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轩。
厢房中极其安静,躺床上的古瑟缓睁开眼来。
刚醒神色有些迷惘,呆茫的目光四下扫了一遍,房中无一人。
他的头还有些沉重泛疼,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昨日的事还隐约有些记忆。
他记得自己略为清醒时,起初是白月卿压自己身上,关键时刻是自己指上的戒指将他带来了这里,然后……
断断续续的记忆,思及与那人的亲密接触时的场景,古瑟无意识手指落了自己唇上,脸颊即莫名发红发烫。
为何……自己明明不喜男子,竟不讨厌他那样的触碰?
是因为只是他在救助自己么?所以才……?
“吱呀……!”
正失神间,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古瑟被惊了下,放在唇上的手重缩进了被中,扭头望着门口端着一盘子走进来的时吟,想开口打招呼,结果因许久未开口唇张了张,没发出声来。
“醒了?……给你端了点粥,趁热喝吧。”
待古瑟欲再开口时,时吟搭了话,说着已走了过来,坐了他床沿东西搁了床案上。
当时吟瞄到古瑟泛红晕的脸颊时,还迷惑的愣了愣。
“谢谢!”
古瑟自己从床上爬坐了起来,顺口客气的道了句。
怕古瑟忌讳的时吟始终规矩的坐着,没有帮他。
“昨日有所冒犯,望……”
时吟静静的望着古瑟自开口说。
——他知道,昨晚的事,他多少有点记忆,怕他因此避讳自己,事先开口。
“呵,公子不用紧张,……亏得公子不嫌隙,倒是古某添麻烦了!”
时吟继续的话迟疑,古瑟轻巧的笑了声,微笑着无谓的接过了。
闻言,时吟意外一僵,耳尖私下泛了红,面上却神色平静,轻摇了摇头。
“……若不是公子舍身委全,古某……”
古瑟继续刚才的话,但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话意却是到了,索性没有说彻底。
时吟垂了眉目,垂着的眸眼有些泛涩微红。
“你既是到了我院中,自是有求,如此,我岂能灭你希望?”
时吟适宜的接了古瑟说不下去的话,道的真诚。
他望了眼意外的古瑟没等他回答,自起身去桌边倒了杯茶,拿了口盅过来,茶自然的递了古瑟面前。
“趁粥未凉。”
东西伸到古瑟面前让他漱口把东西先吃了再说。
古瑟意外的微顿,即点头接了茶杯。
一切按时吟的意思乖乖的吃了东西。
时吟顺手接了古瑟手里的碗,去放了桌边,一边道。
“我让听雨去找你侍卫了,不时应会来,如果不便,你可以在这歇几日也可的……”
时吟静静道,说着迟疑的转身来,就远远的立在桌边,望着坐床上的古瑟。
“我今要赴朝廷设的冬猎,可能回来无定时,有甚,可以吩咐府上管家。”
正垂头掸理衣袖的古瑟动作一僵,木讷的抬起头来,瞄盯了许时吟,歪头单纯的问了句。
“公子……是朝廷中人?”
哈,这人,果然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
时吟细微的望了两眼这样的古瑟,轻点头。
“嗯。”
应着,落他面上的目光下移,落了他手指的戒指上。
微顿了一秒。
“古公子……不打算介绍自己于我认识?”
缓然的说着,话落,目光才平静的落在古瑟面上,神色看起来很单纯纯粹。
古瑟微呆了呆,欣然轻声一笑。
“古瑟,有幸识得公子!”
歪头开朗的微笑着道,眸眼都带笑的那种,仿撒满阳光的湖面,璀璨如宝石。
“呵,嗯!”
望着古瑟开朗的笑容,时吟禁不住感染亦勾唇笑了。
他细细的望了眼古瑟,视线落在他指上的戒指上。
“那戒指,很特别,不知……你是如何得来的?”
突然移开的话题,本因他笑容惊艳迷失的古瑟微顿,反应了那么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的伸出了自己手,低头盯了许那戒指。
“这个?……一位神秘人赠的。”
应倒是顺口应了,但没想说出是谁。
时吟见他含糊回应不想说,微沉默后,无声轻叹了口气。
“嗯,你好生休息吧,昨日中的那东西伤身,或需要好好养几日,……我,先走了?”
又是高山平地跳跃式的开口,本失神的古瑟一呆,扭头迷惘的望了他几许,后点头。
“嗯,……非常感谢!”
微笑着道,笑容欣然明艳。
时吟望着他的笑容微顿了许,轻点头。
“嗯。”
然后转身即离开。
笑容虽是开朗纯粹,但……于自己很是疏远。
“等等!”
时吟刚走到门口,古瑟突想起什么似的蓦然唤了句。
时吟欲跨出去的脚微顿了秒,收回放下,不急转过身来,疑惑的注视着古瑟。
虽平静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但心底,那狂跳的心却是莫名如鼓捣。
也不知道是被古瑟蓦然吓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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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伤吧?”
古瑟将门口等着的时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迟疑的开口。
时吟眸色微艳,意外的望了许古瑟。
“为何这样猜测?”
自己应该行动没有表现异样吧?
“并非猜测!”
时吟话音刚落,古瑟瞬息肯定的接了。
他定定的目光落在时吟的眼睛上。
“昨日我喝的血……是你的吧?”
他虽意识不怎么清晰,但他还是模糊的记得,他们的浴桶旁,下人备了玉碗跟匕首。
也清晰记得那没入自己口中浓重的血腥味。
哪怕其他觉得梦幻,这气味,他怎样都忘不掉的。
闻言,时吟心底突然无来由的一滞,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紧张,呼吸都有些微促。
“没关系,你不用觉难为,我只是……心疼,心疼你为我毫不犹豫的伤自己,还,不愿邀功!”
正当时吟紧张之际,古瑟突黯然低低的解释。
他抬起眉目,落在时吟面上的目光有些忧伤尤怜,很是心疼时吟的模样。
望着古瑟突这样的神色,时吟心底一紧,微窒息的疼。
平静的眼底亦晕染了许心痛。
时吟喉咙蓦然哽咽,便只静静的望着古瑟,没有接话。
古瑟打量了几许异常沉默的时吟,稍沉默后,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来。
他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不急的走到了失神的时吟面前,停步的点跟时吟只有一步的距离。
他站在全身僵硬的时吟面前,细细的将他打量了一遍,抬起手去,轻轻的拂开了时吟胸口的衣襟。
顿时,时吟缠着布条的胸口即显露了出来。
古瑟目光落在那包扎伤口隐约还渗着血迹的布条上,眼底有着心疼,隐忍了几许,不急静静道。
“你……的心头血,可是有甚奇特之处?”
为何可以抑制解他中的药?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毫无芥蒂的对自己这么好?
低低的话音略显喑哑,垂着的眉目亦莫名微泛红。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这样为自己,他就……心疼了。
时吟一直触动在他那句‘心疼’的话里,直到人走到他面前,目光触到他衣裾下冻红的脚指才骤然回神。
没经大脑反应,他已经弯腰将人打横轻抱了起来,径直向床榻走去,将人放坐了床上,直起身,垂眸望面前呆怔僵木的人儿。
“不是,并非心头血,只是……这位置,合适些。”
时吟虽解释平静,但落古瑟面上的目光有些躲闪。
古瑟本因为他抱自己的动作震惊呆愣,这会儿回神。
他呆呆的盯了许时吟,垂了眉目,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失忆,并非变傻!”
如果真是如此,他割手腕不更方便些么?为何一定要伤在胸口位置?!
既是这样,那一定是,只有他的心头血有用!
可是,这人……他们彼此只有过一面之缘,何至于他舍身救自己?
叹下那话的古瑟顿沉默了几秒。
他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时吟。
“于人心意真假,还是能分辨几分的……”
“——你既是做了,为何不认?”
古瑟的话,时吟不想回答,他便沉默着。
古瑟复杂的视线落在他面上,打量了许,缓起了身,抬手温和的替时吟整理好他拂乱的衣襟。
手指轻轻的触抚在外衣襟那伤口的位置,落在其上的目光温柔细腻,亦尤怜。
“……一定很痛吧?”
“你倒是舍得下手……”
若是不小心伤了自己性命,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不小心赔了自己,如何能值得?”
古瑟兀自低喃着,修长的手指覆抚在时吟的胸口,明明隔着衣物触抚轻柔,却像是生怕触疼他一般,极其小心翼翼。
“值得的!”
古瑟低轻的话才落,时吟肯定的低应了声,即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两人几乎是对望着对方同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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