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男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丝毫的动作,脊背下意识紧绷了起来,如临大敌。
薛妤死死低着头,看着桌上的茶水,漂浮着点点茶叶,打着旋儿。
却迟迟未听到动静。
如同凌迟般,随时等着头顶上的大刀落下。
卫景沉掀开衣裳下摆坐下,面目冷峻寡言,脊背身姿挺拔,身后的侍卫似保护的姿态围着坐下。
云剑虽说心里奇怪太子殿下为何突然停在茶铺,难不成仅为了解渴?
毕竟离大河镇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县令随时都会奉上美酒佳肴,太子完全没必要在茶铺歇息。
店家小心翼翼觑了一眼那一群人高马壮的,”几位客官,想喝些什么?”
卫景沉垂下眼睑,下颌线条锋利紧绷,并未说话,目光若有若无放在对面的女子身上。
女子带了帷帽,什么也瞧不见。
视线很快又收了回去。
云剑说道,“店家的,给我们都上一碗茶水便行。”说完,扔了银子给店家。
店家连忙点头,去倒茶了。
云剑拧着眉头看了一眼茶水,带着点污浊,茶叶子散落破碎,陶碗边缘磕了个口,“主子,我这便让店家重新拿个干净的碗来.....”
话还未说完,一双瓷白修长的手指已执起陶碗,面不改色的将茶饮了一口,带着点涩味,凉意扑面而来,身上的热气消散不少。
云剑也不再说什么。
自顾自坐了下来,一同喝了些茶水。
刚坐下,太子的冷沉磁性声音响起,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云剑,你把她带过来。”
云剑微愣,循着太子的视线看了过去,赫然是对桌带着帷帽的女子,心里暗自嘀咕了句,太子殿下莫非这是找薛夫人入魔了不成?
这身形看上去也不像是薛夫人。
但云剑还是走了过去,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刀锋隐现,客气道,“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薛妤抿了下嘴唇,这是还未发现她吗?
为了不引人怀疑,薛妤指向喉咙,摆摆手,示意她是个哑巴。
云剑面无表情,“请。”
薛妤咬牙,步履轻移,略微行了个礼,白纱柔柔地贴在她的腰间上,隐约勾勒出几分婀娜线条。
卫景沉顿时想起薛妤在床榻上微微塌陷的如玉脊背,在他的掌控之下,形成一种惊人的弧度,雪白脖颈不得不向上昂起。
眸子陡然沉了下,男人放在大腿上的手紧捏成拳,青筋若隐若现。
“摘下帷帽。”
卫景沉的命令不容置喙,目光如天罗地网笼罩着眼前的女子,威压排山倒海般倾压了过来。
薛妤身子微颤了下,似是感到惧意,但还是缓缓摘下,裸露的肌肤暗淡发黄,虽未抬起面容,却能看到她的脸上泛着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骇人恐怖。
云剑眉头皱得愈发紧了,“主子,并不是薛夫人。”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焦躁的声音传来,“娘子,我不是让你坐在茶摊上等我么?这是发生何事了?”
薛妤听到孟良的称呼,很快明白这是他在为她开脱,假意害怕躲进孟良的身后。
孟良安抚了几句,又对眼前的人道,“对不住,我家娘子性子胆小,若是做出了冒犯几位公子的事,我替她道歉了。”
云剑觑了一眼太子,只见他面色一惯的冷沉,眸底似无波澜,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冷冽。
孟良见他们不说话,便也找个由头离开了。
上了马车后。
薛妤见太子的人始终都没有动静,松了口气,“孟良大哥,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怕是要被发现了。”
看到陷入酣睡,小脸酡红的宝儿,薛妤摸了摸他的脸蛋,“大夫说宝儿如何了?”
“大夫已开了药,吃上三四天的药便能好。”孟良看到她脸上的红色小点,突然明白薛妤在路上采摘的药草有什么作用了。
原来是为了遮掩容颜,若非如此,方才定是被他们察觉。
“我方才在茶摊时见太子等人刚从小河村的方向离开,应是已搜查过了,不如此行还是先回小河村,正好给宝儿煎药。”薛妤道。
孟良缓缓颔首。
思索着,大哥他们此时应该也快到了。
云剑眼见着马车渐渐离去,消失在视野中,又见太子眸光始终盯着马车,似乎颇为在意,犹豫半晌。
“主子,要不属下立刻派人将他们追回来?
卫景沉唇角略微勾起,却毫无笑意,泛着暴戾与森冷之色,压着滔天的怒意,一字一顿道,“云剑,今晚再去小河村搜查。”
“是。”云剑心中虽疑惑,不久前便已在小河村搜查,一无所获,但还是领命了。
抵达小河村时,天色已经黑了。
虽说今日天气不好,乌云密布,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下雨。
一到院子,薛妤连忙给宝儿煎熬汤药,小团子闻到那冲鼻苦涩的味道,死活不愿意喝,还是薛妤轻哄了几下才愿意喝了点。
后来还是熬了一碗蜂蜜水,小团子这才将汤药喝完了,困意也渐渐袭来,很快沉沉睡去。
夜色已黑,狂风骤雨,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
薛妤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心里莫名的不安。
直到宝儿的额头不那么发烫了,脸色看上去好些了,薛妤这才带着一身疲惫睡去。
梦中。
她又一次梦到了卫景沉,男人的脸庞愈发俊美凌厉,连同着那双眸子带着深深的欲,大掌拽着她纤细的脚腕,强行拖拽了过来。
如野兽般咬住了她的喉管,不得不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薛妤陡然被惊醒了,摸了摸脖颈侧处,隐隐感到一丝疼痛,仿佛还残留着黏腻和湿润。
忽然感到一道充斥着贪婪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影随形缠绕着她,背脊下意识生出一股寒意。
薛妤身子紧绷了起来,目光梭巡,依稀看到一道身形挺拔的身影倚靠在窗棂。
面容几乎掩藏在暗中,周身冰冷凌厉的气息来势汹汹般压了过来。
“醒了?”一道阴冷低沉的嗓音在室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