可不是……”说着转身看白芍,“去拿干净的巾子给玲珑姑娘擦擦衣裙。”
白芍应了一声忙退下去。
……
什么地方不好吹风,竟然跑到长房老太太窗口下,被白妈妈逮了正着。
站在水池旁看锦鲤的琳芳不由地露出一丝笑容,不知道是六丫头指使丫鬟去偷听,还是笨手笨脚的丫头不小心撞到刀刃上。这下长了几张嘴都说不清了,想到这个,琳芳刚才因流苏绣得的闷气一下子一扫而光。
玲珑弄干了衣服,才狼狈地走回来。
还没等琳怡开口问,琳芳身边的红杏就嗤笑一声讥讽,“玲珑姐姐第一次来长房,还是不要乱跑,我们做下人的是要学着看眉眼高低,这样出入上下,大小的事才有了见识,否则我们自己犯错事小,牵连了小姐事大。”
四小姐身边的丫头平日里见到她们连话也不会说一声,而今看到她错处倒是抬着头训斥个没完。
可是眼下她确实没有话来辩驳,玲珑的肩膀垮下来只是静静听着。
红杏说完这些还要张口,猛然瞧见一抹锐利的目光看过来顿时吓了一跳,抬起头只见六小姐不动声色地看她,“你什么时候进的陈家?”
红杏一时不明白,只得老老实实地回话,“从小就买进府了。”
琳怡微微一笑,“怪不得。原来不是家生子。”
不是家生子,六小姐是说她不懂规矩……红杏瞧了一眼琳芳,琳芳脸上也有些难看。
这件事本就是红杏做的不对,两个主子在场轮不到一个下人开口,琳怡这样说她也没话反驳,琳芳眼睛一转,看眼红杏,“就是我平日里太好性儿,才养了你们这些嘴碎的丫头。”红杏不敢再造次低头退后一步。
琳芳笑着道:“六妹妹别在意。”
琳怡也笑着回过去,“四姐言重了。”
琳芳和琳怡站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干脆带着人回去主屋。
玲珑这才敢抬头说话,“六小姐为奴婢说话,万一四小姐在二老太太告小姐一状,奴婢岂不是给小姐惹了祸。”
琳怡低头看水禽抢食,一味的忍让最后换来的只能是步步后退,“四姐告我什么?告我护着丫鬟无礼?”红杏训斥玲珑被长房的人看到了会怎么说?连琳芳的丫鬟都能欺负她,更何况其他人。琳芳聪明自然息事宁人,又怎么会到二老太太董氏面前去诉苦。
玲珑这才明白琳怡的意思,“小姐说的对,奴婢怎么就没想到。”
琳怡淡淡一笑,平静的神情中带着沉着稳重,二老太太董氏人前要装着善待她,她自然要利用这一点,“白妈妈有没有看到?”
玲珑点头,“看到了。”
那就好。
……
白妈妈快步进了内室,长房老太太握着紫檀十八罗汉的手串稳稳地靠在软靠上。
旁边的琳娇先忍不住问,“是六妹妹身边的丫头?”
白妈妈低声道:“是六小姐身边的。”
长房老太太抬起眼睛。
白妈妈又上前一步低声道:“奴婢本在窗下不远处站着,没想到六小姐的丫头玲珑走过来,奴婢听得老太太说起三老爷,于是咳嗽了一声,玲珑却悄悄跟奴婢指了指翠竹林。”
指了指翠竹林,是瞧见了谁?
琳娇拿起黄底粉彩的小茶吊刚要倒茶,听得这话也停下手。她还以为是六妹妹的丫鬟偷听祖母和她谈话,却没想到另有别情。
“奴婢瞧见是听兰。”
听竹、听兰是长房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最近听竹提了一等,听兰还是二等留在屋外听差。
长房老太太笑一声,“居然是她。我怪道她从前看着伶俐,如今怎么心不在焉,原来心思都用去了二房。”说完话看一眼白妈妈,“你我都是老眼昏花,竟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丫头。”
她身边的二等丫鬟竟然都被二房收买了去,怪不得她这边的事二房知道的清清楚楚。
白妈妈道:“现在怎么办才好?”
长房老太太从软靠上直起身子,“不急,叫人看着她,她什么时候给二房报信又经过谁,摸透了她,日后我自有用处。”
白妈妈应下来。
琳娇满面愧色,“之前我还让听兰帮忙绣条衣带,却都没察觉。”
长房老太太道:“不怪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离的太近倒不能知晓了,倒是六丫头难得的伶俐。允远过于耿直和萧氏一味软弱,竟能生出这样聪慧的女儿。”
“只是可惜了,”琳娇叹口气,“御史恐怕不几日就要弹劾三叔父,福建那边又有铁证,这罪名下来自然连累妻小。我们想帮忙现在也是有心无力。”
长房老太太念动手里的紫檀串珠默不作声,半晌才道:“你三叔父在福建恐是得罪了不少人,这次考满是早就被盯上了。二老太太这些年在京里倒是有些门路,只是,她不会帮忙反而火上浇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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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娇一时也想不到法子,“要不然让夫君向三叔父透透话,说不得三叔父自己能想到法子。”
允远?那是一股的倔脾气,福建的形势他如何不知晓,不过是死也不肯低头罢了,若是提前将这些说给他听,保不齐他会比御史早一步上折子,事闹出来想找人保他也难了。
“要不然……”琳娇又想起来,“联姻呢?六妹妹的年纪到了能说亲的时候,依孙女看这件事还是早早张罗,否则二房老太太插手六妹妹不是只有听从的份。”
不管是世家望族还是权贵宗亲都是靠联姻互相扶持,想要和他们打关系没有这个准备是不行的。
姻亲的事也是急不得。
长房老太太阖了阖眼,看向琳娇,“去跟二老太太说几句话再走,免得被人挑不是。”
琳娇应了起身出门。
长房老太太转头吩咐白妈妈,“将六丫头叫来。”
白妈妈听了笑着去寻了琳怡,琳怡领着玲珑进了内室,长房老太太让人端了一盘金丝果让琳怡尝尝。
琳怡拿起来一块吃了,又酸又甜。
长房老太太慈祥地叫白妈妈,“包上一些给琳芳、琳怡带回去吃。”
琳怡谢了长房老太太。
长房老太太摆摆手让琳怡坐得近些,仔细端详起琳怡来。
多少年不见面总是十分生疏,长房老太太和董氏不同,眼睛里更多的是关切而不是审视探究。
“模样长得俊,过几年长开了更漂亮,比琳婉、琳芳几个都强。”
被长房老太太这样一说,琳怡的脸倒是红了。
毕竟年纪小,放松下来也显露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可怜琳怡和衡哥两个孩子,跟着老三在福建任上吃了不少的苦头。长房老太太这样想着目光更加温暖,“六丫头,若是那块流苏绣让你来补,能不能补好。”
琳怡照实点头,“总会补个差不多,”说到这里琳怡抬起头来,“伯祖母身边的听竹姐姐手小又灵活,我将明暗绣的绣法说给听竹姐姐听,听竹姐姐就能补好。”
长房老太太微微一笑,难得这孩子持重,知道外面拿来的东西闺房里的小姐不能轻易动手。二老太太董氏身为长辈却这样急不可耐。
“有空你就教教听竹。”
琳怡笑着应了。
长房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你初来京城许多事不知晓,女眷互相来往总要有些能入眼的礼物,若是有时间你不妨准备一些,”说着又道,“礼仪可学了?”
琳怡点头,“学了。”
长房老太太十分欣慰,“你的继母萧氏是个慈母,该教你的都不差了,也是盼着你能有个好前程。”
衡哥和她也奉萧氏为亲生母亲。
“你二伯母是个居士,常常出去讲经认识的人也多,有什么事你常看她,对京里的事自然而然也会知晓一些。”
长房老太太这是在教她注意二伯母田氏的一举一动。
才和琳怡说了几句话,长房老太太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平日里和琳娇总要将话说的细致入微,琳娇才能懂八分。现在她只想提点琳怡两句,琳怡却明白了透彻。
“伯祖母,”琳怡拿起织锦的毯子给长房老太太盖上,“少吃些天王补心丹,里面含朱砂对人身子不好,伯祖母这是常年的病了,若是总让一个郎中来瞧,倒不如换个试试。”
六丫头是劝她遍访名医。
长房老太太笑着看琳怡,“伯祖母已经老了。”黄土埋了半截的人,身边又没有了子女,活着也是度日罢了。
长房老太太想到这里,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伯祖母还不老,这个家还要指望伯祖母。”
还要指望她。长房老太太一时错愕,转而便笑了。六丫头看的明白,现在她还不能撒手。
两个人刚说完了话,白芍进屋行了礼道:“二房那边传话来,二爷从马上摔下来了。”
二爷……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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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问大家,对这本书的印象里有个韦一笑。。。
这个为嘛是韦一笑。韦一笑是倚天屠龙记里面喝人血的那个老兄咩。
求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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