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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打官司
    “杨掌柜,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世珺回了陵川,第一时间抵达了,点心杨的铺子里。平时热闹的要排个二里地的点心铺,今个门前连只苍蝇也没有,柜台里也摆东西,跟没出摊似的,伙计一脸颓色的坐在店里。

    杨掌柜抖着瘦弱的肩,就是一声长叹:“这都怪我,怪我太心善。我念那媳妇可怜,每次多给几块,当做饶头。可谁料,这就出了事。”

    林世珺同杨掌柜走到里间:“做生意,拿点东西做饶头,那是再常见不过,怎么偏得给她,就出了事。”

    原是这南村口,有户姓袁的人家,小媳妇长得好看又勤快,会耕田来会织布,还生了一对双生子。可谁料,夫婿袁大头是个泼皮无赖烂赌户,啃死爹娘啃媳妇,最后赌到家产空空,趁着媳妇下地忙,偷了两娃卖了钱。小媳妇一下急出了病,日日上街寻孩子。

    小媳妇这可怜啊,这十里八乡的都看在眼里,能帮扶一把就帮扶一把。老杨也心软,平日里卖她东西,都是半卖半送,可时间久了,她那泼皮丈夫就当自家媳妇儿同杨掌柜有一腿,时不时要来闹上一通。

    原本,这杨掌柜不搭理这小媳妇便好。可这袁小媳妇的年龄就同他女儿一般大,都是远嫁姑娘。老杨惦记着女儿,一见了袁小媳妇,就诸多不忍心,便也没跟那泼皮计较。

    那天,小媳妇走了不久,那烂赌鬼就拿着半块饼,上门。说杨掌柜在饼子里下了毒,想害他性命,要杨掌柜的赔钱。这门外不远处,就站了一堆要账的。许是,这赌鬼没钱,来讹人来了。

    有道是济贫不济穷,扶勤不扶懒。平日里那袁大头站在门外,说几句风凉话,嘴上闹一闹也就罢,今日可了不得,不知从哪借的胆,还提了把菜刀,跑到店里一通撒野,是拿不到钱就不走的架势。

    小厮们赶忙把杨掌柜推回里间去,吴贵就一人只身留在了外头。

    吴贵原本就是一地痞,上一次被林世珺收下,就在点心杨这里当起了差,苦活累活抢着干,和大家处得正好。他一见这势头,自是奋勇当前,和那泼皮扯了一顿,夺了刀吓唬的推搡了两把,眼瞅推出门外,可就这时,那袁大头往地上一趟,嘴角抽搐,死了过去。

    林世珺琢磨了半天:“那你们,谁看见了,他打死人了?”

    众伙计面面相觑,见袁大头手里拿着刀,他们当时都没敢出来。是听到吴贵喊死人了的时候,才出来一看,发现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

    “那外面,可有人瞧见了?”

    点心杨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巧啊,这秋凉风大,忽然就起了一阵妖风,半扇门掩住了。外面的人,只听着叫嚷,再一看就打死了。”

    “这么说来,也就只有吴贵自己知道,打没打了?”

    众人点了点头,林世珺琢磨一番,看来自己还是得去趟衙门才行。

    “那吃死人的点心是什么?拿来我瞧瞧。”

    点心杨拿出一盘红糖花生饼:“这几日没有新做的了,但是那天做的还有,少东家你尝尝。”

    林世珺就拿起来尝了一口,酥香可口。

    “味道不错,这个饼是咱店里什么时候开始卖的,以前可出过事情。”

    众伙计看了看,想了想,齐齐摇头:“这点心先不说卖的,就是咱们也经常吃,那要毒,也轮不到他呀。”

    “就是就是。”

    点心杨回忆道:“这大概是我几个月前,去隔壁先吃请,偶然间尝到,觉得这味道属实不错,就自己琢磨着做了做。用的是红糖花生和白面,那花生咱们这也叫长生果,寓意吉利,办喜事的愿用,又好吃,所以卖的特别好。但价格吗?有点小贵,那小媳妇是从来不买的,但上回就问了我一嘴。我寻思着让她尝个鲜,这才随手给捏了两块,可谁成想……就出来这事。”

    “就是就是,那小媳妇经常来,不是每次都是杨师傅站档口。那天,正好站档口的小伙计去茅房了,杨师傅抽空搭了把手。那是卖到哪块,算哪块,杨师傅哪可能下毒吗?指不得……就是吴贵一时手重误伤了人。”

    林世珺叹了一声,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大家就不要乱猜了。吴贵的为人,我是有考量的。断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打死了人。至于点心,问题不是出在我们这里,但指不定是被拿到外面被下了,毒也不一定。所以大家莫怕,也莫妄断结论,真要到了公堂上,看到什么说什么,实话实说就成。”

    众人连连应是,这边大概有了个了解,林世珺赶忙往衙门去。

    正走这,就见路边一大婶,膝盖上放着一个孩子,正在大力拍他的背。

    “臭小子,快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一旁年轻的小媳妇,擦着眼泪:“张婶子你这是干啥?我又没给孩子,吃什么脏的东西,你打?孩子干啥。我就给他吃了两颗大豆子,你这是……何苦打孩子呢?”

    大婶子一边拍,一边伸手抠孩子的嗓子呀:“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孩子“呕”了半天,终于吐出了两颗豆子,这张婶子才擦着额头的汗说。

    “大妹子,我不是嫌你的东西不好,是这孩子不能吃豆子呀。小时候不知道,给吃过几次,那孩子,全身起疹子,上吐下泻险些要了命,我这是也是被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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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媳妇委屈的点了点头:“那行,吐出来就行,以后我不敢,再给他乱吃豆子了。”

    张婶子一把扯过孩子,在屁股上抽了两巴掌:“你这死孩子,吓死老娘了,我让你乱吃,让你乱吃。”

    林世珺路过,看那张婶子穿着靓丽,在看小媳妇缝缝补补破破烂烂的。真不知道,是不能吃这豆子,还是不能吃别人的东西。

    这人啊,还真是复杂。

    林世珺来了县衙,衙门这地方,他也不太陌生,扔了几个子,打点打点就进去了。

    吴贵这人,他不了解,若是林欢在这里,到是能给他细说个一二。

    “那天是怎么回事?你动手打他了吗?”

    吴贵摇头:“大哥,我当时也是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有点记不清了。但我这几天拼命的想,我就记得,我把刀夺过来,比划了两下,然后他有点怂了,我就推了他两把,多一下子都没有,然后他就倒地,窝在门口那,开始抽搐。”

    吴贵心中无比慌乱,揉了把脸:“这种装死的……我见多了,根本没当回事儿,我就晾了他一晾,可越咂摸,越觉得不对。在上前去,他已经死了。”

    林世珺把该记的都记了一下:“他们说,听你在那高喊二叫的要杀了他,凶得很?”

    吴贵现在这个悔:“大哥,我这……我这不是放狠话吗?他拿着一菜刀,我手无寸铁的,在不说几句狠话,吓唬吓唬他,不就栽了吗?我寻思这嘴上狠一点,吓唬住,不就省得,正面起冲突了吗?”

    林世珺咂摸不出个所以然,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人推一把就死了?

    “之前你可认得他,可和他有过过节?可觉得他哪里有反常?”

    吴贵想了想:“当然认识……但过节吗?还真没有,到是替赌场,追着问他要过几次债,但这小子怂的很,和这一次完全不一样,有点兴奋过头了,还一直抓脖子,有点暴躁,逮着什么砸什么,一点都不听人劝。”

    “暴躁?……你们还聊了什么?”

    吴贵仔细想了想,该说的都说了,便摇了摇头。

    林世珺准备走了,吴贵一把抓住他,手有些颤:“大哥,能不能救我出去啊,我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林世珺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放心,人不是你杀的,自然能。”

    吴贵点了点头,眼瞅林世珺走出去了,突然吼道:“大哥……他说那有毒的饼,我接过那饼,吃了半口,一点事儿都没有。”

    “哦,你还吃了饼?”

    “可不,袁大头闹事说饼里有毒,他浑身难受,还给我看他身上起的疹子。我他娘的哪知道,是不是他整天逼着老婆去赚脏钱,害了什么脏病来讹钱,杨掌柜的爱惜食物的很,那会做下毒的肮脏事,我就拿过那饼子吃了一口,一点事都没有。”

    林世珺看了他眼里那期盼的眼神,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我知道了,放下,一定救你出去。”

    之后林世珺又去了趟停尸房,袁家,药铺,总之忙了个没停脚,这自是不一一细说。

    等到第二日开堂候审,林世珺这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上坐着青天大老爷齐螎,堂下跪的是袁小媳妇,吴贵二人,旁边是赌场老板金大牙。门外都是十里八乡看热闹的乡亲。

    “大人,草民林世珺特来呈情,袁大头一死实则蹊跷。”

    金大牙乐道:“人赃俱获,能有什么蹊跷,杀人就该偿命。你们林家的铺子,吃死了人。这袁大头的账,就都算在你们身上,别耽误我赚钱,趁早认罚,赶紧赔钱,这小子可输了不少钱呢。”

    “金掌柜,还请稍安勿躁。事关一条人命,可草率不得。”

    齐螎一拍惊堂木:“林世珺,有什么隐情,你先说出来听听。”

    “首先,我对此案有两点疑处,第一点,杨掌柜因奸情暴露,毒杀袁大头。第二点,吴贵失手将其打死。想必,县太爷和我了解的差不多。我们先说吴贵,这吴贵夺了刀,只是推搡了两把,袁大头膀大腰粗,何以至死呢?

    若要打死一人,必有致命之伤,可袁大头身上并无外伤,却有些莫名的红疹,可见打死一说不实。

    袁大头当初是因吃了饼,身体不识,才来闹事。而生前吃的,正是这红糖花生饼。大家不妨尝一尝,这饼,可有何不妥?”

    点心杨端着点心分发给堂上堂下的人,有人拿了,有人心有余悸,但吃了的,都连连称赞,味道不错。

    林世珺满意的点了点头:“众位对这饼不陌生吧,听说时下正流行,价格虽不菲,但卖得极好。当日,看档口的小厮尿急,才让刚巧有空的杨掌柜,顶了上来,这才轮到给袁氏装饼。”

    金大牙:“万一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呢。”

    有一大婶道:“不可能,我瞧那小伙子,都跺了半天脚了,实在憋不住,才抓了杨掌柜的过去呢。我们瞧的真真的。”

    “就是,就是,哪有那么巧的事。”

    金大牙翻白眼:“那可不好说。”

    林世珺摆手:“小厮尿急咱不提。就说那天袁氏来买饼,是无意中问起了这红糖花生饼,杨掌柜才出于好心,拿了两块给她做了饶头。”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是‘无意’中提起,没准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呢,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那懂大人这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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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大牙这一句话,众人笑的阴阳怪气的,齐螎一拍桌,只听后面的衙差敲着木杖喊威武。

    “哦,那商量好了……这热卖的饼,杨掌柜能看出哪块有毒,哪块没毒吗?金掌柜,你来帮我瞧瞧,我这盘,长得一模一样的饼,那块有毒啊?店里生意那么好,谁买的多谁买的少,这哪能知道,万一估计错了,岂不是要把其他客人给毒死了。”

    金大牙瞪着眼:“那指不定,就老杨头做了标志呗,都是他做的饼子,谁知道他有没有做记号?”

    一小厮跳出来指道:“胡说,我们杨掌柜的,只负责调配放,和面做原料,和看饼的火候。至于装磨具,批量做,这都是,我们这些学徒来做。”

    “大人,有无私情我等不知,但这毒杀实属荒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点心杨是远近闻名的手艺人,绝不会做这等自砸招牌的事。”

    齐螎点头:“不错,点心杨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的,据本县令调查,这杨掌柜,除了在铺中同袁氏接触过,私下并无会面。”

    金大牙愣了:“呦,你倒是把自家摘的干净,照你这么说,那袁大头是自己死的?”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我呸,那你说,那半块饼上的砒霜是怎么回事儿?”金大牙岂能让这到手的银子跑了吗?

    “砒霜?袁大头死了,当时人杂,那半块饼是金掌柜的你上交的,其实不瞒您说。在袁大头说这饼有毒的时候,吴贵也吃了半口,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齐螎问道:“可有此事?”

    吴贵连连点头:“袁大头说有毒,我不信。他说不信,就让我吃。那我就吃,给了他看。然后也没事,我让他别来找茬。”

    金大牙舔了舔嘴唇:“这他奶奶的,这可邪乎了,人就自己死了?”

    齐螎拍惊堂木:“金大牙你出口成脏,可把我放在眼里?”

    金大牙连连拱手:“失敬失敬,小的哪敢不把大人放在眼里啊?这不是让,这小子给饶迷糊了吗?这人总不能自己死了吧?”

    齐螎道:“既然不是毒死,那就是吴贵失手打死了。林世珺你可有异议?”

    “回大人,草民听说人各有异,食物上也多有忌口。有人吃不得豆,有人吃不得鱼虾,自然也有人吃不得花生。这若是吃错了,轻则发肿起疹,上吐下泻,重则要人性命。而这袁大头身上的红疹正是因着花生引起,他吃了这饼,身感不适,又恰巧遇上金掌柜的催债,袁大头便心生一计,仗着吃坏了来碰瓷儿,可谁想他,对花生反应大,还没来得及时问诊,当场死去。”

    金大牙哈哈大笑:“无稽之谈,照你这么说,还是他自己把自己吃死了呗,哎呦呦,林东家你这就别想耍赖了。”

    “确实,林世珺你这说的不无道理,但本县令还是第一回听。”

    “那大人,可听说过戴名世。”

    齐螎点头:“自然。”

    “戴名世在书中《忧庵集》中,记载了一个害怕红枣的商人。这人家财万贯,但好喝酒,每次喝酒,就撒酒疯骂街,可大家知道他怕红枣,就带在身上,见他醉了要骂人了,就拿出红枣,放他面前,他就吓跑了。

    后来有个客商从远处来,听说这事以后,死活不信。

    便拿了几十个红枣,用线穿起来,做个了“红枣项链”,趁商人不注意一下套他脖子上。那家伙‘嗷’一声就晕倒了,这个‘肇事者’也吓坏了,赶紧把‘红枣项链’拿走,把人扶起来,抢救了半天才醒。

    醒来以后,商人浑身都长满了红斑块,红枣般大小,好几天才恢复如初。可见对食物有反应的,自古有之,应该不止袁大头一人。”

    齐螎若有所思。

    就见金大牙一拍腿:“那么巧了,小爷我也打小吃不得花生,你把那花生饼,拿来我尝尝看,我还不信这邪了。就这一口的量,我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起疹子,恶心呕吐,腹泻。还有人能吃这么一小块就死了,那来我吃一吃。”

    金大牙咬了一口,便嘚嘚瑟瑟的把剩下的也丢了嘴里。

    “怎么样?你们看,没什么事吧?就是……手有点痒,嘴…嘴巴……有点肿啊!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死人的。”

    林世珺拍手:“传人证,曾是太医院的御医,咱们的陵川的神医。”

    神医往前来,当下就给金大牙扎了几针:“这种情况,每个人和每个人都有所不同。其实,像金掌柜的这种,就比较严重了。”

    “瞎…瞎,瞎了你的狗……眼,我哪严重……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点心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十分新奇的凑到金掌柜跟前端详:“呦,老金,你这头都肿成猪头了,就不要再逞强了……”

    人群中胖乎乎的赵石插了一句:“齐老爷,我说一句。这金掌柜可是个手快的老千,我看那饼子他也就吃了点渣,都在袖子里呢。”

    一见金掌柜慌忙的捂住自己的衣袖,林世珺向赵石行礼。

    “多谢,赵掌柜的出言相助。”

    赵石一摆手:“罢了,罢了,我赵石可不是什么施恩不图报之人,只等着你,贱卖铺子的时候,能便宜个几分给我。”

    “好说,好说。”

    衙差上去一抖落,只见多半块饼子掉了出来,那神医一愣。“哟,那金掌柜你这反应,是相当严重了,咱赶紧下去治一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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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大牙被拖下场,不甘心吼道:“都说人各有异,就算我反应这么大。也不见得,袁大头就是死在这上的。”

    齐螎点头:“确实如此,就算金掌柜反应剧烈,那也不能证明,袁大头就是因此而死,而且仵作这边,也并未验出有中毒痕迹,虽无致命伤,但些许外伤还是有的。除非……除非……有人能证明袁大头就是吃不得花生。”

    这……

    林世珺思来想去,把目光落在袁氏身上:“袁氏,我且问你?你夫君可发生过,吃花生得大病的事吗?”

    袁氏蹙了蹙眉:“这要是我公爹在的话,他一定知道。我……还真没有听过。”

    一旁的吴贵眼巴巴的看着袁氏:“好姐姐,你就好好想一想,这可是救人性命的事,你好好想想?”

    袁氏仔细琢磨了琢磨:“好像,是有这么一桩事。我记得先夫……曾经有个奶妈,好像吃什么来着,导致先夫喝了奶,上吐下泻止不住?好像是病了一场,那奶妈就被赶走了,或许找到奶妈……就能知道了。”

    眼瞅着话到嘴边了,就没说出来,吴贵这个急:“你再想想,他到底吃的什么?”

    袁小媳妇摇了摇头:“这我真不知道,这还是偶然一天听别人说起的。但我知道那奶妈住在哪,当时公婆还挺埋怨奶妈的,导致村里人也不待见奶妈一家,于是便搬到了八公镇去。”

    齐螎:“此去八公镇,往返至少得俩天的功夫,此事三天后在审。”

    师爷高喊一声“退堂”,衙差便敲着木杖附和着。

    “爹,爹爹。”

    吴贵看着媳妇和孩子,心中一酸:“放心,爹爹很快就出去了。”

    林世珺赶忙着人去了一趟八公镇,因为那奶妈心里有怨屈,这多年对此事耿耿于怀,于那日,吃了什么,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今日才知,是那花生坏的事。救人一命,便急急忙忙的来了陵川。

    不仅如此,林世珺还找了儿时,曾在袁家做过活的老妈子。

    众人觉的,心上都松了一口气,眼巴巴的等着,这开堂候审的日子,将吴贵捞出来。

    三日后,开堂再审。

    这一应证据呈上,还没得下个判论。

    吴贵面色铁青的跪下来:“人……是我杀的!”

    当下一片哗然,林世珺一下蒙楞在原地,这三天的时间,究竟发生了那些,他没有察觉到的变化,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林世珺不解:“吴贵,你的动机是什么?”

    “没有动机。”

    齐螎一拍枕木:“你可知道,欺骗朝廷命官是什么下场?休要胡言,你没动机,你怎么会杀人?”

    吴贵咬了咬唇:“有,小的有动机。小的原本是和袁家这小媳妇一同长大,心中一直想着娶她为妻,可小媳妇的爹,图袁家的钱,将小媳妇嫁了过去。原本是息了这心的,可谁知那个天杀的对小媳妇不好。还逼着小媳妇儿跟人厮混,自己从中拿钱,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岂能容他。容他糟蹋我心上的姑娘。”

    袁小媳妇眼泪啪啪的掉:“贵哥,是我害了你啊。你何必为个人渣搭上性命,我不值得啊,不值得啊。”

    林世珺蹙眉,不对,不对。这吴贵那天可不是这样的,他放眼望去,并未在人群中瞧见,吴贵的妻儿,桉说要胜诉的,家人怎么会不来呢?

    “那,吴贵你来说,你是怎么杀死他的?可别忘了,袁大头并无致命外伤。”

    吴贵四处看了看:“我当时……我当时气急了,见他带着要债的来,诬陷掌柜的,我觉他实在卑劣难以容忍,就想着杀了他。我知道他胆子小,就拿刀背抵着他脖子,硬生生的将他吓死,他怕是吓破了胆,才身上没有一点外伤。”

    “胡说,你在撒谎。”

    吴贵跪着就行走到林世珺面前抱着他的腿道:“多谢东家,给了条命路,是我吴贵没这个福气跟着东家。是我吴贵对不住东家,对不住杨掌柜。这人是我杀的,是我鬼迷心窍,是我。”

    齐螎一拍惊木:“吴贵,你可知杀人在我大靖是何罪?”

    “草民知道,愿一命偿一命。”

    齐螎怒道:“我看你是不知道……”

    金大牙脸钟的包着布,坐在一旁:“县太爷,你不会是因为林世珺是你未来女婿,就手下留情吧,这真凶都自找了,哪来的另有隐情啊。”

    金大牙身后的混混欺哄道:“就是,就是,县太爷偏袒自己女婿喽,你们瞧,县太爷徇私枉法喽。”

    齐螎拍桌:“放肆,本官自当秉公执法,为了排除偏袒嫌疑,于这桩案情更是严厉三分,何来徇私一说。”

    林世珺作揖行礼:“既然涉世吴贵,自认罪行。我等也无话可说,还请齐大人定夺。”

    “吴贵杀人一案,证据确凿,现已伏诛。林世珺纵恶奴杀人,铺面查封待整。至于袁氏家中,丧失壮年劳力,理应陪袁氏财产损失,又因袁大头身前欠债,现命陨无妨偿还,还请主家一并还清。”

    “大哥,对不住,知遇之恩,只能来世再报。

    林世珺双手捂脸,有些无奈的走出衙门。

    点心杨有点不甘心:“这人不是吴贵杀的,别看吴贵一天天的吹牛,他最离开,可私下里三句不离自家婆娘,无论看见那个小媳妇都和自己婆娘比一下,人家都是地上的烂狗屎,唯有他的婆娘是天上的一枝花,他这样的人,哪里会瞧上了袁家那瘦瘦巴巴可怜的小媳妇,他有自己媳妇不抱,去眼馋人家婆娘,这是什么道理吗?我们收集收集证据,在去翻案啊,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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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世珺看着一脸质朴的杨掌柜,会心一笑。

    “杨叔,没事的。衙门吗?就是那么一回事,有理无钱莫进来。咱们算了……民不同官斗,县老爷怎么判,咱就怎么认。”

    点心杨急了:“差钱是吗?你杨叔我有的是钱,差多少,别人能送,咱也能送。再说,县太爷不是那样的人。”

    林世珺叹了一声:“走吧,杨叔给个面,咱去喝酒去去晦气去。”

    这世道是要不出答案的,或许打他去翻案的时候,吴贵就是一具死尸了。

    所以,他那一晚,在泽州最大的场子,大喝了一场,喝到月上中天,喝到走路靠搀。

    第二天,听说吴贵在牢里,服毒自杀了,不知怎么还把身上睡的那一抱绒草都点着了,烧了个面目全非,俩天了,那牢里还散发这一阵人肉的味道。

    而林世珺这边,正闹着买铺子呢,这个热闹劲,十里八乡有钱的主都过来凑一脚的想买。

    那一晚,月黑风高。一堵一人高的土墙,林世珺往对头扔了一兜银子。

    “记住了,走小道,去去大城。人多的地方,熟人少,你走的越远越好。”

    墙那头裹着一身黑斗篷的男子,手头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大哥……我对不住你,我知道,我不能认的,我明明知道……”

    “这话莫要说了,不是冲着你们来的,全是冲着我来的,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啊。大丈夫忍一时不平叫忍,忍一世不平叫怂。待过五年,万事定,在回来,我林世珺为你翻案。”

    “大哥……我能不能,在我婆娘一眼。”

    “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莫要妇人之仁。”

    他擦了把眼泪,从包袱里拿出倆锭银子,扔过来:“给我婆娘的,让她别急着改嫁,走了。”牵过缰绳翻身上马。

    一声保重随风散去。

    我知道,那些不公不是冲你们去的,都是冲我来的,只是……真得他们看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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