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龚贝苾，许愿继续研究角色。《24个比利》他已经看完了，对精神分裂症患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许愿原本计划到了曼谷以后，去当地的精神病院和精神分裂症患者一起住两天，观察一下他们的日常行为和细节。结果导演要明天就开拍，许愿就只好自己设计了……

    许愿查过资料，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临床表现非常多，按照《b+侦探》剧本里的描述，凌家辉应该是偏执型的。

    偏执型算是精神分裂症里比较常见的类型，一般都会有感知障碍，就是容易出现幻觉。而各种幻觉中最常见的就是幻听。

    幻听……许愿嘴里叨咕了几句，决定给凌家辉设计一个自言自语的习惯。也没有必要刻意说什么台词，就是会不自觉地和空气对话。

    超过80%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会有被迫害妄想症，许愿觉得这个也可以利用起来，要表现得很警惕，经常会左顾右盼。

    ……

    许愿的第一个镜头只有5秒钟，2句台词。他设计的那些小动作也没有发挥的余地，5秒的时间还加什么戏，按照剧本演就是了。

    化妆师给许愿沾了一圈络腮胡子，加上黑眼圈和眼袋，这样看起来会憔悴一些。

    化好妆许愿坐在桌前，对面坐的是一个群演，群演穿着泰国警察的制服，摄像机就架在群演身后。

    “action。”

    许愿看向镜头，语气急促，“你们为什么怀疑我是杀人犯？”

    许愿眼睛连续眨了几次，紧接着略微低头，压低声音，“我只犯过非礼。”

    “咔，过。”彭顺直接喊过，也没有想保一条的意思。

    许愿也乐得清闲，下一场还是在警局审讯的戏。和第一次审讯不同，这次凌家辉被目击证人认出来了，他的嫌疑已经是无限大了。

    不过现在还拍不了，这场戏陈探和泽少都在场，城城和廖启智还没化好妆。许愿就不必化妆了，换一套衣服就行。服装师找来一套脏兮兮的工作服，许愿扮演的凌家辉是一个汽车修理工。

    衣服有些大，许愿想了想把袖子挽起来，又找化妆师给自己胳膊上抹上点机油，这才回到片场等开拍。

    城城就不必多说了，香江黄金年代四大天王之一。不过许愿一点儿都不在意，他比较在意的是城城在2005年和2006年，连续两年获得金马影帝。

    城城可是击败了梁佳辉、吴震宇、陈昆、张震等人，演技一定很不错。许愿想偷师一下，看看自己和金马影帝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结果让许愿大失所望，整场戏城城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连个表情都没有。区别就是城城一会儿向左边歪头，一会儿向右边歪头，最后干脆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

    相比之下，饰演泽少的廖启智表演就精彩了许多。

    廖启智这个演员许愿其实很熟悉，他可是香江的黄金配角。许愿看过很多廖启智演的电影和电视剧，表现得都很出色。

    像是《刑事侦缉档案3》里面张大勇的下属翟永田。和戏里其他警员不同，翟永田的性格非常跳脱，吊儿郎当，廖启智在表演时运用了很多生动的微表情，把这个人物演得非常出彩。

    电影里让许愿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无间道2》了。廖启智演的倪家三叔，在杀人埋尸后，脸色沉郁地缓步走到车前，举起口琴吹奏《友谊地久天长》。

    廖启智没有外化做作的表情，没有夸张的流泪擦眼，仅仅靠一两个简单的动作，就能把人物的情绪准确传达给观众，真是了不起。廖启智是一个善于通过细节表达情感的演员，这一点非常难得。

    廖启智和许愿的对手戏也是如此，短短的三问三答再加上一句呵斥，廖启智每一句话的语气和表情都有很细微的差别。

    “凌家辉，2009年9月1日晚上11点至凌晨3点，你在哪里？”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廖启智是胸有成竹的，他的表情严肃，语气没有任何感情，音量和语速都很适中。

    许愿的表情则多了不少，按照他的理解，凌家辉这时是没有安全感的。所以许愿的眼睛转了两圈，略微低头，低声道，“不记得了。”

    随后许愿觉得自己说得不够，立刻补充道，“但我这个时候一定在睡觉。”

    许愿这句台词的逻辑重音放在了“睡觉”上面，这也是他设计的，强调“睡觉”，是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信一些。

    “有谁可以证明你当时正在睡觉？”廖启智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嘴角上扬，这是轻蔑的微表情。他知道许愿正在撒谎，这个问题，他想看看许愿能搞出什么花样。

    这个问题许愿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空气，才缓慢地回答廖启智，“有啊，爸爸、妈妈还有姐姐。”

    廖启智动了，他想过许愿可能会说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也可能会说自己一个人住所以没人可以证明。但他万万没想到许愿会这么回答自己。

    他的眼睛瞬间圆睁，他觉得许愿在耍自己，他强压住内心的怒火，语速也急促的起来，“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姐姐，姐姐。”许愿喃喃自语重复了两遍，语气突然低沉了起来，“好久都没见了。”

    廖启智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语气上扬，语速再次加快，他拿起许愿的资料，“资料上，你说自己无父无母。”

    说完廖启智把资料夹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镜头到这里已经结束了，但导演没有喊停，他还要给城城一个特写镜头。

    “咔，过了，转场。”

    “完成度90%，评价良好。”

    城城和彭顺立刻转身出门，廖启智则是笑眯眯地走到许愿跟前，刚才许愿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这个小伙子是研究过角色的，还特意设计过，这在香江年轻演员身上是很少见的。

    “后生仔，演得好好，得闲饮茶啦。”廖启智说完和许愿交换了联络方式，拍了拍许愿的肩膀，也去准备下一场戏了。

    许愿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刚才廖启智的表演每一次都不同，自己接起来很辛苦，差点儿就被压死了。还好许愿提前设计了凌家辉的表情还有动作，通过这个方法转移了廖启智带来的压力，这才顺利演下来。

    许愿这时一点儿都不觉得接《b+侦探》后悔了，就凭这一场戏，他就觉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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