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洛珩这话宛若平地惊雷,瞬间将洛桓和一众嫡脉子弟炸得大脑一片空白。
老天……竟,竟是洛煊的后人!
提及洛煊,可以说除却在场最年轻的一代洛氏子孙外。
谁敢说自己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哪怕是洛桓等嫡脉子弟,也都只是不愿意提及这名字而已。
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太过恐惧这个名字,内心才不愿意去想。
“洛……洛煊。”
洛桓的面色变得难看至极。
他怎么都没想过,时隔三十来年,洛煊的后人居然来了。
论辈分,洛煊算是他堂侄。
也是洛川洛氏当初最被寄予厚望的一名子弟。
当然,从血脉正统方面来讲。
洛煊才是如今洛川洛氏最纯正的嫡脉。
洛桓一脉,比起来还要稍稍差了一筹。
虽然双方都是正统的小洛侯子孙。
但子孙之间,也有嫡庶之分。
洛煊这一脉从远祖到洛煊为止,每一代皆是长子长孙。
相反,洛桓这一脉,传到洛桓之父洛晏时,却是嫡次子出身。
无非就是后来洛煊一脉因人丁稀少,被洛桓一脉夺了族中话语权,甚至连嫡脉名头都渐渐旁落。
“洛都督,洛煊已非我洛氏族人……”
一旁的洛桓孙儿洛珍,忍不住愤然说道。
此言一出,洛桓面色大变。
但想阻止自己孙儿,却已然来不及。
“给本督一个理由?”
“我父洛公讳煊可是不敬先祖?还是忤逆长辈?”
“亦或是令洛氏蒙羞?”
洛珩作为读书人,哪怕只是提及养父之名,都不可直呼其名,只能用上某公讳某这样的称呼。
说话间,他目光落在洛珍身上,眸中闪过一抹森然。
洛珍在洛珩目光的审视下,心下一颤,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都督请息怒。”
“后辈小子不知事情始末,妄言当年事,望都督见谅。”
洛桓见状,忙俯身赔罪起来。
家中小子自高自大惯了,还以为洛氏在洛川郡威望高,便能肆无忌惮。
但殊不知,眼前之人那可是权势滔天的绣衣卫大都督。
更别说,这位大都督本身就来者不善。
“呵!”
洛珩轻笑一声,如讥似讽。
洛桓见状,忙不迭说道。
“都督有所不知,当年洛……煊公乃我洛氏最杰出子弟。”
“只是,族中却是办了一件错事,在煊公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将煊公之妹先皇后,送入了宫中。”
“煊公闻得后,愤然离家,自此不知所踪。”
“吾族之人事后亦追悔莫及……至于逐煊公出族之类,却从无此事。”
“都督若不信,可翻看族谱。”
洛桓这番话,说得诚恳至极。
你说他憋屈吗?
显然憋屈的很。
毕竟,就算他这一脉不窃据嫡脉身份,不是族长,论辈分也是洛煊的堂叔父,洛珩的堂叔祖父。
但如今,他在洛珩面前提及洛煊,却不得不口称煊公。
又怎能不感到憋屈?
可惜,洛桓又不得不这么做。
无他,畏惧洛珩权势尔!
“翻看族谱就免了。”
“今日,本督只想问一句,我父可是洛川洛氏嫡脉?”
洛珩冷冷问道。
洛桓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
沉默好一会后,才吐出几个字。
“煊公自是正统嫡脉!”
此言一出。
在场所有洛氏族人,尽皆鸦雀无声。
那些洛桓一脉的子弟更是如丧考妣。
正统这些东西,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会旁移。
当初,洛桓这一脉,仗着人丁旺盛,硬生生从洛煊一脉夺走了族中话语权、族长之位、嫡系名号。
今日,洛珩靠着无上权势,又当众夺了回来。
……
“很好!”
“桓公不愧是我洛氏宿老,果是识时务者。”
洛珩忽然展颜一笑,面上笑容如沐春风。
在场众人只觉得笼罩在身上的无边压力,瞬间一扫而空,心下齐齐松了口气。
“都督说笑了,桓只是暂代族长之位,不得已之下才借嫡系之名。”
“如今只是物归原主!”
洛桓强颜欢笑道。
他确实是个能屈能伸之人。
这些年,洛川洛氏在他执掌下,虽未见复兴,却也没有继续衰落。
从这点上来讲,这洛桓比起邺京堂的掌舵人,无疑要强得多了。
“既嫡庶已分,本督身为煊公养子,理当继承煊公洛氏嫡脉名号,族长之位。”
“哦,忘了说一句,本督虽是煊公养子,却亦拥有洛氏血脉。”
“不知桓公可知煊公弟焕公否?”
洛珩笑吟吟说道。
听到这话,洛桓张口结舌,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听到洛珩只是洛煊养子,心中还想着等洛珩走后,重新拿回族中话语权。
毕竟,洛氏一族自傲于自身血脉。
与他族不同,洛氏子孙可不承认什么养子。
虽然在法理上,养子同样具有一切继承权。
然而,当洛桓听到煊公弟焕公几个字时,再一次遭到当头一棒。
煊公弟,焕公!
正是洛煊嫡亲弟弟洛焕。
前面说过,洛煊一脉向来人丁稀少,基本上都是代代单传。
唯独到了洛煊这一代时。
却诞下二男一女。
其中长子自然是洛煊。
次女则是保德帝最心爱的皇后洛嫣。
而洛焕,则是洛煊、洛嫣的三弟。
当年洛煊与族中闹翻,愤然离开家族时。
其弟洛焕尚年幼。
洛煊自不可能将他独自一人留在族中。
故此,走的时候,洛煊带走了洛焕。
再后来……洛煊带着发妻隐居林溪,洛焕也渐渐长大。
与儒道天资极佳的洛煊相比。
洛焕在儒道上,却是天资平平。
但,他在武道上的天赋,却堪称惊才绝艳。
不耐于平淡生活的洛焕,极其向往江湖,某一日给洛煊留书一封,言欲拜师习武后,便不知所踪。
洛煊夫妇虽担心洛焕安危,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们又哪去找洛焕踪影?
直到洛焕离家第十个年头。
彼时洛煊也已经步入不惑之年,发妻更是自责没有看好幼弟洛焕,郁郁而终。
那一夜,洛煊正缅怀亡妻,思念幼弟。
家门口忽传来动静。
洛煊匆忙寻出一看,却不见人影,只有一襁褓中婴儿。
婴儿贴身放着枚玉佩,上书焕字。
正是他幼弟之物,亦是其父用洛氏祖传古玉雕刻出来的三枚玉佩之一。
看到玉佩后,洛煊立马意识到,襁褓中的婴儿必是幼弟之子。
自此之后,便悉心将襁褓中的洛珩养大。
其实于他而言,幼弟之子,又何尝不是他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