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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一件衣服的学问
    第十五章一件衣服的学问

    科举一事,就此定了下来,胡惟庸也收敛了心思,开始为此准备了起来。

    毕竟,作为国朝眼下唯一的抡才大典,这要是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对于胡惟庸来说,他可以摆烂、躲懒还可以躺在家里当咸鱼精,为的不过都是保命以及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已。

    但是,对于科考,他是真不好乱来。

    涉及数万读书人,遍布大明所有疆域的抡才大典,这要是出了问题,那影响可就太大了。

    这对于一心求稳只想着苟活于世、快乐生活的胡惟庸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因此,当接下朱皇帝派来的圣旨后,长吁短叹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就垮着一张脸,一大早的爬了起来。

    “老爷,今儿个穿官服还是?”

    一旁伺候着的姬妾,明明昨晚上被“怒气腾腾”的胡惟庸折腾的腰软腿软的,可一想到自家老爷再次担当重任,重新掌握权势,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一咕噜爬起来伺候着胡惟庸。

    压根没让丫鬟们动手,她自己就跑前跑后的忙活了起来。

    胡惟庸咂咂嘴,没好气的说道:“穿什么官服?老爷我如今就一个正五品下的翰林学士,我真穿着这官服才尴尬呢。”

    “你信不信,我不穿官服,礼部尚书都得冲我拱手,可我若穿了,反倒是他们都得躲着我!”

    一旁伺候着的美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被胡惟庸提这么一句便明白了。

    自家老爷的官位跟身份、地位,压根不匹配,所以不穿官服,反倒是一种置身事外的豁达。

    这样一来,大家反倒是都舒服了。

    想到这,灵光一闪道:“老爷,穿便服多有不便,甚至或有小人弹劾您怠于王事,不如穿斗牛服吧!”

    胡惟庸笑着捏了捏美姬的俏脸:“果然是个有心的,老爷我也是这么想的!”

    “老爷我啊,穿着斗牛服去,他们只要看到这身衣服,就明白老爷我的态度了!”

    美姬娇笑着赶忙帮着胡惟庸穿好了御赐的斗牛服,再挂上御赐的玉带、金鱼袋,一個器宇轩昂、渊渟岳峙的资深大佬形象勃然而出。

    美姬没多嘴去问胡惟庸到底是什么态度。

    自小被言传身教怎么伺候男人的她,如今不过是一根攀附在胡惟庸这颗大树上的藤蔓而已,太聪明了可不惹人喜欢。

    至于说胡惟庸知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只不过难得糊涂而已。

    毕竟都是自家姬妾的一番小心意,变着法子的哄自己,那为何不顺着来呢。

    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来到礼部,刚下马车,便迎来了一阵问好之声。

    而有几位站在门内的小官看到胡惟庸一身斗牛服的打扮以后,转身就朝着里间跑去。

    于是,还没等胡惟庸走进礼部大门呢,郭明义、齐怀礼两位侍郎,带着一应官员就出来迎接了。

    开口闭口都是胡公、胡大人。

    半点没有因为胡惟庸“仅仅”只是个正五品下的翰林学士而摆架子的意思。

    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有不懂的官员迷迷瞪瞪的拉着自家长辈问道:“为何两位侍郎对胡大人如此热情?”

    但凡是在衙门里待久了的长辈,此时都在笑着解释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这其实都是胡大人提前表达的态度啊!”

    “瞧见没,胡大人明明可以穿官服,可以穿便服,却偏生穿了件斗牛服出来,为何?”

    新晋官员满头雾水憨憨的答道:“斗牛服不是显得更加威风嘛?”

    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后辈一眼,老官吏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官服代表的是胡大人打算正儿八经的干一番事业,便服则是代表他打算撒手不管,功劳过错全是别人的。”

    “可斗牛服就不一样了,这就代表他会参与,但是只参与科考一件事,礼部其他事情他不管。”

    “这对于两位侍郎来说,能不高兴吗?”

    “毕竟,谁乐意头上忽然多了个爹呢?”

    新晋官员闻言恍然大悟,同时也是在感叹,奶奶个腿儿的,官场咋这么复杂啊,这些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不成?

    仅仅是一件官服就有这么多说法,这……这这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只要尽忠王事就能升职加薪的呢?

    啧啧,暂且不说这位备受打击的小年轻,胡惟庸此时算是舒服了。

    一件衣服就已经尽在不言中的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后,要了间舒坦向阳能晒太阳的职房,他非常嚣张的让跟来的下人搬椅子、煮茶、晒太阳。

    可偏生他这幅作派,却让礼部上下就差没高声叫好了。

    毕竟,胡惟庸怎么说也是做过宰相的人,一直深受今上器重。

    如果胡惟庸真要弄点什么动静出来,礼部上上下下都得坐蜡!

    如今这样当个透明人摸摸鱼,大家都好!

    一时间,胡惟庸在礼部的职场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而就在礼部这边风景正好之时,大明新开恩科也在整个大明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本来不应当这么着急的,可大明官场眼下缺人实在是缺得太厉害了。

    而此时在各地轰轰烈烈闹腾起来的,正是科举的第一关县试。

    所谓县试,跟府试、院试一起统称为三试,也被叫做童子试。

    只要过了这三关,那便是童生了。

    而只有过了童生,才能真正的参与到科举当中来。

    否则的话,之后的考秀才的乡试、考举人的会试以及考进士的殿试,压根就没关系了。

    一次完整的科举,自县试开始,可以说影响整个大明。

    无数寒门士子苦读多年,为的就是能在这么一轮考试当中脱颖而出,从而鲤鱼跃龙门。

    还有不知多少家族、家庭,就指望着家里能出个举人了。

    毕竟只有考上了举人,才能真正享有大明关于读书人的一应免税政策。

    单凭这点政策,一个家庭、家族便能在当地一跃成为不同于凡俗的大户。

    更别说将来还要授官呢。

    由此可见,科举究竟是何等的重要。

    而偏生,这事儿落在了胡惟庸这条咸鱼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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