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愈发透白,透过窗棂,笼罩着床榻,满地白霜。
薛妤用力推开男人。
"哇哇!"
门外宝儿的哭声愈发响了。
薛妤心疼的要命,也不管卫景沉,搂紧衣衫,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看到宝儿哭的泪眼汪汪,鼻子红通通的,薛妤赶紧将宝儿抱了过来,轻轻拍着,"不哭了,娘亲在这里……"
哄了好一会儿,宝儿虽没哭的那么狠了,却像是小猫似的小声抽噎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薛妤怕冷到宝儿,进了屋子。
碧水垂下头颅,隐约闻到屋内飘浮着一种奇异的味道。
不知是想到什么,脸颊发烫,连忙关上门,退了出去。
卫景沉靠在床榻上,单腿支着,眉眼微压,满是阴沉,见薛妤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小崽子身上,心里有些烦躁。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也是他亲生的。
卫景沉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薛妤。"
薛妤当作没听到,在她的心目中,宝儿才是最重要的,专心致志的哄着,轻声呢喃。
宝儿耳畔仿佛感到有一阵舒适的风吹过,渐渐沉入了梦乡。
薛妤这才将宝儿放在摇床中。
看着一脸神色晦暗的卫景沉,薛妤有些不想过去了。
卫景沉压下腹中热意,声音喑哑,"过来。"
薛妤犹豫半晌,还是走了过去,上榻。
刚躺了进去,一只手臂将她捞了过来,背脊紧绷,眼尾还残留着绯红,"宝儿还在这里,会被吵醒的……"
卫景沉想到那小崽子,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话,"我先不动你。"
薛妤背脊紧绷,依旧不敢松懈。
不知不觉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时,男人并不在身边,透着凉意。
碧水见薛妤醒了,端着铜盆走了过来,伺候洗漱。
洗漱完后,薛妤坐在铜镜前,倒映着一张清艳绝伦的脸庞,眉若远山,朱唇皓齿。
身后的碧水手极巧,挽起乌发,梳了个淮阳郡贵女间流行的妆容,"薛夫人,您今日想选哪根步摇?"
薛妤只觉得有些麻烦繁琐,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吧。"
碧水好声好气的劝说,"薛夫人,如今卫公子回来了,您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一番的,就算不为他,也当作是为了自己,悦己者容。"
薛妤认为碧水说的有些道理,也不想拒绝她,便说道,"那就这根金海棠珠花步摇吧,其余的便算了。"
碧水又选了件百褶如月意裙给薛妤换上,衬得曲线尽显,婀娜多姿,隐约多了丝妩媚。
这时,一道灼热深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脊背上,幽深炙热。
碧水看到门槛处立着的高大男人,缓缓行礼,神色恭敬,"见过卫公子。"
薛妤这才知晓卫景沉来了。
卫景沉睨了碧水一眼,"你先出去。"
碧水缓缓退下。
薛妤虽说对男人抱有感激,但防备警惕却依旧存在,浑身紧绷,"卫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卫景沉负手而立,在日光之下显得矜贵俊美,身姿如竹,哪有昨日半分的恶劣。
"随我出府。"
薛妤一愣,想到她自生下宝儿后,便一直没有机会出府,可想到宝儿无人照顾,有些犹豫。
卫景沉似是看出薛妤的想法,"他自是有奶娘和碧水照看,你放心便是。"
薛妤的确太久没出府了,点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卫景沉身后。
来到府后门,云剑站在马车一侧,看到太子和薛妤远远走来,并不意外。
车厢还算大,但卫景沉坐上后,尤其周身的气势冷冽锐利,空间瞬间狭窄了起来。
薛妤虽与男人同床共枕多夜,甚至行了亲密之事,却依旧有些坐立不安。
马车缓缓在街道上驰骋,速度不算快。
车厢内,寂静无声。
薛妤低垂着眼睑,抿着唇角,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悔意,早知还不如待在院中逗宝儿玩。
也不知怎么就昏了头,答应了。
薛妤余光微瞥了眼卫景沉,男人背脊挺拔,脸庞带着惯有的冷意,下颔线条锋利,不失矜贵。
卫景沉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懒懒抬眼,瞳仁漆黑,庞大的威压排山倒海涌了过来,如一柄出鞘沾血的利剑。
薛妤连忙收回了目光。
好在外面的云剑来问了一句,"主子,去哪?"
"去南坊。"
低沉淡漠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波动。
云剑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南坊算是淮阳郡中千金贵女最喜欢来的地方,只因漂亮的首饰胭脂什么的都在此地。
他原以为太子殿下带着薛夫人是有重要之事,如今一看,原来殿下还知晓哄女子高兴。
薛妤隐约也听徐箐说过南坊,心中愕然不已。
直到马车停在一家首饰店铺,两人下了车。
卫景沉眉眼微垂,透着一丝柔和,转眼即逝,"进去吧。"
掌柜见他们长得出色不凡,仙姿玉貌,极为热情,"夫人,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薛妤看着铺陈着的珠钗步摇,明月生辉,琳琅满目,轻轻摇头,"卫公子,我不需要这些。"
卫景沉也不意外,扫了眼薛妤,素雅出尘,首饰也不过头上的一根步摇,耳垂空荡荡的。
与京中贵女珠围翠绕,玉佩琼琚的姿态相比,恰恰相反。
"拿你们店铺的耳铛给我瞧瞧。"卫景沉忽然说道。
掌柜连忙将店内的耳铛全拿了过来,指着其中一款,"公子,这一款耳铛乃镇店之宝,其中镶嵌的宝石乃外邦的'鸽子血',更是由京中有名的王绝大师制造而成,只需要五百两银子便可……"
卫景沉缓缓颔首,看了眼其他的珠钗步摇,大手一挥。
"这些也一同送到郡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