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宫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阴阳先生,虽然年纪不小,但阴阳术没有多长进,就连命数庇护都没有。
诛了八曜恶尸的话,怎么都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
但他的神态表情,还有他借此提出来的要求,都不像是说谎的模样!
尤其是他还说了,少死人,或者不死人……
这两点对我们来说,都极为重要。
蒋盘目光投向了我,我慎重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眼神交流之下,我点点头,蒋盘同样点头。
唐九宫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如果你拿出来的办法,不足以获得学疑龙经的资格,即便是我答应了,其余先生也不会同意,唐先生,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看向唐九宫,沉声说道。
唐九宫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你说吧。”蒋盘接了话头。
唐九宫才舔了舔嘴角,说道:“上一次,我记得蒋先生你说过,如果那更夫还在这里,你们当时就会动八曜恶尸,他走了,才没动。”
“更夫的一锤三年命,定魂一刻钟的法子,我也是听说过的。”
“上一回那个更夫,我晓得他在什么地方,前段时间我下山进村,见过他一面。”
话语间,唐九宫神色更认真,他又道:“下九流各有本事,我觉得当初周精义能找上那个更夫,他肯定有特殊之处,李先生蒋先生你们没有带更夫来,想来随便去找一个,也没那一个厉害,我能帮你们找出来他,这个条件够不够?!”
我眼皮狂跳了两下,立即就回想起来,当初潘裕那一锣棰的惊人,蒋盘当日也的确说过这番话。
没想到唐九宫记得挺死,甚至他还有那个更夫的消息……
虽说先生高于下九流,但是下九流的特殊之处不能小觑。
在水里,再厉害的先生,未必是一个经验老道的捞尸人的对手,棺材匠的一斧劈命数,更让先生难以招架。
纸扎匠的实力,凭借着尸皮的强横,能提升的程度也极为高。
再论接阴婆的为死人接生,刽子手的身手,抬棺匠送葬等……
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不可取代的地方。
况且,下九流并不是那么好找,尤其是一个能定魂的更夫。
当初周精义找的更夫,应该有这个实力。
我思绪很快落定。
唐九宫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眼中还透着渴望。
“那更夫在哪儿?”我直接就开口问道。
唐九宫眼中的惊喜就更多了,立马就说道:“下山后,再西走二十里,那里有个村,那更夫常年都住在村内,他叫樊夅!”
“周精义找来这些下九流,都先答应了一些条件,或施加了一些阴阳术。”
“樊夅家中妻儿生怪病,他无法解决,周精义答应了要帮忙,如今周精义死了,樊夅应该毫无办法……”
我微眯着眼睛,道:“你早就准备好了,去调查了此人,其实,你也在等我们回来?”
“如果不是疑龙经,你应该会想要别的东西吧。”
我目光深邃地看着唐九宫。
唐九宫怔了一下,他眼神才略有闪躲。
不过紧跟着,他就慎重回答,说他没有恶意,只是他如今年事已高,阴阳术依旧没多大成就。
周精义找上他,本来是他的机会,现如今他知道走错了路,但只要迷途知返,为时不晚。
话音至此,唐九宫又苦笑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也不可能对您二位有歹念。”
蒋盘抬手,拍了拍我肩膀。
我知道,蒋盘的意思,是之前的事情,没必要和唐九宫计较。
我并没有想计较什么,只是猜测到了唐九宫的意思,所以直接点了出来。
他的计算并不深,可只要有人一直在暗处计算,总会让人不适。
我这样直接提了他一下,之后他就要再掂量几分了。
“大哥,那我们天亮之后去找樊夅吧。”我压下思绪说道。
蒋盘点点头。
唐九宫立即直接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悬崖,这才下山,跟着唐九宫,朝九宫道场回去。
等到了地方之后,唐九宫又将我和蒋盘请进了不同的房间。
我和衣躺下。
这一夜,我睡眠很浅,睡着了之后总觉得床边站着一个人。
后半夜我其实醒来了数次,每次都是睁开眼睛看床边。
可床边空无一人……我又只能闭眼睡下。
一晚上的时间很漫长,次日天刚蒙蒙亮我就醒来了。
虽然睡得不久,但我却很难睡得安心,那种心悸的感觉一直环绕着我。
从房间出去,道场大院内已经有人出来了。
是我们随行的仆从,正在往大殿内送吃食。
显然,他们天不亮就在准备。
唐仃匆匆走至我跟前,和我行礼之后,问我怎么起得那么早,才刚过五更天,他让我再去休息休息。
我和唐仃说不用,他才没多提,请我先过去吃东西。
我刚坐下没多久,纸人许也来了殿内。
打过招呼之后,很快蒋盘也来了。
他先喊了许叔,接着才疑惑看我。
我一下子就明白蒋盘的意思,先摇了摇头。
纸人许皱眉,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蒋盘,说道:“你们兄弟两个,这么长时间来,光打哑谜了。”
我面露尴尬,蒋盘也苦笑。
接着蒋盘才说道:“许叔,我们要下山一趟,去找来一个人,配合我们此次的行动。”
“什么人?”纸人许目光一凝。
我深吸一口气,道:“上一次被周精义利用过的更夫,樊夅,他就在附近,若是能让他来敲锣,咱们的把握极大。”
纸人许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变,喃喃道:“定魂……若是定了……那八曜恶尸……”
显然,纸人许的眼中出现了渴望之色。
我哪儿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迟疑了片刻,我说道:“许叔,拉出来周精义之后,若是我们有本事,就做掉那八曜恶尸,若是危险太大,只能放弃,青尸对我们的威胁不大,以后还能获得。”
纸人许低下头,他没说话了。
蒋盘同样垂头,却面露沉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