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云清就知道，两千年后的那个褚峥醒了。
她不由得“啧”了声，扭头看向他，“四师兄，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啊，我这半个月来，每天为你采药炼药，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你一睁开眼睛就说我虚伪，不合适吧？”
闻言，褚峥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那么做，不就是想让我感动吗？呵，有意义吗？”
事情都已经这样子了，她既然改变不了结果，那就不要假惺惺地在他这里演戏。
听到这话，云清抿了抿唇，放下书，抬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俨然就是青云观嫡传弟子看废物的眼神。
褚峥呼吸一滞，拳头一下子就捏紧了，下意识想打他，但体内提不起丝毫的灵气来，煞气自然也是没有的，他只能愤怒而不甘地瞪着他。
见他这样子，云清却是忽然笑了起来，“四师兄，你看。”
“你如今这样，已经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了，你有什么值得我演戏给你看的？”
“即便是离开这里，你的下场只怕也是会立刻魂飞魄散，你觉得，我是有多闲，会有心思和你演戏？”
她这话让褚峥更加愤怒，什么意思，他连让她虚伪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他却发现，确实如她所说，没有那个必要。
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也依旧很冰冷，“那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同情我？这我更不需要！”
他们的同情和怜悯，是对他更大的羞辱！
云清摇头，也知道他这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儿。
想到了什么，她笑眯眯道：“同情倒不至于，就还是很想知道，我们到底说什么了，让四师兄你记恨这么多年。”
说起这个，褚峥的脸色更加难看。
云清看着他，好奇道：“四师兄，你当时有没有听到我们说什么？”
褚峥表情难看道：“怎么，你还要当场再羞辱我一遍吗？”
“对啊。”云清顺着他的话点头，“想知道你对什么事最在意，这样才知道怎么样才能直接扎你心呀。”
她现在的话就很扎心！
褚峥咬了咬牙，恨不得打她一顿。
这人怎么能这么恶劣！
自从被他戳穿真面目后，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是吧。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云清不由有些无奈。
她也不想这么说话，不论出什么样的理由，说出来的太伤感情了，奈何他只能听得进去这样的话。
她也没有办法。
“你们笑话我是被师父买回来的。”褚峥忽然开口道。
他冷着脸，他自己说出来，也总比他们说出来得好。
“笑话你？”云清挑眉，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从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他们青云观没有琉光宗那么多规矩，非世家贵胄弟子不收。
他们宗门中多的是普通人。
更何况，她自己不也是被捡回来的么，她以此为借口笑他，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想到这里，她更加觉得他肯定是误会了。
然而褚峥根本不信这话，他冷冷看着她。
他们的每一次嘲笑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今天就有一次！
鬼鬼祟祟，一看就是在说他的坏话！
正想着，甄有钱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小师妹！”
云清欠着他的钱，一听他的声音就有些发怵。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想到了什么，忽然扭头看向褚峥，说：“四师兄，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好好看看当年发生的事情吧。”
“从今天起，关于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会说，你且好好看看大家到底是如何看你的。”
褚峥轻嗤一声，觉得她就是在狡辩。
云清也不在意，留下一张符就往外走去。
有了这张符，以后她说什么话他就都能听到了。
褚峥移开视线，不想理会。
然而听到关门声，他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过来，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师妹。”甄有钱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有意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在这儿呢，找你半天了。”
“三师兄，有事吗？”云清问道。
闻言，甄有钱瞥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记性，你忘啦。”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不是你说四师弟的生辰快到了，要给他过个生辰的嘛。”
听到这话，云清恍然大悟。
是有这么回事儿。
时间隔得太久，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房间里，褚峥也是浑身一震，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
生辰？他们要给他过生辰？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不对，一定是云清在搞鬼！
他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贴着隐身符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甄有钱拉着云清就去了他院子，其他几个师兄弟都已经到了，就连萧尘也在。
他这会儿正在擦剑，听到脚步声，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甄有钱率先开口道：“咱们今天来聊一下送什么礼物好，先说好啊，你们都不许送太贵的，不然会显得我很抠门！”
闻言，陆朝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抠门，还用得着我们来显你？”
“哼，你懂什么。”甄有钱理直气壮道，“你懂什么，送礼讲究的是个心意，礼轻情意重听说过吗？我送的，那可是我亲生做的，我是怕你们用钱买的礼物被我的比下去了，这才提醒你们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冲他翻了个白眼。
孟婉开口道：“我们小声一点儿，四师兄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给他一个惊喜。”
对哦。
他们的声音一下子放轻了许多，为了方便，几个人干脆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
就是这画面！
褚峥呆呆看着他们。
他看到过好几次他们这样子，他们师兄弟十个人，可是他们九个人总是聚在一起，唯独将他排除在外。
彼时，他以为是在说他的坏话，可是如今有这张符在，他清楚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他们并不是在说他的坏话，相反，还是在讨论送他什么生辰礼。
原来，一直都是他想错了什么吗？
这时候，他听到甄有钱说：“四师弟可是被师父十两银子买回来的。”
就是这句话！
褚峥神色一凛，猛地抬眸朝他们看了过来，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
他原本以为他们要嘲笑他。
然而，不成想，下一秒，就听到甄有钱继续说：“要说我抠门，那也是师父最抠门，十两银子就把四师兄买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不可闻，“十两银子就买回来了个这么好的徒弟，又努力又有天赋，说出去都嫉妒死其他宗派的人了。”
闻言，几人都笑了起来。
云清也下意识笑了下。
刚一笑，他的脑海中就猛地闪过一道白光，她抬眸往一个方向看去。
所以，四师兄是只听到了他们的前一句话，又看到他们笑，所以就断定他们是在说他坏话了吧。
这什么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