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吟只点了下头,当回应。
他垂眸拾杯喝了口茶,斟酌了许。
“小皇叔,有个问题,就是你于古公子……”
他问的迟疑。
他刚只开了个头,凉生便明白他的意思。
他轻然的笑了下,接过时吟迟疑的话。
“啊,这是皇叔的私事,小吟就不用操心了;……我看小吟应该也过了冠礼的年纪,是否有考虑过立室?如果小吟需要,我倒是……”
为撇开话题,故直接将话题绕到了时吟身上。
“谢谢小皇叔,这个,小吟倒并没想过,也未遇到心仪之人,此时,就暂且放着吧。”
时吟措手不及,没想他会把话题绕他身上去。
看到时吟无措羞涩的模样,凉生倒觉挺有意思,且话题跟着自己的意向走,亦是满意。
他微笑着盯了两眼时吟,了然的点点头。
默了一秒。
“若不忌讳,你以后就唤我小叔吧,‘皇叔’这两字,已不适合我了。”
适宜的开口,转移了话题。
皇室的身份,他早就不用了,时吟这个口,总要改的!
时吟顿了下,后点头。
“是,小叔。”
倒叫的挺顺口的。
“嗯。”
凉生即应了句。
看时吟还执着于刚才之事的神情,他思忖了许,又道。
“小吟,我知道小瑟于你有恩,你也想还他恩情,但,这感情的事,都是我们的私事,我并未强迫于他,都是我们彼此自愿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认真的解释了句。
看来,他们彼此间的事或想法,彼此都通透知道。
对于凉生知道自己的目的,时吟亦不意外,亦不遮掩或心虚不适。
他平静的盯着自己的这小皇叔。
“小叔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也省得小吟多冒昧探问了。”
“你我彼此都明白,年轻时留下的痕迹是会很深刻的,所以,我不想他的年少时光里留下这样的痕迹,因为小叔的参与……”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他要什么样的回报,那都是他的意向。”
今后他需要或开口,他自当尽心回报。
时吟绕了一大圈,虽没说直白或清晰,但凉生听懂了。
他的意思不过是,古瑟现在需要的是前进的大道无阻,他还年轻,他的大道在远方,本该前途无量,望他不要纠缠毁了他。
当真是年长的人,看的比较通透明白!
且,这仅比自己小五岁的小侄子,显然比他还成熟稳重。
不过,看这小侄子态度,显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胳膊肘竟然是往外拐的。
闻言,凉生蓦然笑了,他道。
“果然不是在身边长大的,胳膊肘都往外长了。”
笑语了句。
倒也真是玩笑话。
本就年纪相差不大,就算在身边长大,彼此也不过是一起度过童年的岁月罢了,还真尊卑高尚不了这小皇叔应该有的‘照拂’。
“不过,小吟,小叔跟小瑟一般年纪大时,也是跟你现在的性子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凉生笑说着又忽然叹了口气。
“自然,现在的性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小瑟要的前途,我可以给他,他想要的所有,我都可以给他,这样的条件,于他,我应是他的贵人才是,而并非绊脚石。”
凉生始终带着三分笑意,说的儒雅。
但,其中的肯定,却是坚毅的。
他不受威胁,亦不受任何劝说。
他的道路,全由他自己做主决定。
这意思,凉生半笑语半认真的表达得明确实在。
时吟低眸盯了眼手上无心把玩的茶杯。
沉默了几秒。
“当然,小叔都未曾赋予侄儿半丝血亲该有的东西,侄儿何曾应该回报?不过血脉间的牵绊,彼此,却并没有丝毫的牵连不是?”
时吟说的平静,事实叙述
亦丝毫不怕弄僵两人间的关系。
而关于古瑟的话,他选择了忽略,明面上的对峙,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也不曾想过要与他这小皇叔扯上什么关系。
要不是古瑟这里跟他有了点接触,他并不想认识这位小皇叔!
凉生被他这决定坚毅,一副‘牛犊不怕虎’的性子愣怔了下。
后,他又蓦然笑了。
“呵,小吟这性子,还当真有几分我年轻时的模样。”
只是笑语了句,没有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话虽说的老练,但他却也不过是二七的年纪,并不算大。
他明白,门面跟他说再多都无用。
他们彼此,不过都是坚持自己的信念,都一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互让。
既然都是一味执着的性子,多说,又有何意义?
时吟平静的望着他,勾起嘴角礼貌的微笑了下。
“或许,应该还是有区别的。”
静然的道了句,并未顺着他的意思回应。
他这里,并不是故意不顺他意,而是直白的认为。
两个人,性子怎么可能会一样?
这是时吟单纯理论性的觉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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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凉生竟也听的明白,知道时吟并不是故意而为。
他缓尔的点点头。
“也对,世间本因千姿百态而妙谛,完全相同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存在。”
亦表示认可。
他又不由的叹谓,他这小侄儿,果然过于实在啊!
对话进行到此,时吟也知道无什么可说的。
便起了身。
“小叔,也无什么事了,小吟就不打扰你了。”
凉生见他起身,亦起了身,微笑着点头。
“嗯,打扰倒没有,只怕小吟也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忙,那我就不留了,去忙吧。”
“嗯。”
时吟于他微低了下头,便转身走了。
旁边一直安静立着的听雨,即跟了他脚步。
刚才看着他家公子与他小皇叔的对话,他愣是积了一身冷汗。
他这小皇叔,看着温柔无害,书生模样,似无甚实力,实际各种来路势力大的很,亦聪颖精明。
他家主子倒是不怕,将他得罪了个干脆。
就为了报个恩?
但听雨他不懂,时吟的心思单纯,他欠古瑟恩情,便想着偿还。
如今古瑟人生大道有着障碍,而这样的障碍,或许会影响他一生。
若影响了,这一辈子都毁了。
到时,他还能帮他什么?
看得见的于他无益的东西,他都不去阻止,又何谈要报还恩情?
古瑟现在年轻,或许一时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盲目走错,那是正常。
但有的东西,一旦错,就永难回头不是?
——就像这会影响他一生的事,余桃之癖,虽是他小皇叔,但若与他牵扯,被世人所知,之后,那他岂不是一生都会被排挤舆论,这样异样目光的压力,他又如何能撑得?
他的仕途,怎可能走的下去?
小皇叔他说不定,所以,他只能看古瑟的意思。
若真心是他自愿,他亦秉着好意劝说几句,实在不成,那他也无愧。
若是他小皇叔刻意纠缠,那他就帮他,帮他摆脱纠缠。
当然,他愿意的,自然是后者!
当天傍晚时分,时吟让听雨请了古瑟来自己的书房。
古瑟坐他对面,望着时吟盯着自己,就是没有开口说话,从客气的招呼他坐下后,一直打量着他,仿佛纠结着什么。
听雨不在,被他支到了屋外候着。
古瑟本就病着,他原就白皙的脸上,此时更是苍白。
他低眸喝了口茶,打量了几眼似纠结的时吟,目光落在他特别的眼睛上。
他的眼睛特别好看,颜色亦是特别的深海湛蓝的颜色,又如星月般的璀璨纯亮。
古瑟觉得,特别让他入迷,这双眼睛。
“时公子,你,可是有事情?如果有,可直接说,没关系。”
古瑟打断了他,因为病因,显得恹恹柔弱。
这才,时吟游丝的目光聚集,落了古瑟温和的脸上。
他纠结了许才开口。
“你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还记得是谁的吗?”
蓦然认真问了句。
古瑟心惊的愣了下,盯着时吟打量了那么许。
“时、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意外疑惑的问了句。
他本就觉得这时吟于他古古怪怪的。
莫名的接近他,还对他好。
这本就很奇怪了,今天这个问题,就问的更奇怪了。
他想做甚?
这问题,莫名就让古瑟警觉了。
“那是我的,我,就是你那天晚上救的人,匕首,也是我故意留下的。”
时吟不再弯弯绕绕,开门见山的说。
“所以,我对你好,不过是想还你恩情。”
时吟顿了下,亦表达了自己的目的。
古瑟愣在当口,半天没反应过来。
如此,一切就说的通了?
愣了许的古瑟想到匕首,瞬间回神,于袖中掏了出来,摆了桌上,推到了时吟的面前。
“你的?……还给你。”
随即,时吟当即就推了回去。
“我不是来要匕首的,我只是,看你防备于我,以至于这恩情没法偿还,才说出实情。”
“匕首,就送给你了,或许,必要时候,还能帮到你。”
时吟比较实在,本就不会多余表情,这下,话说的也僵硬,亦干脆。
古瑟望着他愣了许,又望了眼桌上的匕首。
于这匕首,他确实喜欢,也因为喜欢,才一直带在身上。
“这匕首,古某亦确实喜欢,既然时公子愿意肯割爱,那我就收下了,至于……恩情,时公子就不需要记着了,不过举手之劳的事。”
古瑟不似时吟,在人群中本就学的虚与客套,面目表情的演绎。
他微笑着,客气的道。
说完,他就取走了匕首,重新收了衣袖中。
时吟安静的看着古瑟小心细致的收着,亦看得出他的喜爱。
“既喜欢,古公子拿着便是,但恩情,还是要还的,我,不喜欠人什么。”
时吟于这话,亦说的实诚。
古瑟顿了下,在理衣袖的动作中抬起头来,盯了几秒平静的时吟。
在他平静无澜的目光里,他看到了他的坚定。
他沉吟了许。
“既然公子一定要还,那就先记着吧,若以后我需要了,再向你开口讨要,可好?”
既然他这么执着,那就随他好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好要让他怎么还这恩情,便先记住吧。
或许,时吟是急性子,面对这样的回答,他竟有那么一丝失望。
沉默了两秒,他才点头。
“好!”
古瑟点点头,表示对他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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