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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鬼神
    不坦城前的沃野上,浮云蔽日,伏尸无数。

    没人能想到,战场的局势在反叛军一方的强者加入后,竟逆转到了这般境地。

    大公不但高估了反叛军,也同样高估了苏丹。

    能在西大陆这片勃勃生机之地混到一起,不是没有理由的。

    令人感慨西大陆大区优秀的匹配机制。

    在盾兵无法组成阵线后,苏丹军队被狂乱士兵和顶尖高手冲击得几乎乱了阵脚。见公爵这小子有事是真派人上,提诺同样发了狠,城中守军尽出,甚至年轻的平民都被强灌了药推出城门。

    他已经打定主意放弃反叛军,等苏丹一退,就立马跟着大公南逃。

    苏丹这支军队的体制弊端终于在战术失效后暴露了出来。

    为了在延根王室遗产这口肉上分一杯羹,王酋们疯狂安插心腹。最终三万人的军队分成几股势力彼此牵掣,若是往常能按照军团长沃特的战术布置顺利推进还好,此时被魔法加顶尖战力的组合拳打得措手不及,偏偏昨夜反叛军精锐的夜袭还杀死了大量中层将领,在疯狂溃败死人的战局下,不同部落出身的将士兵不认将将不识兵,彼此堤防。

    这也就导致了不隶属任何王酋的盾卫几乎在孤军奋战,他们冲战友不冲,而盾卫失去援护就和靶子没有太大差别了,反叛军的顶尖战职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这些铁坨坨一一点杀。

    盾卫死的越多,苏丹军溃败的也就越快。

    后方的沃特几乎要抓狂了,恨不得把这帮人的妈挂城墙上。

    军令完全出不了军营,各部落将领都在嚷嚷着要退兵,战场上乱成一锅粥。学院派出身的他终归还是缺少经验,面对这种棘手糜烂的情况除了开摆别无他法。

    沃特走出军营,看着天空逐渐聚集的血色乌云,瓦刺大师那边还没好么?

    阿尔弗雷德将骑士剑从眼前的盾卫胸口中抽出,尸体倒地。周围的苏丹士兵们畏惧他的强悍,不敢上前。

    他轻蔑地扫了这帮人一眼,向后一跃便退回了反叛军战阵后方。

    见恐怖的骑士退了,人又乌泱泱的涌了上来,装作追击的假象。

    阿尔弗雷德轻轻叹了口气,在这种可笑的战场上杀人,无趣到令人心烦。

    他是巴伐利亚禁卫骑士团的副团长,三十二岁便获得了圣殿骑士勋章,被誉为巴伐利亚百年难见的天才。

    所缺的仅是资历,等这任禁卫骑士团长退休后,阿尔弗雷德接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并非隶属于奥尔蒂斯大公的下属,而是国王派来协助艾德蒙的人员之一。

    不仅是他,侍卫中三分之二的强者都是如此。为了那盏提灯,巴伐利亚可谓下了下血本,王室供奉一口气派出十五名,势在必得。

    阿尔弗雷德原先提议硬抢提灯,因为反叛军中并不存在能拦得住他们的强者,可不知为何大公拒绝了这个十拿九稳的提议,反而放任提诺一拖再拖。

    直到苏丹兵临城下,还要帮助反叛军守城,这些在他看来皆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侍卫们并非没有异议,但提灯之事由艾德蒙全权负责,他否决了一切提议。这名巴伐利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公说出来的话便等同于国王命令,他们只好照做,加入这场本该实力悬殊的战争。

    苏丹军队在他们看来与匪军没什么区别,也就盾卫还勉强像回事。但这些零零散散的盾卫被狂乱战士一冲,面对这些强者几乎都陷入了一打一的困境,自然是被迅速的逐一击破。

    这才短短一会,战场中的盾卫几乎要被杀光了。

    远处的攻城云梯被横蛮的拳师徒手拆毁,战局进行至此,苏丹攻城所需的器械被毁得一个不剩。

    那名拳师慢悠悠地走到阿尔弗雷德身旁,穿过战场,顺手砸飞了数十名苏丹士兵,同样感到索然无味。

    “我看苏丹人已经在后撤了,攻城器械也拆光了,公爵交代的任务算完成了吧?”

    阿尔弗雷德拔剑,将一根射来的箭矢隔空斩成两半,有些无奈。

    “是该走了,可他们好像杀嗨了....”

    拿着巨剑的剑士也是他们的同伴之一,他几乎陷在了苏丹军阵中,如同死神一般收割着生命。表情畅快而残忍,在南大陆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给他大开杀戒,不止是他,好几名侍卫皆是如此。

    “那就再待一会吧,等这些喝了狂乱魔药的反叛军死光我们再回去....”

    “......享克,你抬头看看天上。”阿尔弗雷德忽然有些困惑的问:“那是什么?”

    “嗯?怎么了?”拳师抬头望去,随后便看见了遮住天穹的血色红云。

    “....火烧云?”

    话音刚落,一片大剑的残片忽然砸在了二人眼前。

    如同被某种恐怖的巨力震碎,残片扭成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锋刃上还萦绕着猩红的诡异咒光。

    “这是......哈罗德的剑?”阿尔弗雷德不可置信地往苏丹的军阵中望去,才短短片刻功夫,原先在那儿尽情杀戮的大剑士已不知所踪。

    两人一时半会竟有些不可置信。

    “哈罗德栽了?怎么可能?”

    他们一时间甚至都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哈罗德被苏丹的士兵拿下了。

    “那家伙在搞什么?居然死在这种程度的军队手上?”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压着怒气。

    大剑士哈罗德的实力在此行侍卫中能排进前五。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强者杀进普通人组成的军阵中,无异于狼入羊群。

    普通人想杀死这种强者极为困难的。往往只有用海量的人命堆至强者力竭才有可能,这才过了多久?

    “不对,是巫术....”

    拳师亨克看着剑尖残片上的猩红光芒,感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让所有人靠过来,我们大意了,苏丹人里也有高阶职业者。那把哈罗德的剑碎成这样,恐怕不少于十個人.....”

    陡然间,爆炸声响起。

    随后,地面如同地震般颤动起来,阿尔弗雷德骇然的看向战场另一端———

    一道裂谷般的鸿沟向着远方蔓延,长枪枪尖的光芒在扬起的烟雾中激烈闪动,枪剑相交的脆鸣声响彻了整片战场。可短短不到数秒,枪尖闪烁的光芒便截然而止,像是被人折断了一般死寂。

    半截侍卫的尸体被人从烟雾中甩出,死不瞑目的眼中满是惊骇。

    “不对.....那是什么....”

    烟雾中缓缓走出了一名猩红的身影。

    拳师亨克嘴角扬起。

    他眼中升起了盎然的斗志,握紧双拳:

    “有意思。”

    右脚猛踏,大地轰的一声碎裂开来,身形借此陡然加速,化作一道狂风跨越了战场,与那道猩红的身影冲撞在一起!

    威压与气劲如潮汐般扩散开来,剑光明灭,阴风与厉鬼在呼啸,那竟是一名骑士。

    暴雨般的连拳落下,骑士踩着拳风跃至半空,一剑斩下——

    两人的身影如同电影定格一般停在了冲撞的点上,亨克轰然挥拳!

    阿尔弗雷德曾见过这家伙的全力一拳,犹如大海咆哮,那是连山岩都能粉碎的磅礴之威。

    可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睚眦欲裂。

    怎么可能这么快.....

    亨克的手肘连根而断,骑士落地收剑,那一拳的拳风才如山崩海啸般席卷着尘土轰然而出,可却落到了空处.....

    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两人的身位便已交错而过。亨克人头落地,在观战的所有公爵侍卫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喧嚣的战场仿佛寂静了片刻。

    骑士歪了歪头,看到了远处的阿尔弗雷德。

    随后,缓缓抬步。

    空间颤动。

    握持剑盾的恶灵骑士如从虚空中踏出一般,顷刻来到了他的面前。

    死亡的预兆扑面而来。

    阿尔弗雷德瞳孔猛地一缩,才看清这名骑士的全貌。

    恶灵身披咒怨,如同地狱中走出的修罗,千万冤魂哀嚎而起的尖啸之风从铠甲间隙席卷而出,沁骨的恶寒,让他感觉如坠冰窟。

    同为骑士,他本能的理解了自己在面对什么。这是一把无数次在生死轮回、血火沸腾的地狱中打磨出的钝刀,坚毅,冷峻,且杀意磅礴。

    骑士缓缓走来,他手指抚摸着剑锋,目光也淡淡的垂下来,好像并没有在意对手,而是在感受着这片战场。

    走得很慢,就好像在怀念什么一般。

    阿尔弗雷德凝重地举起骑士剑,摆出一个最标准的防御姿态,屏息凝神,两人距离靠近,剑光一闪,骑士抬起目光。

    迎着斩落的剑锋,他举起了手中的剑。

    哧哧哧哧哧哧哧哧——

    顷刻之间响起的声音,并不是骑士剑的相交声,剑锋斩开皮肉,骨骼碎裂,血溅如雨下。每一剑都直奔要害,带着山崩海啸般的剑势,连空气都被斩出了沉闷的嗡嗡声,这一瞬间,十数剑瞬闪,缭乱的剑光如同风暴一般绽放!!!

    阿尔弗雷德的剑无力的砸在地上。

    被斩裂的痕迹从他的头部一直延伸下去,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内里的骨头和内脏已经被剑气绞成了浑浊的肉汤,骑士收剑,克兰的脑袋一分为二掉了下去,随后是脖子、肩膀、手臂、胸口、小腹.....他的肚子已经像是被劈烂的足球,鲜血、内脏哗啦啦的朝地下泄去。

    巴伐利亚禁卫骑士团的天才,就这样被拆掉了。

    仿佛鬼神般的剑技。

    骑士淡然地扭头,同伴连续陨落,终于让公爵带来的强者们反应了过来。

    赶来的侍卫纷纷将恶灵围住,却无一个人敢率先动手。

    若那名刺客不在,阿尔弗雷德便是侍卫中最强的,竟一个照面就被瞬杀,落得这般一地碎尸的下场....

    那这名恶灵,该有多强?

    “....你是什么人?”

    骑士并没有理会对手,而是抬起头,仰望着不坦城的城门发问:

    “这就是延根最后的城市了?”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纵使王国覆灭,也将终归无闻....”骑士戏谑地摇了摇头,“她凭什么会觉得那些龌龊事能遗臭万年.....所以我讨厌女人,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一旁终于按耐不住,有刀斩了过来。

    骑士抬手,骑士剑横斩,并没有奔着杀人去,但恐怖的力量仍是将那人抽飞了出去。

    他无所谓的说:“你们要不要再等等?城头那个魔法师在施法,瞄着我呢,估计再有一会魔法就该搓出来了。”

    “盖伦,别玩了。”虚空中传来一声冷哼,“速度将这些人解决了,把城门打开,祭品要撑不住你的消耗了。”

    “催你妈呢。要是老子还活着,有你妈的*事。”

    恶灵的小嘴像抹了蜜一样,对驱使他的巫师毫不客气。

    战场后方的军帐中,巫师瓦刺冷哼一声。

    在他的身旁,希儿被挂在处刑架上,死灵炼金术的咒火在她身上熊熊燃烧,少女原本洁白光滑的皮肤被烧得皱缩开裂,难以言喻的痛苦正折磨着她的灵魂,嘴巴微微张开,却已经哀嚎不出声来了。

    苍白的双眼已经渐渐失去了生气。

    “何等惊人的生命力和灵魂强度....超出寻常人百倍,不,千倍?一个兽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罢了,当柴烧死得有些浪费了,不然还能带回去研究一下。狐女啊,伱要保持怨恨,对....就是这个眼神.....这样火才能烧得更旺些,桀桀桀桀桀....”

    他取来一枚小刀,在希儿的肚子上刻下了一道诡异的符号。

    血一流出来便被猩红的咒火蒸干,化为被烧得开裂的血痂。

    做完这一切后,瓦刺狞笑着说:

    “以令咒之名下令!屠巫骑士盖伦啊,为了巫王陛下的伟业,打开不坦城的城门,把那盏古物找出来!”

    刻在小腹上的令咒瞬间绽放出一抹诡异但炽烈的红光,死之咒火腾起了一人多高,撕心裂肺的痛苦传遍了希儿全身,少女忍不住地抽搐起来———

    感受来自灵魂深处的强制,战场中央的盖伦轻叹一声。

    “我虽然拿你妈有办法,但确实拿你这个傻逼没办法....”

    他看着城头魔法的光芒亮起,四周的强者也一齐围杀而来——

    罢了。

    他举起了剑,无穷无尽的猩红死咒从剑身上涌出。

    灵魂化作柴薪,将死亡点燃。

    霎时间,仿佛地狱之门洞开。

    他身上的死之咒火沸腾而起,盖伦双手持剑,缓缓举高———

    侍卫们后知后觉地朝他围杀而来,可已经来不及了。

    冰冷空洞的死亡预感填满了每一个人的内心,下一刻,通天的猩红剑光如光柱一般在战场之上君临,又轰然砸落!!!

    大地碎裂、火焰倒伏,这一剑扬起的气浪惊天动地般往两侧扩散,无数士兵被瞬间抹杀,仿佛连空间都在震颤。

    死灵炼金术化作的剑气洪流切开了战场,如鬼神降世。

    一条恐怖的鸿沟从骑士剑前向城门蔓延,越来越粗,越来越深,直至那高大的城头连带着两片城墙一齐化为了灰烬,所有狂乱的反叛军被一剑而扫———

    挑起这个国家灭亡的骑士,用一剑为这段灭亡的历史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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