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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5章 挟天子
    “不能再等了!”

    德妃在行宫里踱着步,冲一旁的宣王说:

    “儿子,你听我说,咱们此前犹犹豫豫不敢对你父皇下手,以致如今失了先机,楚王现在有了不是异族血统的证据,可谓是如虎添翼!”

    “母妃,那我们该怎么办?”

    宣王已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何信那个墙头草把他绑到行宫,本想借机邀功,骗皇上说是宣王偷偷越狱了,自己不愿同流合污,好不容易将他追回。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等何信把宣王押送到行宫时,皇上已经病得意识不清,德妃趁机把控了一切。何信见状,便想再倒头投向德妃和宣王,遂供出了徐州厢军总指挥使陆振是楚王的人,以此表明诚意。

    可德妃不愿再领情,这个何信一会儿跟这边,一会儿跟那边,是个极没有原则的人。但是何信盘踞在徐州多年,对徐州各处防御及地形甚是了解,他们母子暂时还需要他,不能让他现在就死。于是,德妃便将何信软禁在行宫,不许任何人和他接触。

    “母妃,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你别光在这走来走去,您倒是说句话呀!儿子都快急疯了!”

    宣王在一旁不停地叨叨着,德妃却不悦地瞪了宣王一眼,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失望透顶,遂低声斥责道:

    “你能不能消停片刻!一出事就问母妃怎么办!你若是没那个本事就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吗?非要夺这个皇位!如今可怎么收场!”

    宣王连忙往回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母子二人沉默了许久,德妃才平复了心绪,沉静地开口问道:

    “你在长安不是还留有眼线吗?”

    “是啊。”

    “那些人应该能调动你留在王府的亲兵和死士吧?”

    “那是自然!母妃的意思是……”

    “他们可以帮你暂时稳住长安那边的局势,而我们这边……”

    德妃附在宣王耳畔,低语了一番。宣王闻言,一时睁大了双眼,担忧道: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这是唯一有胜算的方法了!你若是不愿听母妃的,也可以自己想办法!”

    “不不不……”

    宣王连连摆手。

    如今他们相当于被困在了徐州,若想重回京城长安,需突破重围。既然陆振已经跟了楚王,自然是不可能明着放他们走的,那他们就只能玩暗的。

    于是,德妃重新请出了何信,何信便告诉了她西城门外的那个凶宅,他们可以从那里逃走。但何信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让德妃带他一起走,他才不肯留下来等死呢。

    德妃如今有求于何信,这点要求还是愿意依着他的。很快,何信就被转移到了城防处的地牢里,德妃以何信蛊惑宣王越狱为由,称皇上要亲自去城防处提审何信。

    行宫的太医和近身伺候皇上的太监这几日均已被德妃收买,他们给昏迷的皇上穿好衣裳,将他抬到龙辇上,抬往城防处地牢。为了掩盖住皇上已经昏迷的真相,德妃特意准备了一顶帷帽戴在皇上头上,让帷帽上的纱遮住他的脸,并声称皇上身子尚未痊愈,吹不得风。

    行宫里有皇上带来的很多随行侍卫,其中多数都是禁军,直属皇上统帅,而德妃一行人出逃显然是想找个机会“屠龙”,因此他们不敢带那些禁军一起走,故而只带了宣王自己从长安带来的王府亲兵。

    这才是德妃他们不敢直接闯出城门的根本原因——王府亲兵那点兵力远不能与徐州厢军抗衡。

    就这样,德妃假借提审何信为由,将皇上和宣王以及王府亲兵一同带到了城防处地牢,准备从城西废弃的凶宅逃走。只要天子还在他们手中,他们说立谁为太子谁就是太子。

    挟天子,方能令诸侯。

    就这样,德妃在何信的带领下,一边往幽暗的运兵道里摸索前行着,一边低声冲宣王说:

    “我听说,几日前赵瑾夫妇忽然出城,回来后却换了辆马车,说是车子半路坏掉了。我猜,他们可能暗中送走了什么人,你赶快给你留在长安的暗哨送出消息,请王府死士们在长安各大城门口埋伏好,这几日不准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进京城!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楚王登基的助力!”

    “母妃,您放心,儿子一定都按您的吩咐去做!”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赵瑾等人早已得知那凶宅是何信提前埋伏好的密道出口。当初何信和宣王逃到那,赵兰溪故意没让人打草惊蛇,所以何信并不知道他那所谓的凶宅已经暴露。德妃和宣王都没想到,凶宅那头等着他们的是一场血雨腥风。

    德妃等人离开行宫后,乔宪就从行宫里往赵府送出了消息。赵瑾得知德妃、宣王带着一众亲兵,让人抬了皇上去了城防处地牢,瞬间就明白了德妃这是要挟天子跑路,于是立刻便通知了陆振。

    德妃等人抵达凶宅后,四周寂静得可怕,连个鸟鸣声都没有。何信还被宣王绑着手脚,被人押送到队伍的最前面,让他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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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信的鼻翼动了动,敏锐地观察着宅子里的情况,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抬脚带着身后的一队人往凶宅的后花园走去。待所有人全部从密道走出后,何信忽然觉察出有些不对劲。

    刚才经过的假山处明明有他的人在那驻守,那个哨卡安排了三个小兵,这会儿怎么没人了?

    何信的脚步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看去,一阵风吹过,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德妃受不了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连忙捂着嘴几乎要弯腰吐出来。

    宣王上前扶住德妃,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母妃,这里之前死过人,味道很大,您且忍一忍,到了这咱们就算顺利离开徐州那个牢笼了,只要能回到长安,这大梁的江山就唾手可得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何信就往前两步,否定道:

    “殿下当心,这血腥味尚且新鲜,分明是有人刚刚被杀!”

    “啊!”

    德妃一时惧怕,惊慌地叫出声,何信循着刺鼻的血腥味继续往前走去,顿时脸色煞白——只见那假山后干涸的池塘里,躺着三具尸体。

    “不好,我的人被杀了!”

    何信心头一颤。刹那间,四周的灯笼和火把忽然纷纷被点亮,竟是齐刷刷地将他们一行人围在了正中间。

    “谁?你们是谁?”

    何信惊慌失措,他甚至有些搞不懂,这处废弃的凶宅竟然还有外人敢进来。

    举着火把的徐州厢军们向两侧列开,让出中间一条路来,只见陆振与赵瑾并肩走来,身后还跟着黛姬与马军指挥使罗斌。

    “你们……”

    何信看向陆振,便明白了他们已经被人“包饺子”了。德妃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她借着灯下的阴影微微回头看向队伍最后的那名王府亲兵,只见那人也镇定地冲她点了点头。

    德妃便放下了心来。方才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已经把消息绑在随身带着的鸽子身上,放了出去。

    “德妃娘娘好雅兴,竟然来这凶宅里的后花园散心。”

    赵瑾平静地说。

    德妃闻言,只轻声笑了笑,说:

    “赵瑾,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能追到这,我也不想再与你遮掩什么。我知道,你们也想掌控皇上,他如今已经深度昏迷,与死人无异,他在谁手上,谁就有话语权。你想立楚王为皇上,可是我们要立宣王为皇上!大家不妨把话摊开了说!”

    “娘娘好气魄!”

    赵瑾挑了挑眉,道:

    “就凭你手上的那些人,想从徐州厢军的手下逃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何信手上虽然有厢军的步军,可是群龙无首,他这个指挥使自己都准备亡命天涯了,所谓的步军也早就散成一盘沙了。我们来这里设伏的时候,很多在此驻守的步军都束手就擒了,负隅顽抗的也已经被诛杀了。娘娘何必执迷不悟,自寻死路呢?”

    德妃冷笑了一声,说:

    “怎么,我束手就擒,你就能留我一命吗?我怎样都是死,但是你们的楚王也未必能赢!你们不要以为长安真的已经全部被楚王的人掌控了!”

    赵瑾的眉心跳了跳,他与陆振对视了一眼,似是猜到了德妃与宣王可能在长安留了什么后手。

    德妃见状,只接着说:

    “我与我儿安好,楚王才能安好!”

    赵瑾面不改色地与德妃“拉着锯”,说:

    “你与宣王就算即刻便死,这死讯又怎会那么快就传到长安?等消息到了,楚王恐怕连皇位都要坐稳了吧?”

    德妃藏在袖中的一双玉手暗暗攥紧了拳头,水葱似的指甲直剜进掌心。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龙辇旁边的一个小兵忽然惊呼道:

    “皇……皇上的手动了!”

    “……”

    众人大惊,连忙看向龙辇,只见皇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扯下了头上的帷帽,睁着浊黄的双眼,茫然地看着众人。

    说时迟那时快,赵瑾一把拉上陆振,双双跪倒在地,陆振脑子还懵着,却见赵瑾已率先开口道:

    “皇上,宣王与德妃趁着您昏迷之际,将您绑来此地,欲伪造传位诏书!臣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人在昏迷过后脑子不会那么快就清醒,而且会断片,需要一点点回忆之前的事。这个时候他的第一意识是什么,他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事实就是什么。

    所以赵瑾抢先了一步,给皇上灌输了宣王要篡位的事实。陆振见状,即刻便明白了过来,连忙也跟着说:

    “臣徐州厢军指挥使陆振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就在德妃和宣王惊恐万分之时,惯会识时务的墙头草何信竟然也顺势跪在了皇上身边,大言不惭道:

    “皇上,德妃娘娘欲与宣王合谋将您绑走,微臣连忙给陆指挥送了消息,请他来救驾!谁知,臣被宣王殿下发现了,宣王殿下就把臣也绑了来!陛下,您救救臣呀!”

    好家伙!

    这套路是连赵瑾都没想到的。行,他是真行。

    宣王闻言,盛怒之下一脚把何信踢翻在地,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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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摇摆不定的狗东西!我杀了你!”

    德妃连忙上前把宣王拉住,蹙着眉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道:

    “你疯了吗?”

    宣王这才恍然大悟,他方才的着急可谓直接坐实了自己挟持天子的罪名。人家说的要不是真的,他在这急什么呢?

    老皇帝混沌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有些呆滞又有些阴沉地望向宣王,哑着嗓子说:

    “我儿出息了,朕昏迷了几日,你都能捅出那么大阵仗了!”

    “父皇……父皇!”

    宣王吓得瑟瑟发抖,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去了。德妃见状,却一把拉起宣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拔出王府亲兵的佩剑,直接横在了皇上的脖子上:

    “谁敢动我们母子,我就杀了皇上!”

    龙辇上的皇上大惊失色,他可从来不知道一向如大白猫一般温顺的德妃竟然这么狠,甚至比萧妃还狠。

    “你……你这毒妇!”

    德妃只阴森森地笑了笑,说:

    “都给我听好了,今日如此之混乱,皇上若是在这个时候死了,现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你们可以说皇上是我杀的,我也可以说皇上是你们杀的!赵瑾,你可是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皇上身体无碍了,他要是突然死了,那必定是谋杀!你也在现场,我看你怎么洗脱!”

    赵瑾:“……”

    此时的宣王早已吓傻了,他就是个怂包,只知道躲在母妃身后。

    “母……母妃,您真的要弑君吗?”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母妃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能捅不能挨的蠢货!”

    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夺嫡,如今进退两难,还得让老母亲给他收拾烂摊子。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皇上忽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金镶玉腰带,轻轻拍了拍,然后有气无力地说:

    “爱妃啊,朕其实早在离开长安之前就写好了传位诏书,诏书就嵌在这腰带里面,你让人把这腰带劈开,就能拿到诏书了。爱妃要杀朕,不妨先看看诏书吧!”

    “什么?”

    “怎么,爱妃对传位诏书不感兴趣?”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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