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苏国公家的……小姐?”
几人明显身形一颤,僵滞住了,对视一眼,迟疑了须臾:“公子不是无心宫内的事儿吗?”
执章弄玉之人也是凝神顿目,蓦然拧眉,薄唇微吐:“宫内?”
与苏杳有婚约之人,是宫内的人?
皇帝?还是皇子?又或者是其他质子侯爷等皇宫贵族?
苏杳左瞧右看,都未见人出来,也不敢再上前偷听,怕被人逮了个正着,只能在一旁藏头露尾的干等着。
难不成里头的人都被珧琢杀了?
一想到这种情形,苏杳就感觉一阵儿凉飕飕的阴风拂面,脊背寒凉森气。
以珧琢那狠戾恣睢的性子,一言不合,要了人的性命,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不多时,从书房内先后出来四人,算是让苏杳缓了口气。
几人皆是佩刀束腰,穿着朴素的衣裳,却掩不住侠客般笔挺的身板,一看就是常年累月练武之人。
就是此刻步伐有些虚软,想来也是在苏杳那儿遭了罪的。
其中一人,腰间衔着一块黑曜石墨玉,质地上好,雕刻的图案好似黑金龙纹。
苏杳看得仔细,一眼便认出了那东西,狐疑自语:“宫里的人?”
她此前也随父亲去过几次宫宴,内宫和外宫的侍卫都有一块这样的牌子。
宫里的人怎么会来这儿找珧琢?
难不成这事儿已经惊动了宫里,那她与珧琢有染的事儿,只怕是瞒不住了,即便是回了京城,爹娘也会因她颜面尽失。
苏杳回神儿,看着走远的那几人,不再愣神,即刻拔腿跟上。
回京城流言蜚语再不济,也比这一生都被囚禁在这儿,做珧琢的禁脔来得好些。
“几位公子留步。”
跟到偏僻处,苏杳险些将人跟丢,气喘吁吁得喘着急气,这才出声叫住了人。
前头那几人本一筹莫展的兀自闷头闷脑走着,听见一声低回轻柔的浅唤,不明所以的回头,就撞进一人。
女子面白唇红,青丝如瀑,身子袅袅婷婷中透着几分弱不禁风气,却是绝佳的气韵优雅之人。
单看衣着,女子身披那件外袍,竟不比方才里头那位穿得廉价,手艺像是出自京城上好的名坊莞衣坊。
相较之下,这位或许身份更为尊贵一些,也惹得几人诧异。
苏杳也审视着那几人,方才离得远,这会儿近了,才看清那几人脖颈手腕上若隐若现的血印。
每处血印不大,粗针口大小,皆是两两一处,伤口处有少许血迹往外渗,本猩红的血痕有些发乌,明显是中毒之兆。
苏杳看得是瞳孔猛颤,呆滞得周身发冷。
她知道这些伤出自何处,珧琢饲养了蛇,她往日也见过几次,怕得很,每次都被吓得魂不附体,过后看着珧琢都心有余悸。
如今看这几人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蛇口印记,俨然并非是寥寥几条,再一想到那日密林中的巨蟒黑蛇,苏杳脸色煞白。
“姑娘是……?”瞧着非富即贵,可仙乐族,还会有人身份比珧琢贵重吗?
苏杳缓了缓神色,开口道:“几位是从京城来的吧?”
却总警惕着周围,像是遮掩躲避着什么。
那几人见况,也是互视一眼,其中一人即刻藏起玉牌,再看向苏杳的眼中,也是多了戒备。
此次来仙乐族,为免人多眼杂出纰漏,他们几人身份是甚少人知,眼前这人倒是慧眼识人。
一个避世已久的族人,又怎会对他们的身份猜得这么一清二楚?
顿时,几人眼中显露出别样的诡色,也不确认苏杳的身份,楚镜道:“不知这位小姐……?”
苏杳又前瞄后瞥了几眼,防备得厉害,即刻同人表明身份:“小女子苏杳,是京城苏家的小姐。”
众人恍然,难怪方才珧琢会询问苏国公家小姐婚约一事儿,原是早有预谋,只怕二人关系匪浅。
另有一人楚飞觉得诧异:“苏国公府的小姐,为何在这儿?”
苏杳的名号,在京城也算人知,传闻病弱又昳丽,跟眼前这位八九不离十了。
于次,苏杳便知这群人并非是爹娘遣来的人,可珧琢又与宫内的人有何关系?
或者说是一个破落的氏族,与皇宫内院。
苏杳无奈哭笑:“此事说来话长,来此地不过是为了求医,只是如今身陷在此,几位若是能出手搭救,我必当万分感激。”
到底是和珧琢有关系的人,苏杳一时半会儿劝不动人,那几人对她的身份心存芥蒂,许是因为几人与珧琢有什么难以见人的牵连。
“若是不便,可否将这东西交付给我爹?”
苏杳紧迫的将随身玉佩强塞给楚镜,楚镜也顺手接了,只是并未言明其意。
苏杳只以为人是图财,又急着给好处:“诸位放心,待我日后脱险,必有重谢,或者这玉佩你们先收着,只需给我爹捎口信儿即可。”
处境也含糊其辞,敷衍的应下:“要带一人出去也绝非易事儿,姑娘且等我们兄弟几人好好琢磨琢磨。”
见那几人松了口,苏杳也满目期许,都快漾出烂漫的繁花似锦来了。
“多谢。”
楚镜掂量了下手中的玉佩,又瞟了几眼苏杳的背影,身后的楚飞就迫不及待开口询问:“大哥,苏家的人怎么在这儿?难不成是苏癸发现了什么?”
为首的楚镜面色沉稳,摩挲了两下质地光滑如暖水的玉佩,心神恍惚若思:“苏杳?”
“京城谁人不知苏癸最在乎他这个半死不活的女儿,若真是发现了什么,又怎会放心让他的女儿来此涉险?说不通的。”
楚飞接着道:“那我们真要带上这个苏杳一起回京吗?要真将她带回去了,她将我们的事儿抖落出来……”
“还是少多管闲事儿的好,想想怎么将人给主子带回去吧!”
毕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事儿,带苏杳回京,太过犯险。
楚离倒是有不同见解,摩挲了两下下颌,眸光微芒:“我瞧着珧琢公子也并非对这位苏姑娘无情,若是想要将公子带回去,从这位苏小姐下手,也未尝不可?”
苏杳内心欢喜,这会儿心思早已飘到了天边之外,遥想着不久后回京与家中爹娘团聚。
一踏进阁内,庭院中就鹄立着一颀长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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