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尘盯着古瑟蓦然有些失神,犹豫了许,点了点头。
“嗯!”
他目光缓垂下,从古瑟疲倦的面上下移,无意识的定在了他白皙脖颈处。
瞟到那一点殷红,骤然瞳孔一缩,震惊亦微有窒息的感觉。
他心突然跳的极快,还莫名的疼。
缓了缓心情,目光又缓上移落在古瑟面上。
顿斟酌了须臾。
“古玟……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跟古玟一起回来的,刚又那般神色,及脖颈上的淤青……
若尘忌讳的话落,视线又忍不住的落了古瑟脖颈淤青的位置。
闻言,古瑟一僵,意识到若尘的视线,回神后慌拉裹紧了自己的衣衫,羞涩的忽红了脸颊,偏视向一旁,躲开若尘盯视的目光。
“不,没,他没……没有!”
本想果断回答的‘没有’两字因回忆起车辇上古玟强亲自己的事,回答又心虚了几分。
听着他断续的话,若尘不信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离打量了几许,只得沉叹了口气。
“这样的交易,你觉得,于你公平吗?”
话语有几丝无奈心碎黯然。
他微仰头深呼吸了口气,目光定定不忍的落在古瑟讶异神色的面上。
古瑟呆愣微睁着眸子失神的盯了许蓦然感慨的若尘。
须臾,亦自叹了口气,移到床头半躺坐了床上,自己替自己盖了被子于腰身,一面安静怅然道。
“天下哪有公平的事?若是真公平,凭什么我不可以任自己选择?”
所有的所有,有哪一件事,都由自己选择决定了?
说后,古瑟的目光才移到若尘面上,语气略显几丝反问。
他知道自己赌不过古玟,谋算不过他,仅凭他的能力身份,于这样的交易,永远是对自己不公平的。
可是,他又能如何?
优胜劣汰,强者为王,随心所欲,皆不过靠自己能力及权势。
公平?……无论轮到哪朝哪代,都没法衡托‘公平’两字吧!
闻言,若尘诧异的望了他许,选择了沉默。
他既是知道,自是无可奈何吧。
书房。
古玟坐书案前,眼前,浮幻着古瑟房间的情景。
他神色平静无澜,眉眼依旧温柔,只眸色藏不住的黯然忧伤,目光落在幻像里的两人身上,于两人的对话亦是听的清晰。
对于古瑟说的,他没什么波动,如在意料中。
盯了须臾,轻叹了口气,抬袖一拂,面前的幻像瞬息被拂散消失。
翌日。
古瑟昨日交代让若尘在府上养伤,早上来唤他的是府上的侍女。
刚经侍女伺候吃过早点,古玟便派了人来通禀。
天气阴凉,带着风,有些许寒气。
古瑟整理好,披了大氅来到府口时,古玟已经随身于君候了车辇旁。
古玟如常一身雪色华缎,同色大氅披身,立于风中,一米九几的身高,身影颀长挺拔高大,玉树临风间掩藏不住的散发着一股尊贵的清圣,仿似周身都隐隐晕散着圣洁的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错觉,还是他未曾刻意隐藏,才……
顿步在门口,古瑟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么高尚衿贵的妖神,圣洁尊贵,远立神坛之上,到底看上了他什么?怎会喜这样的自己?
自己不过一微不足道的凡人,脆弱污秽不堪,他又何……?
思至此,古瑟无意识的轻叹了口气,回神提衫跨出了门口,走了上去。
“哥。”
寻常的唤了句,即垂低了头。
虽表现寻常,但,多少还有些许的不自然。
毕竟,身份都挑明了,也……曾逾越过了。
只是,他找不到更好的称呼。
古玟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然,细细的瞄了他眼。
“月卿,日后,你可以唤我月卿。”
蓦然平静的道了句。
唤名字吧,如今那样的称呼,他唤着不自在,他听着亦不舒服。
他本来就不叫什么古玟,白月卿才是他的名字。
闻言,旁边的于君意外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
古瑟亦是意外一怔,眸子倏地瞪大了几许,震惊茫然的盯着他,沉默了片刻,了然的点了点头。
“嗯!”
低应了句。
他没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愿与不愿,也无济于事了。
“上辇吧。”
古玟因为古瑟的沉默不开心,亦微笑不出来,从开始答话,脸上时常勾着的微笑都跟着消失。
他望了眼古瑟,低道了句,转身自上了车辇,边上于君替他撩的帘子。
他清楚,只要古瑟还有记忆,他都不会真心面对自己,总会于自己心存芥蒂。
如此,两人才如此尴尬沉默,谁都不好过。
古瑟望着他上去,恍了下神,见于君还撩着帘子,才蓦然回神,跟着上了辇。
车辇缓缓离开。
路上一路无言,古瑟偏颜单手支腮心不在焉的瞟着帘子撩起的窗外,古玟视线落在他的面上,顿了须臾,便闭了眸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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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辇并没有去天牢,而是直接来到了离开京城的城门口。
古瑟以为他们会去天牢门口接人,结果下辇来才知道,并非如此。
车辇停下的那一刻,古瑟都未曾回神,是外面的于君下辇来撩帘子唤古玟,他才回神。
下了辇,看到是城门口,及眼前的车辇跟人,呆了一呆。
对面,古岑随身一小斯跟几名护卫站在另外的车辇前,仿佛在刻意等着他们送行。
下了辇,古瑟就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古岑,忘记了动作。
他不知道该跟古岑说什么,又或说,以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自己来,会不会显得多此一举。
边上的古玟望着这样的古瑟,亦有些失神。
倒是古岑,除了有些消瘦憔悴模样,倒是很是自然。
他瞟了眼僵硬呆愣的古瑟,视线落向了古玟,然后走了上去。
走到古玟面前拱手深深的作了一揖。
“大恩不言谢,哥!”
古岑那声哥,唤的极其真诚诚恳。
闻言,饶是古玟,都意外一怔。
他这模样,是了解信了古玟并非他们兄长,却……依然认他这个兄长吧。
边上的古瑟亦看的震惊意外。
他木讷的望着他们,自己却似乎掺和不进去,仿自己是一个外人。
呆了秒的古玟回神勾唇温和欣然一笑,抬端起古岑施礼的手。
“你倒是接受的坦然,嗯,既然唤了这声‘哥’,便就不要客气了,今后,古家便交给你了!”
古玟说着轻应了古岑,有几许欣慰,与其对望着,眉眼温和带了笑。
自己岁月无尽,有这个能力,于古岑这样的,护他一世平安,又何妨。
古岑意外一愣,呆了片刻即开心的猛点点头。
“嗯!”
两人身份明明如此悬殊,却意外相处的自然亲切。
边上望着的古瑟眸色由平静渐渐变得忧郁忧伤,黯然的视线如那死寂凄凉的幽潭,氤氲着化不开浓重的哀伤落寞,孤寂得极其凄凉。
呵,原来,他……只是不愿做自己的兄长啊,除他以外,许是谁都可以。
——到底,自己不过来使自己心痛难过罢了!
望着他们温馨的画面,古瑟忍不住的模糊了视线,泪不受控制的即涌满了眼眶。
他盯着他们的面色平静,眼里,却蓦然蓄满了泪。
突然见此的两人意外一愣,蓦然惊颤了下。
见此,古玟欲开口说点什么时,古瑟泪眼婆娑静然的望了他们一眼,转身便离开。
“小瑟!”
才转身走出去一步,古岑蓦然开口唤住了他,他迈出的脚步步子骤然一顿,抬出去跨第二步的脚默默收了回来,就那样等着古岑上去找他。
“……你来,不是刻意来送我的么?”
古岑自然的说着走了上去,转了古瑟面前。
他望着古瑟偏开脸仰了仰头,逼收了眼里的泪。
“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走了?”
古岑的话寻常平静,听不出讥讽,或有别意,像是只是自然寻常的兄弟话别。
古瑟逼收了眼里的泪,眼睛通红。
他缓了丝心绪,平静的扭回头,无澜的望着古岑。
“我们间,有什么好说的。”
话语安静无澜,甚至似有几丝疏清。
古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唇角莫名勾了许笑意,似笑非笑的盯着古瑟打量了几许。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你,今日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古瑟一怔,微僵。
是啊,自己若是不说什么,那,他为何要来,且,如是要说,他又能说些什么?
思绪至此,古瑟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来此。
他沉默着,顿了许,视线落在古岑平静自然的面上,打量了一两眼,忽垂下了眼睑,盯着自己大氅下露出来的一丝脚尖。
“陪人来而已!”
这话,古瑟说的不甚坚定,且……莫名悲凉怅然。
闻言,古岑意外的顿了顿,僵了许,望了眼身后的古玟,后盯着古瑟浅然一笑。
“是吗?”
无所谓的应着,朝古瑟走近了一步,依然微笑自然的道。
“别离易,相见无期,你于我无话可说,可我,倒是有几句想跟你了谈心意!”
“……不知,小瑟可否愿意?”
古瑟不知道古岑想跟自己说什么,但他话意听的明白。
他,是不想古玟听了什么吧。
不管他想说什么,且不过几句话,倒是无所谓。
古瑟意外的盯着古岑打量了几许,轻点了下头。
“嗯。”
古岑身后几步处,古玟静静的望着他们,于他们不想自己参与,亦没想着参与,就那样远远的望着他们。
那方,古岑见古瑟同意,嘴角微勾了下,然后朝他又跨进了几步。
他近身立在古瑟面前,望着古瑟欣然一笑,缓倾身过去,附于古瑟耳侧。
未听见他开口,古瑟只觉腹部骤然一凉,锋利冰凉的匕首哧啦刺入了他腰间。
他骤然瞳孔一缩,不可思议的瞪大,然后……又默默平静无澜,很是淡然。
“……凭自己的本事,替自己母亲讨回公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古岑将匕首刺入古瑟腹部,他才附在古瑟耳侧开口,幽幽的低道了句。
淡尔的说完,缓松开手里的匕首柄,不急的后退了步,让古瑟入了自己眼帘。
他望着古瑟,眸眼带笑,自然斯文温和,甚至很是自傲欣慰,及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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