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义真纠结着要不要正式向统万城发动进攻的时候,一封从南方来的信件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信是徐羡之发来的。
内容冗长复杂,但总结下来只有五个字——
臣撑不住了!
自从刘义真年初秘密赶往前线,现在已经有大半年,这期间都是徐羡之殚精竭虑的在维护朝廷的统治。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加三件大事,徐羡之也终于是扛不住了。
这三件大事分别是:今年已到了收成的时候,淮河下游、长江下游已经确定遭遇水灾,收成不及往年一半。
长沙王刘道邻病重。
皇太后萧文寿病危。
第一件事处理不好很可能让刘宋统治中心的江东出现问题。
第二件,因为刘道邻是去镇压荆州的,荆州这地方在东晋一朝不知出了多少乱子。而且荆州对于南方政权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不重要三国时孙权也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偷袭关羽。
第三件事……
说实话,徐羡之能撑这么长时间与萧太后的支持绝对有关系,不然徐羡之能力再强也难以维持朝廷这么长时间。
最后一件事看似最小,其实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义真光看信件,就知道徐羡之这些天过的有多凄惨,也熄灭了再打下去的念头。
朕即国家……
这是权力,更是责任。
南方,才是现在刘宋的统治中心、重中之重。
为此,刘义真特意秘密将谢晦、王弘、王修、傅亮四人叫到自己的军帐,给他们看徐羡之的信件。
“现在徐尚书一人在南方确实孤木难支。他能撑这么久已经出乎朕的意料了,现在才不得不派人前来说明是真的被逼的没办法了。”
最熟悉徐羡之的傅亮频频点头。
徐羡之那属于将万般事都塞到自己肚子里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写信求刘义真回援的。
而且这信中写的都是火烧眉毛的事,徐羡之确实也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陛下,徐尚书言之有理。如今南方才是社稷之根本,还望陛下早日班师回朝。”
这下连打的有点上头的谢晦也清醒过来。
别看刘宋在战场上生猛,后方早已是千疮百孔。
再打,确实要出问题。
王修也知道刘义真确实需要赶紧回去一趟,同样附议。
至于一直极力要求刘义真南归的王弘更不用说,他的态度一直没有变过。
眼下四名重臣都达成一致,刘义真才派人将朱龄石和檀道济请来。
走,也要布置好防线再走。
要是刚走就把打下来的土地送出去,那士卒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二人再得知刘义真要撤的消息后亦是吃了一惊。
只是当看到徐羡之的那封信时,两人都已经明白。
“之后还要劳烦二位完成对关中、中原一带的布防。”
檀道济、朱龄石慎重的点点头。
“陛下放心。”
檀道济布置完河北防线,这次关中防线自然是由熟悉关中的朱龄石布防。
负责留下来的将领肯定不是朱龄石。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朱龄石这种级别的将领放在外面,刘义真又不是刘裕,没那个威望,也放不下那个心。
还有则是朱龄石的亲弟弟朱超石率领大军在河北布防北魏。
再把朱龄石放在关中,两兄弟一东一西。哪怕刘义真答应,其他将领和文官也不会答应,这样太危险了。
最终两人一合计,决定还是以傅弘之和毛德祖的关中府军为主。
毛德祖在关内,傅弘之在关外。
如此一来势必要扩大府军的规模,进行更多的均田,也要将更多的关中百姓迁往安定郡。
对于这些刘义真自然是从善如流。
为了加强安定郡的防御,刘义真便将关外的诸多郡县合兵为一州,唤作庆州。第一任刺史则由傅弘之兼任。
如此,傅弘之被刘义真拜为征西将军,庆州刺史,同时也是长宁府军的主将。
毛德祖则被拜镇西将军,秦州刺史,永安府军主将。
人选确定下来后,朱龄石还带着傅弘之亲自去庆州北面转了一圈,看到了一些从秦汉时期留下的长城遗址。
“将这些先人留下的防御体系重新修缮后,庆州的安全可以得到更多的保障。”
至此算是定下了傅弘之未来的任务——
修长城、练骑兵、修长城、练骑兵……
毛德祖这员老将则继续在关中坐镇,提防周边的敌对势力。
防线安排完成,内政方面的选择同样是一大难题。
王修一走,这雍州刺史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这个位置对于关中的安危至关重要,一旦所托非人,很容易造成关中动荡。
所以势必要留下一名足够忠心、不瞎搞事、处事圆滑之人……
杜骥倒是可以胜任。
但他本身就出自关中世家,他担任雍州刺史的话,关中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即便杜骥能忍住,杜家也不一定能忍住。刘义真不想冒这个险。
从人选上来说,其实中书令傅亮最为合适不过。
但傅亮可是三省高官,名副其实的宰相之位!让他担任雍州刺史,那不是重用,而是贬黜。
何况他还是刘裕的托孤之臣,把他放在关中,怎么看都不合适……
又找来大臣商议,不断有人推举人才,最后大家将选票放在了现任郑州刺史王华身上。
王华是琅琊王氏人,又是刘义隆的近臣,忠心没问题。
此人在历史上辅佐刘义隆开创元嘉之治,能力也没问题。
最终刘义真一拍板,决定就用王华为雍州刺史。
“既然都安排妥当,朕也要给赫连勃勃一点警告才是。”
就这么放过赫连勃勃,刘义真终究还是不开心。
隔天,宋军数万骑兵在新设立的庆州集合,一副要大军出动的场面惹得周围国家无不胆寒。
西秦还好,胡夏刚刚兵败,见刘宋似乎有大军北上的意图,都吓得瑟瑟发抖。
赫连勃勃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日夜不断的向庆州方向派遣斥候,监视宋军动向。
宋军骑兵也不负众望,在刘义真的带领下穿过长城遗址,一路快要逼近奢延时才停止行军。
而这里,距离统万城已是不足三天的路程。
“给你们单于带个话,就说——”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与匈奴的血债,朕要一笔一笔让他还个干净!”
胡夏斥候皆被刘义真气势所震慑,就这么看着宋军带着爽朗的笑声折返回去。
但所有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这西北大地的天上,宛若盘踞着一个巨大的幽灵,无时无刻不在带给众多胡人国家恐惧。
此地,再也不是他们能胡作非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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