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漩涡尚在，修罗战族不存。
只剩下暗红浪潮空卷，再也没有了初时的战阵森严。
不过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里面便又渐渐拥有了生命活动的迹象。
而对于虫族来说，这里简直就如同天堂般美好。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让它们可以不管不顾扩大族群，以第一座建立的母巢为起点，迅速朝着四面八方铺开。
列阕悬浮血海之上，紧紧跟随在卫韬身旁。
周围不时有虫族战士穿行，路过两人时便收敛翼翅，蜷缩身体以示恭敬。
“老奴也曾经听说过巨灵的传闻。”
“只是对于它的来路，不同血海生灵族群各有各的理解，说法直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统一。
比如老奴曾经栖身的修罗战族，其中智者便认为巨灵乃是外来者，不知为何进入到了血海之中，然后渐渐被血海影响同化，又以自身为本源孕育出数支传承种族。”
卫韬问道，“修罗战族的智者，它也跟着一起降临了么？”
列阕轻咳一声，小心控制着语气，“降临了，不过它已经死了。”
“也被我吃掉了么，这智者趋利避害的能力不行啊。”
卫韬点点头，“你接着说，关于巨灵的传闻还有什么。”
“还有种说法认为巨灵是血海意志显化，并将几支传承种族奉为血神族，准备以它们为尊将整个混乱血海进行统一。
当然，这一说法遭到了其他许多血海生灵的反对，甚至还因此爆发过不止一次的大规模战争，直到现在似乎都还未真正平息下来。
除此之外，第三种说法则认为巨灵是曾经的古神残魂，进入无尽血海的目的便是要寻回自己的肉身……”
“经过真君大人的提醒，老奴最近一段时间也进行了深入思考。
综合所有关于巨灵的情报，然后从各个不同角度出发，尝试推演太虚血海融合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化，最新得出的两个结论似乎都不是很好。”
“主要不好在那些地方？”
“回真君的话，如果巨灵是血海意志化生，那么关于血海太虚相互吸引，形神兼具的推论就出现了先天上的漏洞，虽然不至于将之完全推翻，但其中增加的变数就变得更难把握。
若巨灵是当初古神真灵残念的话，真君在太虚周围的一系列动作，便有可能引起它的敌意，甚至是后续接连不断的针对攻击。”
“最好的情况则是巨灵身为外来者，被血海影响同化后孕育了传承种族，这样的话它们老实安分呆着便罢了，真若是敢跳将出来，真君再将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灭了就是。”
卫韬转头看了一眼，“列先生这话说的就不严谨，难道它们一直不跳将出来，我就不能过去把它们灭了么？”
“能能能，毕竟那几个传承种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自诩为神血贵族高高在上，不仅毫无节制借用血海之力侵蚀其他界域，最近无尽血海的数次战争也都和它们有关。
真君大人若是出手，也算得上是顺应天道，消灭了引起血海内外动荡的源泉之一。”
卫韬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片刻后慢悠悠说道，“我是善良守序，血海则是混乱邪恶，双方阵容天然对立。
所以说我将这些血海生灵都吃了，如果可以的话再将整个血海清理净化，才算是真正的顺应天意之举。”
“都，都吃了？”
列阕嘴角抽搐一下，猛地察觉到语气失态不妥，当即心惊胆战往回找补，“真君大人当真是心怀大志、胸襟广阔，以诸天界域之和平安宁为己任，让小人无比景仰钦佩……”
两人慢慢说着，在一座虫巢前停下脚步。
列阕抬头仰望，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目光中还是不由得流露出惊讶感慨之情。
这就是最开始的那截枯木，被卫真君丢到了脚下的涌动血肉深处，然后便从中钻出来一群虫族战士，以及第一代的虫族主母。
结果才过去并不算长的一段时间，当初的那截枯木已然成为虫巢，甚至堪比一座山峰的体量。
而更小一些的虫巢，在整个血海漩涡还有几十座之多，几乎占据了这里的每一处角落。
咔嚓一声轻响。
虫巢底部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条通向内部的笔直通道。
“有点黑。”
卫韬微微皱眉，通道内便悄然亮起柔和的光芒，将一切黑暗尽皆驱散。
列阕还是第一次进入主巢内部，不由得自心底升起冷意，还有细密冷汗自额头渗出。
他并不惧怕那些在外游弋的虫族战士，即便是没有卫真君的存在，也有把握和底气从它们的包围中脱身而出。
但是，此时进入虫巢之内，却像是小动物面对着可怕天敌。
仿佛只要一脚踏入其内部，便会被生吞活剥，顷刻间消化得干干净净，再无一丝存在的痕迹。
“你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卫韬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列阕强忍住心中恐惧，小心翼翼跟了进来。
“我现在带你去见一位新任主母，以后列前辈要多和跟它们探讨交流，尤其是关于血海生灵的特点，让这些虫族保育员和指挥官能做到知己知彼、有的放矢。
因为或许用不了太长时间，她们就会和你并肩作战，与后续降临的血海生灵展开正面交锋。”
卫韬语气温和说着，伸手拍了拍通道一侧的内壁。
顿时脚下地面开始涌动起来。
就像是坐上了平稳的电梯传送带，带着两人飞快向通道深处而去。
虫巢核心区域，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肉虫。
无数触须从其腹部伸出，穿过整个虫巢连接到了血海漩涡。
每时每刻都在拼命汲取养分，供应一批批虫卵的生长发育。
肉虫头顶正中，缓缓升起一道窈窕身影。
它和上代主母有许多相似之处，都长着美丽清纯的容颜，楚楚动人的体态，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怜爱之心。
如果不细看的话，甚至会将她们当成是同一个人。
列阕却是激灵灵一个寒颤。
在见到纤细少女的一瞬间，身体便不由自主绷紧到了极点。
“赤练拜见陛下。”
少女屈膝行礼，然后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列阕身上。
她眼睛一亮，眼神中流露出好奇与兴奋混合的情绪，“陛下，这个人的味道很特别，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能将他赏赐给奴婢吃掉吗？”
列阕陡然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不过还未等他出口，便听到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缓缓响起，回荡在虫巢之内。
卫韬面上笑容渐渐收敛，“你的话有些多，也有些僭越了。”
“陛下错怪奴婢了，奴婢只是……”
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刚刚开始，却又戛然而止。
磅礴压力从天而降。
就连整个虫巢似乎都不堪负重，发出摇摇欲坠的闷响。
陡然鲜血飙射，残肢断臂乱飞。
仿佛一朵鲜花绽放，将大片区域瞬间染成暗红色泽。
嗡！
尖锐蜂鸣声震耳欲聋。
大量虫族战士振翅而起，开始向巢穴中央聚集。
通过一个个打开的通道，疯狂朝着虫巢内部涌入进去。
速度最快的，是一群黑影血纹的巨蜂。
它们迅捷如电，猩红复眼透射出冰冷森寒光芒，在黑暗中拉扯出道道残影，刹那间便已经来到虫巢中央的空地近前。
忽然，没有任何征兆，所有血纹巨峰身体剧烈颤抖，背上翼翅瞬间回收，在同一时间全部趴伏到了地面。
就连头顶上方的触须，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颤抖动弹。
咕咚！
稍远一些的地方，列阕喉咙涌动，只感觉口舌有些发干。
直到此时都没有从震慑中回过神来。
刚刚还给他带来不小压力的少女和虫巢，在这位卫真君发怒的情况下，只是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
少女被削去四肢，横躺地面重伤垂死。
虫巢也差点儿在震动中崩塌瓦解，还不知道有多少未曾孵化的幼虫死于非命。
所以说，这才过去了多久，这位整日都在和他聊天交流，几乎没有进行闭关修炼的真君，度厄明经的层次竟然又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列阕甚至有些怀疑，卫真君除了时间流速和他不同外，是不是就连吃饭聊天睡觉都能算作修炼，而且最终效果还要远超其他修士的入定闭关。
“当初在虫族世界，自从将飞蚁一族母巢收服之后，尤其是将虚空行者小纶转化为主母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让我生出了无法完全掌控的感觉。”
卫韬凌空虚渡，缓缓向前。
直至落在还在孕育虫卵的肉虫顶端。
他负手而立，低头俯瞰，目光落在被削成人彘的二代主母身上。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自己的话会那么多？”
被截取四肢的少女艰难抬头，满脸惊恐畏惧表情。
“奴婢对陛下是忠诚的，刚刚只是一时没有压制住口腹之欲，又没有经过思考，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出来。”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这是从飞蚁族主母和虫巢开始，便被我用自己的血肉，印刻在你们真灵神魂最深处的行为准则。”
卫韬沉默许久，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是其他人，我或许只会一笑而过，但对于你们来说，这就是不可容忍的错误。”
唰……
虚空荡起波纹涟漪，她无声无息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洞天之域内部。
被无数神树根须贯穿身体，悬挂在半空一动不动。
主母赤练的生命气息迅速消失。
却又被神树根须注入能量，将她一次次从生死一线拉了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她终究没有熬过各种手段。
就像是被蛛网束缚的飞虫一般，变成了一具干枯尸体，又被神树根须吸收殆尽。
“对于主母赤练的变化，列前辈又有什么看法？”
列阕眼前一花，身后传来有些疲惫的声音。
他对此早已思索良久，闻言当即思忖着慢慢说道，“回真君大人的话，赤练主母的变化或许并非是她本意，更不是存心对真君有所忤逆。
更有可能是因为在漩涡之内降生，又以此间血肉为食，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无尽血海的影响，才最终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卫韬对比洞天神树内得到的测试结果，沉默片刻后微微点了点头，“列前辈所言很有道理，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幸亏提前发现了这个问题，没有让它继续生出更深影响，不然等到血海生灵大规模侵蚀降临，要与它们进行全面战争时爆发出来，才是真的有些难办。”
列阕道，“如果这些虫族主母可以修行度厄明经，或许就能避免，至少是减少这种情况的出现。
就像是老奴之前栖身的修罗战族，便是在度厄明经帮助下，以族长蜚蠊为首的部分族众便打破禁锢，在血海无处不在的钳制下恢复了一丝自主意志。”
“让虫族主母修行度厄明经，对于她们而言，这个办法怕是很难行得通。”
“不过第二代主母不行，还能改造孕育第三代主母进行替代，完全可以另辟蹊径，从另一条道路达到相同的结果。”
卫韬眉头皱起，表情若有所思。
“我修行了，就相当于她们也修行了。”
“第二代主母受到血海意志影响，就说明我提升得还不够多，没有给她们带来足够的精神抗体。
所以说只要度厄明经有效果，我就不管不顾一直向上提升，力大砖飞之下总能起到些许作用。”
想到就做，没有丝毫犹豫迟疑。
状态栏悄然显化虚空。
名称：度厄明经。
进度：百分之八十。
状态：融会贯通。
描述：诸邪退避，度厄解真。
“是否消耗一枚金币，提升度厄明经修行进度。”
卫韬深吸口气，直接选择了是。
一枚金币无声消失。
神秘气息犹如涓涓细流，自虚无中没入眉心之内。
卫韬缓缓闭上眼睛，悉心体悟感知。
此时此刻，他莫名有些神思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清风观、绿竹苑。
在对着师姐赠予的《守虚灵印》刻苦钻研，在气血六转的眉心窍穴上艰难拓展。
时间悄然流逝，一枚金币带来的变化渐渐消失。
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下一枚金币已然投入进去。
将刚刚停止的变化再次引向深入。
然后是第三枚，第四枚……
一路朝着破限之上狂飙而去。
列阕肃立一旁，怔怔看着瞑目修行的卫韬，许久都没有挪动一下脚步。
他的表情从惊讶诧异，再到疑惑迷茫，最终尽数化作僵硬木然。
整个人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塑。
仿佛精气神都被抽空，完全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就连三观都受到了极大冲击，甚至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度厄明经竟然就被修行到了圆满。
但这并不是重点。
真正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方在于，在已经将功法修行到最高境界后，对于那位来说竟然还不是终点。
反而更像是一个全新的开端。
难道说，在这位的手中，甚至有可能将度厄明经后续补全，重现上古真界时期度厄真君的高度层次！？
如果真的是这样，卫真君的天赋资质之强，已经超出了他所知道的所有真君大修士。
哪怕是曾经有着天命之子称号的人物，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即便是上古真君，时间精力也是有限，很难同时将两条修行道路走到极致。
更不要说像这位一般，既有洞天之域，又在虚空纵横，还有不灭真体，同时还能接纳圣灵传承，如今再加上真灵化神一道的度厄明经，几乎是数法同修，并且全部将之推升到了极高的境界层次。
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无所不能，无所不通的全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卫韬一直呆在血海漩涡没有离开。
就连原本计划的返回现实世界寻找师姐，都不得不向后持续推迟拖延。
他在忙着强化培育三代主母，然后再进行新一轮的暴兵。
血海漩涡之内，无数管道触须肆意穿行，将巨量血肉吸入进来，然后输送进入一个个母巢深处。
吸收到足够的营养后，母巢开始了爆发式的孕育生产。
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成千上万幼虫从中钻出。
和当初的虫族界域相比，血海漩涡内的幼虫简直降生在了共产主义世界，到处都是营养极大丰富的高蛋白食物，就算吃空了一片区域，也能换一处地方继续吞食。
它们急速生长发育，很快便宣告成熟。
和之前的虫族战士相比，除了体型更加狰狞庞大外，新生代的头顶还长出了全新的触角，从中散发出度厄明经独有的清明意境，尤其是组成战阵之时，更是形成了犹如精神威压般的恐怖气势。
“血海漩涡，是连接无尽血海与其他世界的通道，也是血海生灵发起侵蚀战争的最大依仗。”
“结果你的这些孩子，竟然将一整个血海漩涡都吃空了。
这件事情太过于离谱，以至于即便是亲眼所见，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列阕立于一座母巢顶部，环顾着周围空荡寂静的虚空，再看远处令人头皮发麻的虫族军镇，不由得一声感慨叹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列先生此言差矣。”
母巢顶部缓缓离开一道缝隙。
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舒展翼翅，从裂隙之内缓缓飞出。
“其实这些忠诚英勇的战士，大部分都可以算是吾的孙辈。”
她说到此处，面朝一侧黑暗虚空，满脸狂热跪伏下去，“吾等这些低贱仆役又有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和神圣陛下在同一处区域进食，这是唯有当初的纶主母才能拥有的殊荣。”
列阕听了不由得愣住。
他忽然想起来，除了这些虫巢主母和虫族战士外，卫真君好像在也一直在不断进食。
而且那位吃得似乎还挺多。
多到让他都不敢去细想的程度。
列阕又是一声叹息，正准备说些什么，面色却是陡然一变，猛地转头朝着漩涡之外看去。
一旁的虫族主母同时转身，目光充满好奇，还有丝丝缕缕的冰冷杀意聚集。
“列先生，这就是后续降临的血海生灵？”
“想不到后续降临的竟然是它们。”
列阕点点头，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凝重，“四条通道，四道漩涡，而且感知其气机，应该是自称为巨灵神族的家伙。”
“巨灵神族，它们很厉害吗？”
列阕深吸口气，“很厉害，就连吾当初栖身的修罗战族，见到它们都远远避开，不愿与之正面为敌。”
就在此时，虚空深处传来低沉雷音，震得整个母巢都在微微震颤，嗡嗡作响。
刹那间无数猩红眼眸亮起，密密麻麻延伸出去，犹如星海尘沙数不胜数。
一个接一个的虫族战阵活了过来。
森寒杀机交织汇聚，温度都在急剧降低。
整个血海漩涡内部，就像是一座巨型杀戮机器开启，或许下一刻就要将无数生命尽皆磨成齑粉。
轰！！！
第九层里世界。
弥漫的浓雾猛然倒卷。
天空中暗红云层再起，一道又一道血色漩涡撕裂空间，正在一点点向内挤入进来。
其中一道漩涡深处，某个身披重甲的身影就在此时缓缓睁开双眼，从入定状态中苏醒过来。
“传令下去，开启巨灵血杀大阵，待到血色漩涡完全降临，全军出击攻入此方天地之内，杀尽一切可见之敌！”
将命令发布下去，他缓缓低头俯瞰，观察着下方的荒芜空间。
片刻后目光忽然一闪，停留在远处某个位置。
“发现修罗战族血色漩涡。”
“它们与血海失去联系，原以为这帮家伙已经全军覆没，没想到竟然躲藏在了此方大雾弥漫之地。”
“不对，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修罗战族的降临漩涡，为什么给我一种虚无死寂的感觉？”
“仿佛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存在一样，就连本该存在的暗红云层，也失去了应有的厚重沉凝，看上去就像是变成了一团轻纱薄雾，只需要吹口气便能将之驱散。”
“难道是因为太虚之境的影响，才会出现了这种不正常的情况？”
他沉默下来，再次闭上眼睛，仿佛在与冥冥中的感应进行沟通。
就在此时，似乎有嗡嗡轰鸣传入耳中，就像是无数蚊虫在急速扇动翅膀，顿时搅扰混乱了他的瞑目静思，也让他的心境迅速变得狂躁暴怒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敢在吾沟通巨灵……”
他怒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刹那间，被重甲覆盖的身体陡然绷紧。
骤然收缩至极点的瞳孔中央，映照出一幕堪称奇幻的场景，就这样出现在了血海漩涡下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