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田的话给不二问住了。

    不二并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而是答案过于复杂，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起。

    细田康子是不二为数不多的后来者的朋友里知道不二一部分过去的人。不二很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而细田康子却很擅长看透别人的心事。虽然她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上总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别人的事儿反而一眼就能看透。

    不二所隐藏的情绪，在她面前似乎无处可逃。不二有点羡慕细田这种敏锐的洞察力，但是自己又学不来。

    高中的时候，细田因为网球部的事情没少找不二。不二始终以自己不想打网球为理由拒绝。久而久之，拉不二进网球部的事情被搁置了，细田转手拉起了皮条。

    不二的长相和气质确实符合很大一部分女生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也有女生不敢自己去表白，就找细田这种交际大佬去旁敲侧击的打探不二是不是有女朋友之类的消息。

    一来二去的，两人难免就会聊到感情之类的话题。

    熟悉细田的人都知道，细田不喜欢年龄比自己小的男生，所以与不二的接触，她也自然不会去担心别人会误会什么。不过，两人还是保持着朋友该有的距离。

    即便是聊到感情上的话题，不二也从来不对谁敞开心扉。追求他的人远比找细田做媒介的人要多得多。但是不二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风度，表白的直接拒绝，和任何人都保持了距离。

    但是，他拒绝的越是干脆，细田就看得越是清楚。终于有一天，在一次拉皮条失败之后，细田将忍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那天正值下午放学，不二要去市中心的书店，两人正好同路往地铁站走。

    那天天冷的出奇，天空阴沉沉的，风也吹得猛烈，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下雪。两人的步伐走的很快，说话的速度也不免跟着快了起来。

    几句交流之后，细田问道：“不二，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总是拒绝别人的追求。”

    不二愣了一下 ，笑着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这种男生自然不缺追求者，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都是情窦初开，对爱情的渴望和好奇刚刚萌芽的时候，接受表白，拒绝表白都是人之常情。不排除有一些男生或者女生只是为了体验一下谈恋爱的感觉，并没有真心的喜欢对方。这在学生中很常见。但是你不一样。你给我的感觉并不是不渴望爱情，而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似的。一点儿都不像你。”

    “是这样吗？”不二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好。

    风呼啸着吹过街道，行人匆匆擦肩而过。

    一定会下雪的。不二心想，不觉的握紧了手里的雨伞。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态。”快到地铁站的时候，不二突然开口说道：“我也不确定我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是不管我做什么，似乎都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反而无意义的等待会让我安心。”

    不二没有说的很明确，但细田康子也已经明白了不二的答案。他们在进站口告别，各自走上了要踏上的列车。

    不二习惯了随遇而安的生活，对大部分的事情的态度都是能过得去的就绝不强求要达到什么标准，也从来不要求结局的完美。这种寡淡，无欲无求的心态，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保持稳定的心态和最大的松弛感。

    然而，即便性格上对一切都如此单薄，但是只有一件事情，不论他如何压抑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做到满不在乎。

    他希望能有一个结果，这种渴望就像是被关在心里的幽灵一样，看不见，抓不着，却始终无法忽视它的存在。然而，如果将这个幽灵解放出来，他也缺少勇气。

    他知道自己别无他法，所以只能选择等待。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除了等待唯一的解药，什么都做不了。

    乱闹闹的车厢让他没办法静下心来。好不容易到了站，他随着人群往车站外走。刚走出站门，就感觉一丝冰凉在眉间散开。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不二停住脚步，把刚要撑开的伞先合了上去，才拿出手机看。

    是一条简讯，内容很简短，只是一张落满白雪的古老街道的照片。照片的定位显示在柏林。照片下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下雪了。”

    发件人：手冢国光。

    不二的思绪仿佛在一瞬间被寒霜凝住了。本来还算平静的心仿佛千里的雪原，冻裂的大地正在塌陷。

    若只是礼尚往来又何必如此呢？不二感觉喉咙发紧，想笑却笑不出来。

    是自己多心了吧！他如此想。手冢的性情他了解，或许只是因为下雪而唤起了某种回忆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正在不二想着要怎么回应手冢的时候，裕太打来了电话。转过头他就把这件事忘记了。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失眠的时候了。

    当时的手冢刚从柏林的一间诊所内走出来，他刚走出门，雪花就飘了起来，撑开伞的一瞬间，过去的记忆仿佛面前的车流，一帧一帧的从眼前掠过。

    他拍下照片，给不二发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或许是被回忆牵住了思绪，而下意识想要与不二分享吧。只是，他很明确的希望得到回应。这种期待强烈的让他突然扁的紧张起来，连胳膊都变得麻酥酥的。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仿佛永远都存在着时差。一条信息仿佛成了要随着洋流飘飘荡荡才能到达对方那里一样，默契闹人的缺失了一角。

    不二苦笑了一声。“你就当我是恋爱脑好了。”

    “什么啊！”细田康子不满的啧了啧嘴。“你恋爱脑？你看你说出去路上的狗行不行。”

    “哈......”不二有些无语。“算了，我真是答不上来。太复杂了。准确的说，我们两个人的经历都太复杂了。或者你可以理解成为对出国的白月光念念不忘好了。”

    “这是什么戏码？狗血总裁文吗？”

    “不至于吧！他真的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其实我当时也很奇怪，但是情感这种东西就是很难说清楚。他有我所欠缺的很重要的东西，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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