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又要值班?!”九月底的某个清晨,李爽被王大刚叫进办公室,遂接此噩耗。
王副所很不满徒弟的“爱岗敬业”,桌子一拍:“嚎什么!”
“我去年十一就值班,前年十一也值班,大前年……”
“嗯?”
“……大前年十一为了毕业考试我天天跑一万米!”
王大刚浅浅抬起眼皮,只轻飘飘一句话:“西岩今天刚从北京回来,十一照样执勤。”
爽哥状态条全灭。还能咋办?身边杵着个不同重量级的样板,他只能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
转眼就到了十一。
天公作美,太阳热辣辣的。
李爽换了夏季制服,有幸的再一次跟高级样板一组,为和谐社会保驾护航。
要说平时他俩也不用出来,就所里执执勤也就成了,有困难居民自会找上来。可这是国庆,那文明社区标志街道的处处飘扬五星红旗,你人民警察好意思不上街扬我国威?不为别的,就跟那无数过节逛街旅游串门儿的公民身边儿一溜达,彰显国泰民安就成。
李爽又想吃冰棍儿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跟薄西岩执勤就想吃冰棍儿,难道是对方有那气质?
“让你扫街,盯着我看什么?”薄西岩凉凉揶揄。怪的这期间他并未抬头,而是一直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唰唰唰的写东西。
李爽就想起了那句经典回复:“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薄西岩闻言抬头,淡淡道:“感觉。”
别人这么说李爽绝对嗤之以鼻,可这话出薄西岩说出来,李爽莫名的就脊背发凉,好像对方真有超能力似的:“靠,医学怪人。”
薄西岩不以为意,把本子和笔塞回衣服口袋,继续没什么感情的望着街上往来的人流。
真的是没什么感情,每次看着薄西岩,李爽总会不自觉想起以前看的一个武侠小说,里面有个教主因为练了什么神功就绝情绝爱了,就跟眼前的家伙一模一样。他怀疑薄西岩身体里就没有情感一类的神经。
就这么的,俩人巡逻了大半天光景。从火车站巡逻到步行街,又从步行街巡到商业区周边,后来太阳快落山了,李爽终于无聊到极点,就问薄西岩这回去北京又是什么案子。
其实李爽也不是真好奇,纯属没话找话。可薄西岩的回答更让人吐血:“保密。”
“那犯人抓到了么?”
“保密。”
“恶性案件?”
“保密。”
“你姓什么?”
“保……”话一出口薄西岩就后悔了,好容易咽下后面的字,他总算有了些表情。
爽哥洋洋得意:“怎么不保密了?”
薄西岩叹口气,问:“你是不是很无聊?”
李爽翻翻白眼,心说老子快闷死了你才看出来啊,可话没出口,他就觉出不对劲儿,也不知哪来的灵光,忽然一下子把薄西岩扑倒在地!
也就在同个瞬间,一个瓷花盆儿重重砸在他们旁边的地上,稀碎。距离之近,使得飞溅残片一下子划开李爽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注。
路人尖叫起来,很快乱成一团,有害怕再落下什么跑开的,也有远远围观指指点点看热闹的。
薄西岩皱眉,下意识去看眼前的高楼大厦。
那是一幢酒店式公寓,伫立在商业区周边并不醒目,可就在几秒前,它差点儿要了他们的命。
“妈的,二十六层啊!”李爽顾不得疼,蹭地从地上爬起来,“薄荷,你找附近兄弟把几个单元门口都堵上,老子倒要看看谁他妈不想活了!”
薄西岩挑眉,有些意外李爽居然没迁怒。按照经验,对方这时候肯定要说“薄荷你他妈就一成年版柯南”。显然,李爽是气炸了,而且薄西岩知道他还不是为自己受伤生气,反而是想如果这时候走在这里的不是自己,那伤着的就是无辜群众,所以他气。
虽然接触不多,可这个特别的同事,薄西岩一直都有些印象。
眼看着李爽就要冲进第一单元,薄西岩连忙叫住对方:“等一下。”接着把长袖制服脱下来紧紧绑住李爽的伤口。
李爽愣住,不是为这难得的同事情谊,而是……脱掉了长袖制服的薄荷先生里面居然还穿着件短袖制服……
“靠,你这什么习惯啊!”
无聊问题薄西岩通常不予理会,他看了看花盆的落点和破碎的状态,又抬头望了望大厦,然后和李爽说:“三单元七到十四层之间。”
“得嘞,我挨个儿敲门。”李爽没半点怀疑,一边按下3-101门铃,一边恶狠狠磨牙,“孙子你就给我洗干净等着吧”。
“谁啊?”101似乎住着个老太太。
“大妈,我是分区派出所小李,嘿嘿……”
李爽的变脸绝技在薄西岩看来也是个谜。可显然,这招很管用,没多久高级防盗门便应声而开,李爽箭一样冲进去,薄西岩估计他会直接从楼梯飞奔上七楼而忘记还有电梯这种东西。不过无所谓,兴许电梯还没有李爽的速度快——体力过剩,不用白不用。
薄西岩跟着走进去,待防盗门关严,他才靠住墙壁。
静静的,什么都不做,只那么靠着。
李爽让他把门守好,那他就遵命。而门已经锁定这一个,自然不用再叫周围兄弟。
十几分钟后,之前还念叨着让孙子洗干净的某人灰溜溜下来——这回倒是知道坐电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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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抓着?”薄西岩挑眉。
“抓是抓着了,”李爽撇撇嘴,“俩小孩儿闹着玩儿,不小心撞下去的。得,哥认倒霉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报工伤……”
薄西岩眯起眼睛,忽然问:“哪家?”
李爽愣了下,说:“1202,怎么了?”
薄西岩看他两眼,说了句“等我一下”,便进了电梯。
李爽一头雾水,直到五分钟后电梯门缓缓打开,薄西岩拎着那俩十五六岁的少年出来。
“这唱的哪一出儿啊。”李爽莫名其妙。
薄西岩轻描淡写:“不是误撞,他俩故意的。”
李爽呆愣半天,总算明白过来,可却没办法相信:“操,那高度砸着就是条人命啊!”
薄西岩没理他,径自叫了附近的弟兄把少年带回所里,他则带着李爽去了附近医院。
李爽的伤缝了六针,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缠着纱布出来的时候,李爽还有点儿恍惚:“真是故意的么,你别冤枉那俩孩子了。”
薄西岩真觉得很奇怪:“是什么让你对他俩的无辜深信不疑?”
李爽语塞,总不能说是人俩就这么说的,然后他还就这么信了吧。
薄西岩也懒得跟他废话:“回所里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如薄西岩所言,审到晚上八点,底儿掉。俩人是同班同学,家长又是生意上的伙伴,说白了就是俩初级富二代,无聊了,凑一起,就想干点坏事儿。你要说就奔着杀人去吧,也还真不是,按他们的说法就是吓唬吓唬。家长来接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个劲儿说自己没教育好,求政府网开一面。李爽能说啥呢,俩高中生,十八岁不到,拘个十天半月?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倒是薄西岩,在送家长出所的时候好心提醒:“记得回去让他们好好补一下物理,四十米高空坠物在阻力可以忽略不计的时候冲量能达到多少,算过之后他们就明白吓人和杀人的区别了。”
好容易把瘟神们都送走,所里就剩下他俩和两个值夜班的同事。
“你刚那话,我估计人家长都没听懂。”李爽叹口气,觉得真是倒霉的一天。
“等将来那俩人真犯事儿了,他们就懂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期盼?”
“有点儿。”
“……”
有一搭没一搭聊几句,李爽就打起了哈欠,觉出困来,看看表都十点多了,便一拍薄西岩肩膀:“薄荷,走吧,别和我说你还要加班哈。”
“你回吧,太晚没车了,我家又远,不折腾了。”
“这地儿能住么,你是准备睡桌子还是睡椅子啊?”李爽皱眉,没等薄西岩回答,便自顾自作了决定,“得,看在你陪我就医的份儿上,跟哥回家吧。”
薄西岩不是矫情的人,他觉得晚,麻烦,便不回家,而李爽家近,肯定又比所里舒服的,那就去李爽家,选项优劣分明,没什么可犹豫的。
李爽家不大,有些乱,但东西不多,于是也并不显得很拥挤。薄西岩简单打量一下,便对这初次拜访之地失去了兴趣,仿佛此地和他平日里出差住的那些如家莫泰锦江之星等没任何区别,无非栖身一晚罢了。
可当他洗漱完毕发现李爽给他空出一半双人床的时候,愣住了。
床上的人还在扇呼着薄被催促:“发生么愣,上来睡觉啊。”
薄西岩忽然觉得头疼:“你给我找个被,我睡地上就成。”
“哪有让客人睡地上的道理?”
“那我睡床你睡地?”
“更没有让主人睡地上的道理嘛!”
“……”薄西岩头痛欲裂,可他克制住了没问李爽那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是什么道理,他怕对方再回答些能让他吐血的。
最终薄西岩还是睡到了地上。
比坚持,他似乎还没找到过对手。
关灯之后,薄西岩在黑暗里忽然突发奇想,认为李爽和帕塔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相似,尽管这相似是什么他还没总结出来。
另外有件事也挺奇怪,他晚上没回去,帕塔居然也没打电话来。薄西岩知道他最近交了些朋友,但再具体的,便没深入过了。不过,有东西可以转移帕塔那非人类的旺盛注意力,薄西岩觉得这样很好。
“薄荷,你为什么学了法医又当片警儿啊。”头顶上忽然传来李爽的声音。
薄西岩记得两分钟前这人刚说过困死了:“没什么,毕业的时候忽然不想做了,现在这样更自由。”
“自由?”
“嗯,我想研究什么,课题自己选,没人会给我限定范围。”
“懂了,合着你就喜欢研究非常规的呗。”
薄西岩想想,觉得这样说也无妨。
“我以后不叫你医学怪人了。”李爽忽然说。
“为什么?”薄西岩难得好奇起来。
“因为我想到了更合适的。”
“嗯?”
“兼职片儿警。”
薄西岩勾起嘴角,露出个谁也看不见的笑。他忽然发现和李爽说话挺有意思,确切的说这个同事给他的感觉基本不坏。
于是他难得礼尚往来也采访了对方一下:“那你为什么想当片儿警呢?”
“谁想当片儿警了,老子想当刑警!”李爽慷慨激昂,半晌,又咕哝一句,“那不是没人要么。”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都是警察,也一样,初级阶段就是保一方平安嘛。”
“还有高级阶段?”
“不,是终极目标。”
“洗耳恭听。”
“维护世界和平。”
后来薄西岩在爽哥家的地板上做了个梦。梦里爽哥因公殉职,所里举办完追悼会要进行遗体火化,他连忙上前拦住,反复强调作为罕见的外星生物,遗体供医学上解剖研究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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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二更,可这种愧疚的心理到底是神马呢……默默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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