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知道的还好，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二房仗着我们没有长辈，打压我们大房的子嗣呢。”
刘蒙一拍桌：“瞧你做的好事，一大把年纪了，到小辈那里闹腾，真是丢人现眼。谁给你这么大的面皮？”
虽然方姨娘比及那丫鬟伤得更重一些，但刘蒙本就看方姨娘百般不适，正好有个由头来数落她了，而此时方可嘴巴被帕子堵着，辩无可辩。
“二伯母消消气，侄媳妇是知道二伯二伯母为人，定然不会学外面那些腌臜的手段，用在自家人身上。虽然姨娘和丫鬟扭打起来，但我这丫鬟下手是个没轻没重的，我怕伤着姨娘，就将姨娘绑了来。瞧这让二伯母看笑话了，你们快快松绑吧。”
刘蒙面露难色瞪着方可：“这府上管理松散，才是让你瞧笑话了。”
“这偌大的府邸，都得二伯母管这，哪能处处操心的过来。只是日后……还劳烦二伯母，看得紧些。免得让人笑话我林家门风不严。”
齐静言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方可。方可刚解开手上的绳索，扯掉嘴里的帕子，抄起旁边桌上的茶盏，冲齐静言砸了过去。
“牙尖嘴利血口喷人！”
齐静言虽然早有防备，但居入泰山挡都没挡，任那茶盏砸在头上，泼了一脸的茶水。
刘蒙大惊：“放肆！方可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来人……给我把方姨娘摁住，还反了你了。”
齐静言擦着脸上的茶渍，捂着额头：“二伯母也瞧见了，也不是我枉说姨娘。当着你的面就……算了，侄媳妇受点委屈倒是不当紧。总归也是长辈，我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只是想提醒二伯母一句，您怎么也是当家主母，这妾该约束还是得约束着点，免得丢人现眼，让人以为二伯母御下不严。”
刘蒙走过来拿帕子帮她擦拭：“伤到没？瞧这额头都给磕青了。白锦在天有灵，知道娶了你这么有本事的媳妇，许是要乐上几天。”
齐静言垂眸：“有点疼，没什么大碍的。好在说了会儿话，茶凉了。不然有的疼呢……”
刘蒙打量起她来：“还真是……细皮嫩肉的，这要是热茶烫坏了脸，世珺可得有的心疼了。方可你这心思可有够歹毒的，就算是再不待见齐家丫头，也没必要毁人家的脸吧。好在老天开眼，没伤着……方可从明天起，你就在屋中避门思过吧，免得出来伤着人。”
方可急了：“凭什么？姐姐没有你这样主事的，你什么缘由都不问，就将我数落一顿。我委屈……我哪里做错了，是她们主仆合谋将我赶了回来，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齐静言起身行了福身礼：“我瞧着二伯母今个还有的忙，没什么工夫教我做鱼了，不如我改日再来吧。”
“去吧，路上慢点。”
“齐静言你不能走！今天你要不给我个公道，就别想走。”
刘蒙无语：“方可你还觉得脸丢的不够吗？还是说这顺平府呆不下你了。”
“丢脸？我怎么就丢脸了？林世珺可是我的儿子呀，我在儿子家住几天怎么了？”
齐静言眼瞅着就要出门停住了脚步，回过身子来：“二伯母……方姨娘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怎么还能乱认儿子呢。”
“你们一个两个的别给我装傻，世珺是不是我儿子，你们心里清楚。”
刘蒙蹙眉，如果可以，她真不想掺和林家这摊子烂事。
“方可，别忘了你是二爷的姨娘，瞎认的什么儿子。”
方可大笑：“瞎认，是不是瞎认，姐姐心里没数吗？我是二爷的姨娘，世珺也是二爷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齐静言轻咳了一声：“哎哟哟……话可不能乱说。想来我公公林清在世之前，无论是贬官前还是复官后，那都是惠帝眼中的大红人。死的时候，向来勤勉的惠帝罢朝五日，吃斋月余。你们说要是有朝一日，传出了这样的谣言，说林家二房当年趁着，我公公为国家效劳，公务繁忙之际，害死大房子嗣，将二房子嗣蒙混的送过来，想占着嫡长子的位置，侵吞家财。惠帝听了，会置之不闻吗？”
方可脸色煞白，强装正定，刘蒙更是恨不得捂上了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齐静言手指绞着手帕，自言自语：“耍着后宅手段，期瞒蒙骗一等功臣，会不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么罚可能重了点？还是全贬入奴籍，活受罪的好。”
“瞧瞧侄媳妇说的，这哪跟哪儿呀。世珺生的时候，二伯母就在身边看着。你方姨娘那会儿死了孩子，大家就嘴上那么一安慰，她就当真了。以前从来不这么说的，我瞧这也是失心疯了，这嘴上才没个遮拦的，我这就请大夫好好给她看看。”
方可骂骂咧咧：“我失心疯？到底谁死了孩子，才把我孩子抱去的。那天姐姐，你也是在场的。”
“闭嘴！你想死我不拦着你，别拖累我们林家。”
方可冷笑：“怎么？小姑娘说句空话就吓到你了，林清都死了多久了，还真当陛下能放在心上啊。”
刘蒙一把捂上她的嘴，交给了身边的妈妈，将人带了下去。
刘蒙拍了拍衣服，向齐静言走来：“让侄媳妇嘲笑我了，我看她是病入膏肓了，才满嘴胡咧咧，侄媳妇你可别跟个病人计较，一点小心意给你压惊了。”握起她的手，将手上翠绿的镯子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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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静言晃了晃手上的镯子：“二伯母真是客气，刚才的话我可没听见，只是日后少说就成，不然侄媳妇也保证不了，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齐静言笑着走了，在门槛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哦，对了。我前个还听人说，惠帝上朝的时候，提起了往年的新科状元，没想到事情过了那么久……世珺要是能有我公公一半有出息就好，可谁知第一场就考了个倒数。瞧我，说这做什么？二伯母……等这过罢年，你还是教教我怎么做鱼吧。”
刘蒙点头：“成，有功夫就多过来走走，二伯母教你。”
刘蒙目送着齐静言离去，有些怅然，白锦你选的媳妇，性子倒是与你不同，但愿她能立得住些，免得让人吃的骨头渣不剩。
齐静言和青苗坐着马车回府，青苗平常看顾着两个孩子。孩子身子骨娇，又调皮捣蛋，难免磕磕碰碰的就要落了淤青。所以她这身上携带着活血化瘀的药膏。
青苗拇指摸了一些，在齐静言的额头上擦着，齐静言被戳到痛处，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姐你也知道疼啊，疼也不知道躲开，真是活该你疼。”
齐静言眯上眼睛，任由她擦着伤口，其实在她吸冷气的时候，她的力度就放轻了不少：“明明是心疼人家，干嘛说的这么刻薄，你也是遇上我这样的好主子了，若是别人早把你发卖了。”
青苗白了她一眼，拧好盖子：“我看人就是贱骨头，我要好好说，你指不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呢。我这样讽你两句，没准你还往心里去。”
齐静言笑，看她头发蓬乱：“刚才和姨娘厮打的时候，没伤着自己吧？只顾着撵她了，我都忘了问你伤势了。”
青苗将小镜子塞到她手里，让她给端着，自己拿出一把小梳子来，收拾仪装。
“哼，老妈子一个还想在我手里占便宜，我要是伤了一处，她至少得伤了三处。让她再满嘴喷粪，大家同样是女人，一嘴一个贱人骚蹄子，就像贬低了别人，她能高贵到哪里去，不过是一个姨娘。”
“我听说她原先……是住在自个的叔叔方家，明明就寄宿人家里，还嫉妒人家方家小姐待遇好，设计让方家小姐被贼人拐了去，毁了名声。被方家赶出去，又辗转到了舅舅白家。
她外祖母疼她父母死的早，对她可好了。可养大了也不知感恩，还嫌家中说的亲事不好，自己嫁的门户低了。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德性，真以为谁都能像大夫人白锦那样嫁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啊。
婚事不好，就把老太太给害死了，活脱脱养了个白眼狼。害怕被白家人知道，趁着大老爷和夫人在外放官，三年五载回不来，就跑到京城林家来，借着大夫人的名闹投奔。恰巧被回京述职的大老爷撞见了，知道她之前做的腌臜事，说什么也要赶了她。
她见自己走投无路了，便爬了二老爷的床，当了通房丫鬟，瞧瞧她这一桩桩，一件件做的什么事。她有要能耐，也让人家明媒正娶啊。我看心里污浊的人，才看什么都觉得脏。”
齐静言由此惭愧：“你还应着这生气呢？你是什么人她说了又不算，我心里清楚的很，到时一定给你说嫁知根达底的人家。”
青苗收拾好，将梳子镜子收起来：“我可不放在心上，要是多遇上几个像她这样的，我还不气死了。我干嘛和自己过意不去，我只不过就事论事，自己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就说别人。真是气死我了，当时还是打的轻了。”
齐静言一下被她说笑了：“行了，不吃亏打回本就得啦，对了你说的这些，连我都知道没这么详细，你是从哪听来的？”
“还能从哪儿林欢那呗！他说的更详细，你要想听回去让他给你讲，我都有点忘了。”
齐静言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夸：“他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哦，咱们不是紧挨着白家吗。白老爷不是给铺子里分了几个老管事让帮衬这嘛，这些老管事都是白家的家生子，见过方可的，也知道当年这事儿。就是不知道怎么让林欢给套出来了，毕竟老管事嘛肯定嘴严了！”
齐静言沉思半晌，突然道：“你觉得林欢怎么样？知根打底的，你相不相中？”
“打住！小姐今天看在你给我撑腰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下车走回去。”
齐静言讪讪然的小声道：“可把你能耐的，京城这么大，你能找的到家吗？”
一静下来，齐静言就觉得自己完了，报复一时爽，爽后火葬场啊。
她是怼的挺痛快的，打的也挺解气的，可方可终归是林世珺的娘。他要是知道，她这么对待他娘，指不得要给她脸看。
如果，不是他娘就好了。
当年白锦生产的事情，要是有个知情人，告诉他们是怎么回事就好了。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是林世珺当年听过的一面之词，以及方可这般自话自说。可方可可疑之处太多，先说林世珺是自己的，又说孩子是二伯的。
林清怎么也算是一朝大员，那可不是光脑瓜子聪明就行的。他难道不知道，嫡长子意味着什么？何况白锦年轻的很又不是不能生，会由着他们这么糊弄吗？用脚趾盖想也不可能，要是能找到当年的知情人，弄清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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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个知情人也没有了。
齐静言这么想着，突然就想起方可说的那句话来：“到底谁死了孩子，才把我孩子抱去的。那天姐姐，你也是在场的。”
二伯母也在，那二伯母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齐静言一想对了，现如今二伯母这么不待见方可，方可又曾经害死过二伯母一个孩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说不定能套出些真话来。
想来前世与二伯母接触的不多，或许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也说不定，看来她这学厨艺的计划，要早些提上日程了。
一回了林府，齐静言就将这府上所有的人，都聚到了一处。她实在想不到，如何应对林世珺的质问，所以她打算来个，欺上瞒下！能捱一天算一天，等日子久了，总能蒙混过关吧。
“今日府上发生的事，大家也有所了解。方姨娘此等行径，简直就没将我们放在眼里，平时把你们当自己人用来用去，我也就忍了。还喧宾夺主，打骂起你们来了。简直让人忍无可忍……好有你们在，咱们这主仆才没吃亏，一人赏一两银子，日后你们记着，但凡你们护着主子，这赏就不会少。”
青苗端着一盘银子，让每人拿了一两，虽说这一两银子在京城这寸金寸土的地方，算不得什么大钱，但了胜于无啊，可以贴补家用的。
齐静言见众人脸上有了笑，也收了她的银子，她摩拳擦掌，坏笑起来。
“但打了方姨娘这事儿吧……总归是有没给林家的面子。怎么说也是你们老爷那边的亲戚，我擅自这么做……有些不妥。”
林欢急道：“嫂子你打的好，我看她不顺眼很久。，整天咋咋呼呼的，喝三吆四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有几个人也响应道，大部分人也在琢磨，这女主人是几个意思啊。？
“一看你们就受了他很多气！现在想想我也气，看来我这么做，一点都不值得后悔。哎…哎……就是有点…难以向你们家老爷交代。”
青苗拍胸脯道：“交代什么呀，大家伙同仇敌忾，这件事情不告诉老爷呗。反正这后宅的事儿，女主人说了算。就说那方姨娘自己想家回去了，咱们还亲自送的她呢。”
齐静言略显为难的应道：“要是能这样也行！”
众人会意，看看手中的银子了然的点了点头。彼此互相给了彼此一个明白的眼神，放心，这事儿不会有人说的。
齐静言放心的回了屋，能撑一天算一天吧。希望大家能看在银子的份上，少说两句，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青苗，你说我辛苦巴巴的花着私房钱讨好大家。都让林欢那个大嘴巴，说出去怎么办？岂不是要人财两空。”
青苗一本正色：“放心，我这就去封他的口。”
林欢从奶娘嬷嬷哪里打听了青苗被打的细枝末节，听了之后怪难受的。赶忙跑回屋中，将自己攒了一匣子的糖，抱着就跑到林安的小卧室里。
林安正站在窗户边的软榻上，扒着窗台走路呢，因为都闹着去打架了，他大一些，这会儿他没人看。
“安儿，你看我是谁？”
林安露着两个小奶牙：“欢叔。”
林欢往窗外瞄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将一匣子糖递上去：“安儿，欢叔跟你做笔买卖吧。我这一匣子糖都给你，你就不要在叫青苗‘娘子’了好不好。”
林安大吃一惊，两只小手捂住了脸：“欢叔……”
“怎么安儿不愿意？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叫，别人还以为……”
林安咽了口口水，根本不管他说什么，一只小脚丫就踩到了那匣子上：“行吧~”
青苗去前院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林欢，嘴上嘀咕着：“这人去哪儿了？不会这就跑去告诉林世珺了吧？哇，男人这嘴真的不能太碎……”
青苗这一转角就和林安撞了个满怀，青苗按着撞痛的肩膀。
“这是谁呀，走路不不长眼啊。”
林欢局促的站在那里：“没撞疼吧……瞧你今个儿多灾多难的，有没有伤着？要不我带你去瞧大夫吧。”
青苗没忍住笑了：“我又不是瓷捏的，这撞一下，还能撞坏了，怎么的？正说着要找你呢。”
林欢呆头呆脑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指了指自己：“找我吗？”
“……是。”
林欢一瞬腼腆起来：“青姐姐，怎么想起找我啦？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赖你这张嘴，太能说了。今天我们小姐赶方姨娘的事，你一句都不许透露给林世珺，知道了吗。”？
林欢垂着头，方才一丝喜悦倾刻没了，整个人蔫儿蔫儿的，像是做了错事一般。
“哦，我保证一句不说。”
青苗摇头：“你可得了吧，你能忍得住那才有鬼了。总之你是能忍一天是一天，不然林世珺要是闹起来，打了我家小姐我跟你没完。”
林欢连忙摆手：“不会的，我大哥不舍得打大嫂。”
“这个不重要，反正你记住千万不能说，只要林世珺知道了，就是你说的。”
林欢点了点头，第一次因为这张能说的嘴，生了一些懊悔。
青苗见他不高兴，也知自己说的重了，末了看着他鞋子露了个洞，又同他讲了一句：“呢，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你要是能忍得住，我就给你做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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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欢又喜又有些臊，两脸通红的就一溜烟的跑了。
青苗不解的蹙眉嗯：“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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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欢局促的站在那里：“没撞疼吧……瞧你今个儿多灾多难的，有没有伤着？要不我带你去瞧大夫吧。”
青苗没忍住笑了：“我又不是瓷捏的，这撞一下，还能撞坏了，怎么的？正说着要找你呢。”
林欢呆头呆脑的，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指了指自己：“找我吗？”
“……是。”
林欢一瞬腼腆起来：“青姐姐，怎么想起找我啦？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能有什么好事，还不是赖你这张嘴，太能说了。今天我们小姐赶方姨娘的事，你一句都不许透露给林世珺，知道了吗。”？
林欢垂着头，方才一丝喜悦倾刻没了，整个人蔫儿蔫儿的，像是做了错事一般。
“哦，我保证一句不说。”
青苗摇头：“你可得了吧，你能忍得住那才有鬼了。总之你是能忍一天是一天，不然林世珺要是闹起来，打了我家小姐我跟你没完。”
林欢连忙摆手：“不会的，我大哥不舍得打大嫂。”
“这个不重要，反正你记住千万不能说，只要林世珺知道了，就是你说的。”
林欢点了点头，第一次因为这张能说的嘴，生了一些懊悔。
青苗见他不高兴，也知自己说的重了，末了看着他鞋子露了个洞，又同他讲了一句：“呢，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你要是能忍得住，我就给你做双鞋子。”
林欢又喜又有些臊，两脸通红的就一溜烟的跑了。
青苗不解的蹙眉嗯：“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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