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羽的目光注视下，牧聆点了点头。

    不是每一个身世不幸的少年天才，都能有熬出头的一天。

    更不是每一个有天赋的孩子，都有机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施展自己的才华。

    牧聆就是众多在展露才华之前，被扼杀的天才之一。

    他原本就是一个连存在都不被承认的人。

    当自己身上那最后一丝值得骄傲的东西都被毁掉之后，他便彻底沦为了一个自卑怯懦的人。

    牧聆年少的时候，或许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但他觉得，牧云琛的一切都是好的。

    就连他的女朋友也那么耀眼……

    “我艹！真是牧云琛那混蛋干的啊？！”

    或许是因为牧聆跟她一样，都被牧云琛坑过。

    慕羽突然觉得，眼前的牧聆顺眼了不少。

    牧聆没说话。

    慕羽又忍不住问道：“那畜生为什么干这种缺德事啊？因为怕你影响到他在牧家的地位？”

    如果牧聆比牧云琛的天赋更高,的确是很有可能会威胁到牧云琛的地位。

    牧聆眼眸低垂，不知回想起了什么。

    “可能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牧家已经完了，牧云琛也死了。

    再说这些，其实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牧聆深吸一口气，又深深的看着慕羽。

    “慕小姐，对不起，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慕羽：“你等等你等等！”

    牧聆：“慕小姐？”

    “咳咳。”慕羽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随即说道：“你在这里留下也不是不行，而且吧……你这手，应该还有得治，回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之所以这么快改变了主意，倒不是因为她真的瞬间就对牧聆有感情了。

    而是因为人都有一种惯性。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因为慕羽跟牧聆一样，都被牧云琛坑害过。

    甚至于牧聆的经历，似乎比她惨得多。

    所以慕羽对他也就没有了之前的排斥。

    闻言，牧聆眼睛瞬间亮了。

    “慕小姐？您……您说的是真的？”

    慕羽想起刚刚牧聆所说的话，难得感觉自己良心上有那么一丁点过意不去。

    “留下吧。”

    她没有提自己怀孕的事，但却下意识的想给牧聆一个机会。

    牧聆这个人可能没有那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有那么点不上台面的小心思。

    但至少就目前来说，牧聆的存在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好……好！”

    牧聆连忙点头，“谢谢慕小姐。”

    “那个……”慕羽想了想，随后才说道：“你不用叫我慕小姐，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她不是什么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人。

    很多时候，慕羽身上的那种架子，大多数都是自己装出来的。

    在进入灰铁三角洲之前，她就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孩子。

    她曾对自己父母的死亡无能为力，所以才格外想用身处高位来武装自己。

    牧聆没想到慕羽的想法转变得这么快。

    他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慕羽一眼。

    “那……我可以叫您姐姐吗？”

    慕羽：“……咳咳咳！”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从牧聆的嘴里说出来时，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暧昧。

    “可以吗？”牧聆问道。

    慕羽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似乎有些变化。

    “行吧，随你怎么叫。”

    牧聆轻声对慕羽说道：“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哪怕你不记得我了，我也很喜欢你。”

    慕羽：“随你怎么说吧，我饿了，你去给我做饭。”

    “好，我这就去。”

    当天夜里的时候，慕羽做了一个梦。

    她莫名的又想起了牧云琛。

    不得不说，牧云琛长得好、身份也够高，。

    年少有为，风姿不凡。

    那年，牧云琛摸着他的头发，轻声的对她说道：“小羽，做我女朋友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就是让那时尚且年少的她陷了进去。

    即使是到现在，慕羽心里也清楚。

    在一开始的时候，牧云琛对她是有感情的。

    牧云琛在那时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她，不可能装得那么像。

    只可惜，X洲与灰铁三角洲之前牵扯得太多，在众多权力倾轧之中，牧云琛选择了把她放在最末位。

    后来她被牧云琛陷害入狱。

    牧云琛去监狱里看她。

    他们之间就只隔着一张桌子。

    牧云琛说——

    “小羽，委屈你了，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会跟你说清楚。”

    而慕羽回敬他的，是一记重拳。

    她一拳，把牧云琛打得满嘴是血。

    然后……

    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从牧云琛陷害她入狱开始，他们两个就没有后续了。

    她对牧云琛的追杀和报复，简单来说就是闲的蛋疼。

    531爆炸案后，鬼狐离开灰铁三角洲，她什么都做不了，就去追杀牧云琛出气。

    她在生活中遇到任何不如意的事，都会去追杀牧云琛。

    回忆不断拉伸、变换。

    最终，她看到了那年的牧聆。

    X洲国际监狱，十二岁的少年拿着一盒糖，把手伸进铁栅栏里，示意她伸手。

    随后，牧聆就从糖盒里倒了两颗糖果给她。

    或者说，牧聆是准备多给她一点的，但盒子里只剩下了两颗糖。

    烈阳下，少年额头上泛起一层薄汗，脸上的神情却有些窘迫。

    她说：“小孩儿，下回再来的时候，给姐姐带瓶酒行不行？”

    …………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

    慕羽一边吃着牧聆做好的早餐，一边摆手示意他也坐下。

    “我有一个朋友，是个医生，医术……也就那样吧，对于处理外伤和外伤修复还算是擅长。待会儿你跟我去医院，让她给你看看手。”

    这段时间以来，慕羽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

    以至于牧聆在听到慕羽这番话的时候，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姐姐，不用……我的手已经受伤很多年了，很难再修复了……”

    “让她给你看看。”

    慕羽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对了，还有，你这些年做过体检没？”

    牧聆还以为慕羽是在关心他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正好。”

    慕羽说道：“等到了医院，你做一个全面体检，尽量查的细致点，身体健康是大事，可不能马虎。”

    “好，谢谢姐姐。”

    吃完饭，慕羽从公司那边叫了个司机来，开车送她和牧聆去了医院。

    院长办公室。

    慕羽坐在沙发上，不满的看着莫遥。

    “黑蛇呢？刚刚她跟我说，她已经到医院了！”

    莫遥耸肩，“没见到她，不过她已经下飞机了，应该很快就能过来。”

    说着，他指了指坐在慕羽旁边的牧聆。

    “这位就是孩……”

    “咳咳！”

    “这位就是那个小奶狗？”

    莫遥从善如流的说道：“你带他来做体检？”

    慕羽说道：“他手上有点旧伤，打算让你跟黑蛇瞧瞧，看看能不能做手术修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