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沉甸甸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在马车后还有两队身穿重甲,手中握着寒浸浸的长戈的金甲武士。他们整齐划一,每走一步地面都震动一下。
他们覆着金色狰狞的面具,看起来格外恐怖。
他们跟在裴千重偌大的龙车后,仿佛从地狱出来的修罗。广场上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众朝臣们一个个不由自主退后。
偌大的龙车慢慢在众人面前停下,很快有个小太监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跪在车厢旁。
一只修长的腿伸出来,然后重重地踩在了小太监的背上,随后慢条斯理地下来。
左相看见裴千重的脸色,脸皮顿时抽了抽。
裴千重的脸色虽然苍白,但却没有想象中濒死似的死白。
裴千重懒洋洋撩眼看向最前面的左相。
他薄唇微勾,脸上似笑非笑的讥讽看得左相等人十分不高兴。
左相冷笑:“摄政王殿下,如今皇上驾崩,我们身为臣子的想要去祭奠哭灵,你竟然敢阻拦吗?”
裴千重微微一笑。
他平时极少笑,如今一笑,犹如春风渡了万里江山青碧,焕然生机。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只觉得眼前似有一道清光落在这浑浊的世间。
他们都忘了刚才的义愤填膺,还有心中的蝇营狗苟算计。
裴千重轻抚手指间硕大的翡翠扳指,淡淡道:“左相大人这话说的。皇上驾崩,身为臣子的自然是要前去祭奠哭灵。本王就算是再嚣张跋扈也得遵守这祖宗礼法不是?”
“不然的话,将来史官随便一笔,本王不就遗臭万年了?”
左相听得裴千重这么说,顿时得意:“哼!摄政王殿下既然这么想的,那就让开!不得阻碍我们前去见皇上最后一面。”
左相说完就要往前走。
“铿”的一声,两位金甲武士横出金戈,拦住了左相的去路。
左相还没开口,旁边的赵亲王就指着裴千重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皇帝从宫外捡来的野种。”
“你也配在这里拦着本王见圣上?”
“如今皇上驾崩,属本王辈分最大。本王看谁敢阻拦!”
“都给本王滚!”
赵亲王喝骂不止。他身后跟着的皇亲国戚还有那些勋贵们也纷纷跟着吵闹。
他们仗着人多渐渐向外挤去。
裴千重冷笑一声,对身后的金甲武士道:“今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出这里……”
“剁成肉泥!”
他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一阵喧哗喝骂。
左相等纷纷指着裴千重破口大骂,各种各样不堪的话都往他身上招呼。
裴千重仿佛没听见,意态闲暇地坐在太监搬来的锦面椅上。
朝臣勋贵们见他这么嚣张,更是气愤得差点扑过去打他。
金甲武士围成一圈,铁桶似的将裴千重护得严严实实。
左相骂了一阵子,不但没见到自己预想到的情景,好像似乎还有哪儿不对。
左相皱眉,摸着胡子开始思索。
他那双老眼在四周滴溜溜乱转。
可越转越觉得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大……
首先,他发现在这宫里断断续续跪了一天一夜竟然自己安插的人连个面都没见到。
其次,虽然宫里的太监宫女对他们毕恭毕敬,好水好菜伺候,但如果打听的话竟然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最后,皇上的驾崩消息终于传了出来,但看样子皇后和裴千重根本已经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们这一群人在这里闹个不停,到底能拿到什么好处?
左相越想,鼻尖越是冒出冷汗来。
他弯着腰悄悄出了人群,想要钻出空子往宫外跑去。
他就不信了。
他堂堂一品左相,三朝元老怎么会被困在这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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