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珺暂时找了个歇脚的地方,又不死心的去了一趟八公镇,果不其然无功而返。
八公镇这位老管事周宁的能耐那是有目共睹的,若能请他老人家出山,那一定事倍功半,只可惜林世珺请不动。
他又来了张家布坊,寻管事的贺方,一扫巴公镇受的冷落,贺方这边显得格外热情。
“小东家,我在此等候多时,你怎么现在才来?”
林世珺局促的行礼:“家中还有些事情,现在才腾出空来。”
贺方抚掌叫好:“这事儿我都听说了,小东家这手段干脆利落,大有老东家当年的风范。若是泽州这边也能整顿一番,那我就是死,也能心安理得死的瞑目,九泉之下也算对得起老东家当年的提携之恩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侄不过是误打误撞,泽州这边情况复杂,还要多仰仗贺叔提点。”
贺方憨笑道:“我听说你去拜访周宁周大管事,他那边怎么讲?”
林世珺并未直言,只是说:“其实我不仅拜访了周管事,还拜访了其他一些管事,只是大家各有各的难处。有上年纪,无心于此。也有另谋高,不想再管。到现在……也只有贺叔肯念旧情,愿出面帮我一把,这份恩情,我林世珺终身难忘。”
贺方大为遗憾:“贤侄,这话见外了,你……我无论如何都会帮。只是可惜,太可惜了,周大管事的能耐之大……是我等望尘莫及的,若是能得他……”
“贺叔真是太过自谦了,外别人都说,你二人不分高低。”林世珺赞道。
贺方再次提到:“内行看门道,外行凑热闹,他们懂什么。贤侄这周管事的,若是能争取过来,那你一定不要怕花心思。”
林世珺蹙眉为难:“贺叔说的在理,但周管事确实无意于此,我也不便强求。有贺叔这样的前辈指引足矣。”
“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辞了。只是我现在不方便替你出面,生意场上有效的消息,最关键,你不妨先这样……”
相比周宁的态度,林世珺更得意于贺方。
去年腊月,他在门外冻了三宿,才见上一面,说了不到三句话,还没喝上一口热茶,就被赶了出来。
这一次,酷暑下等了三日,连面都没见上。
初见,周宁那老头告诫了他三件事。
第一、不要再插手铺子里的事。第二、好好过你的苦日子去。第三、不要信贺方说的。
……
他前世过着苦日子还不够多,结果呢?不就亲者痛,仇者快吗?
去他娘的苦日子,日子只会越过越苦,哪有好好的一说。
说实在的,他已经受够了,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
至于铺子,是他的,他就要拿回来,就算拿不回来,他也认,是他没能耐。
但眼睁睁的看人抢走,不去拿,他做不到。
至于贺方确实不如他声望高,但起码他是真心实意要帮他。
周宁啊就是怪老一个头,连把话当面讲的机会都不给,却一副故作高深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能争取来的他就争取,争取不来,他也不强求。
这泽州的铺子不比陵川,盘子大,人也多,枝节复杂。在加上,山高皇帝远的,林明动的手脚比较多,几年间管事们进行了血洗般的清换,许是地契一换,这就是别人的铺子。
林世珺急于找突破口,贺方的法子,就只能试上一试。
毕竟做生意这事,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轿,两辈子头一遭。没接触,不在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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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庆王府,王爷书房,淮庆王正读着一封书信,桌上的信封皮是金黄色的龙纹图案,上写“贤弟刘轩亲启”。
信上大致说了,靖惠帝要为皇太后办六十六岁大寿,见太后年事已高,对子嗣甚为牵挂,便诏封王的子孙,回京一聚。
淮庆王缅怀的叹了口气:“离京十余载啊……”嫌少回去,可京城繁华之景,却未一日离开他脑海,真有些想回去了。
“父王,作何这般唉声叹气?”
淮庆王诧异的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安平郡主:“瑶儿,今个怎么想起,来看父王了?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来父王这里避祸了?”
安平郡主不服气的撅着嘴:“瞧父王说的,我不闯祸,就不能来看您吗?您简直是伤了瑶儿的一片孝心。”
淮庆王有些感怀:“怎么一转眼,连你都这么大了。上次父王离京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
安平郡主笑嘻嘻的看着桌上的信封:“父王,你这是看什么呢?”
“宫里的来信,你想不想你皇祖母啊?”
安平郡主不解:“祖母?祖母不就在府上吗?”
淮庆王大笑:“这就难怪了,生你的时候,已经来了封地,你还没见过你皇祖母呢。府里的是你祖母,是父王的生母,不是父王的母后。我们今年就去京城为你皇祖母庆生,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
“京城?”安平公主从来去过京城,也从来没离开过此地,一想到外出,竟打心底生出一种雀跃。
“父王什么时候出发?”
淮庆王将信收好,一边倒推着时间:“你皇祖母是正月初九的的寿辰,我们要在十二月中旬抵达京城。此地离京城尚远,得两千里路。寒冬腊月天冷路滑不好走,遇上大雪封城还得歇数日,路上怎么也要花两个月的时间。”
安平郡主掰着手指:“这么算下来,岂不是十月下旬就得启程。现在七月中旬,那我们岂不是要,现在就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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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庆王得意的夸赞道:“我家瑶儿真聪明,越来越像个大姑娘了。这一次,你好好准备,尤其在寿礼上多花点心思,等去了京城,来个惊艳的亮相,父王给你相门好人家。”
安平郡主还寻思寿礼的事,就听父王要给她想看人家。
“啊?父王你讨厌,瑶儿才不要嫁人呢,瑶儿要一辈子都守着父王。”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京城儿郎多才俊,还怕没你一个好夫婿。”
安平郡主踌躇了半天,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父王,我不想嫁人。如果非要嫁的话,我就嫁……”
淮庆王也是少年郎过来的,一下就瞧出了各中意思。
“怎么?我家瑶儿这是心有所属了?是谁家的公子,说出来让父王帮你掌掌眼,看他配不配我家瑶儿。”
安平公主扯着手绢,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别人了。就是钟明君!啊——父王你干嘛问这种事,羞死人了。”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好羞的?这天底下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看来我们瑶儿也到时候了。”淮庆王看她羞怯的小模样,不禁想起王妃当年也是如此,一晃,这都到了孩子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安平郡主跺着脚:“所以吗,您就别给人家,乱点鸳鸯谱了吗?”
淮庆王笑也笑过了,缅怀也缅怀完了,这才认真的看待起这件事来。
“钟知府的独子钟明君,才貌双全确实不错,只是……”
一句话听的,安平郡主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父王……你不喜欢?”
“瑶儿,你可想清楚了。钟明君可是钟家五代单传的独苗。那是举家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活宝贝。你嫁过去,难免受苛责。”
安平郡主攥拳:“我不怕。”
淮庆王见她懵懂无知,大为担忧:“你可知道,五代单传意味着什么?你若生不下子嗣,那就是绝后。几辈人就这么盯着,纳妾、休妻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父王希望你一生平顺不受磕绊,这钟明君绝非良配。”
安平郡主眼泪唰的落下:“可我……就是中意他啊。”
淮庆王一愣,苦口婆心的劝:“瑶儿,婚姻之事不可儿戏,你真的想好了?”
“嗯!父王,我非他不嫁。”安平郡主无比坚定的点头。
淮庆王大为不解,简单模式你不选,怎么偏要选地狱模式。
“这么多郎才俊,除了他,就没有一个你中意的吗?”
“没有,别人再好,终归是不如他。”
“他是不错,可父王怕你嫁去受委屈。”
安平郡主擦着眼泪,一派天真:“有父王在,我哪会受委屈。我不想嫁到京城去,山高水远相见无期。我就想守在父王母妃的身边,能常回家看看。父王,我这么乖,钟明君一定会待我好的。”
淮庆王犹疑了,动摇了,远嫁京城,虽说有圣上皇亲照拂,但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看着强。
“也好,这件事父王会考虑的。”
安平郡主破涕为笑:“父王,你对我太好了,真的最喜欢你了。”
淮庆王宠溺的摇头,嫌多无奈:“少来,我看你这一颗心,早扑到别人身上了。下月初十,你母妃的生辰,刚出了孝期,可算能给她张罗的庆祝一回。本王也捎带手的就把钟知府叫来,跟他提一提。”
“真的吗?”安平郡主开心的又蹦又跳的。
“真的,好啦!好啦!女孩子家,稳重点。赶快回去准备准备生辰礼吧。”
“知道了父王,女儿现在就去。”安平郡主高兴的走了,淮庆王却略显无奈,这丫头风风火火的没个大人样,说她什么好呢。
安平郡主心情不错,一蹦一跳的往自己院里走,一想着父亲要给自己说亲,这事儿八成是成了,有谁能拒绝得了王爷家的亲事。她这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的,美滋滋的。
迎面就撞上了,正在编花篮的齐静言和王俏,连日里来的不快一下,一下都找到了突破口。
安平郡主趾高气昂的走到她们面前,那得瑟的样,就差脸上写“快来问我,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齐静言赶忙行礼:“给安平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哟,今个真巧呀。齐静言,本宫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那个啊。”
如果可以,她哪个都不想听。
“殿下讲的我都喜欢。”
王俏一边搭话:“安平,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事快说说。”
这也不按她预期的来啊,安平郡主一跺脚:“那本宫就先说个坏消息,以后你啊,不用白费心思了。有些人,不是你耍手段就能得到的。”
齐静言心里十分无奈:“郡主教训的是,臣女自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见她态度如此诚恳,安平郡主也不知道怎么发难,急切道:“那本宫就告诉你个好消息了,你可别吓坏了。父王要定下本宫和钟明君的婚事了。”
齐静言眼睛一亮,牵起王俏和郡主的手,开心的蹦起来:“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呢。恭喜郡主得偿所愿。”
安平郡主一看到,别人都替她这么开心,心结顿时消散的无踪,也同她俩牵着手,转着圈开心的蹦了起来。
“齐静言,多亏你的最后一招。不然我都不敢同父王提,没想到父王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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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是我的功劳,是郡主自己的缘分到了,命定的人挡都挡不住就到你身边来。”齐静言可比郡主开心多了,这个消息,可少了她好大的一个麻烦。
站在树丛后的谢芳华,听了这话,手中芬芳娇艳的玫瑰一把被折断,手指被刺伤,鲜血直流,尤不自知。
淮清王要定下二人的亲事?安平那个蠢货竟然提了?齐静言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坏我好事。
齐静言和王俏挎着编好的小花篮,手腕手的散步。
“今天瞧着郡主心情真不错。”
齐静言心情更好,随口应了一声。
王俏担忧的提醒道:“我们自幼玩到大,郡主也没什么坏心眼儿的,只要你别和钟明君拉拉扯扯的。我看郡主不会拿你怎样。”
齐静言哭笑不得:“我的好妹妹,你以为我想,这天下男人又没死绝,我何苦非要招惹他。”
“说的也是,你不招惹他,他能招惹你呀?要不你以后,机灵点,躲着点儿。”
齐静言连连点头:“知道啦。”
谢芳华眉心不展,急匆匆的跨出大门,就被一眉清目秀的男子挡了下来,这不是……那天的那个认错人的疯子吗。
“姑娘能劳驾帮我一个忙吗?你能把这篮子送给书院里一个叫齐静言的姑娘吗?”
齐静言?又是齐静言,谢芳华不爽道:“你是谁?你是齐静言的什么人?我可不能,传递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
林世珺忙陪着笑,撩开食盒盖子:“喏,你看,不是什么可疑的东西,只是她平素爱吃的点心,正巧路过就捎来了,我这边还有急事,等不了了,就劳姑娘帮我递一下,多谢了。”
谢芳华不情愿的接过。
“姑娘真是人美心善。”林世珺道了谢,便走了。
“你是谁?我总得告诉她,是谁拿来的吧。”
林世珺回眸,清风卷着簌簌桂花飞落,衣袂飘飘:“林世珺!你只要把这个给她,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谢芳华一愣,良久回过神来,打开盖子,一看这点心就是泽州这最常见的样式。
齐巧容在的时候,也喜欢这些,一说起来,就是陵川没有这些花样。他可真是有心了,这好几样点心都不在一处买的。
哦,对了,林世珺……不就是齐巧容口中,那个伯爷家的姐夫吗?
“好一个齐静言,有这样的未婚夫,还整天惦记着钟明君,真是不知所谓。”
谢芳华将那篮点心随手就扔给了一旁的侍卫:“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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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八月份了,泽州的天热的跟窖在火炉里了,坐着一动不动都直淌汗。
今日淮庆王王妃庆生,宴请了泽州城的达官显贵,书院一大半的学子都在名单之内,夫子就索性放了假。
齐静言好不容易得闲,也不愿去凑热闹,便在屋中歇着,热的不行,干脆泡在了水里消暑。
宴罢,淮庆王醉意阑珊,仗着醉酒,硬扯着钟子涵让他送往书房走,说有事细说。
钟子涵半推半就的来了书房,刚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淮庆王,现在走道也不瘸了,喝茶倒水,也麻溜了,这是说什么大事,还值得王爷装醉一回。
“王爷,有何事意下?卑职定当竭心全力。”
淮庆王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子涵无需紧张。私事,私事。”
于是,淮庆王先聊了收成播种情况,又聊了渔民打鱼捕鱼的销路,又聊了山林防火措施。越聊越没边,大概是把农林牧副渔都聊了一遍,聊的钟子涵都有点急了,这到底是什么私事啊?
这时,淮庆王才切入到了主题。
“一晃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孩子也到了成家的立业的时候了。听说子涵家的钟明君是出类拔萃,一等一的好郎君。”
钟子涵这才一拍脑门儿,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原来是给他家儿子说亲啊。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各位卖钟某一个面子,谬赞。要说才俊,世子才是当之无愧的好二郎啊。”
一句话夸赞淮庆王的心坎上。
淮庆王爽朗的笑道:“子涵也莫要自谦,这茬孩郎都不错,都是我大靖的栋梁。对了,本王听说明君还没定下亲事?可有其事。”
“却是如此。”
淮庆王拍桌笑问:“那你觉得,我家瑶平如何?”
“安平郡主尚未及笄,却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卑职见过几次,不失为一个娴静淑雅的好姑娘,配我家明君自是绰绰有余。”
“本王也是这样想,你我二人结下这秦晋之好,也未尝不可,哈哈哈哈。”
钟子涵在三称是:“难得王爷看中,这是我钟家的福分。郡主实在难得,只是小子自由顽劣恐不堪配。王爷也了解我这钟家的情况。这钟家儿媳,还真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
淮庆王原本就没抱太大希望,但这拒绝的太快了一点吧,有没有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
“你这是不答应?”
钟子涵摇头:“道也不是,只是这事还得看老爷子那边首肯,最重要的,还需要看看明君的意下,卑职需回家问过他们,再做答复。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他们二人若心无彼此,往后的路一定难走。
我们做父母的,看护得了一时,也看顾不了他们一世他。
其实卑职有时在想,这五世单传对新妇的压力非同小可,郡主真的没必要负担这些,而且到了明君这一带,就是第六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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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和家父各自深爱着发妻,也因子嗣的问题,遭到家中逼迫。连着娶了六七房的姨娘,闹的个鸡犬不宁。
卑职痛失爱子,于发妻也闹到分崩离析的那一步。可那么多女子,到了真正做抉择的时候,还不是选了一开始相中的那个。
钟家人于钟情这一点上是认死理的,这一点王爷也懂。
若是明君有意于郡主,这些不过是苦尽甘来,若是无意,只怕娶她如害她。王爷这等家世是我们自然是没得选的,但为人父母,有时也得为他们以后做打算。”
淮庆王连连称是,对于钟子涵的这番呈情,他也极表赞同。
这话里话外,有八成之意在拒绝,一想到女儿的样子,淮庆王心里属实不是滋味儿,他得在想想法子,给女儿争取一下。
“明年年初是皇太后,六十六岁的喜寿,陛下诏本王进京。其实这一次,本王除了庆生,还想带这几个欣赏的后辈去京城见见世面。明年登科也好有几个我府榜上之人。”
钟子涵眼前一亮,拍案叫绝:“这是好事呀,泽州已经连这几年未有人高中,再也不是林状元连中三元的时候了。连这书院都落败了几家,我泽州府急需出几个人才,一整书院低迷之态。”
“本王正有此意。”
“那王爷这边可有了人选?”
淮庆王摇了摇头:“本王来泽州时日尚短,尚不清楚,子涵可有得意门生推荐。”
钟子涵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有几个好苗子,文采一流,就是考试的时候,差了那么一点时运。”
“那你明日便拟个名单吧。”
钟子涵连连点头应下,便张罗着去准备了,淮庆王又提醒道:“也别忘了明君那孩子。”
“好,这名单若有空缺就加上他,若无空缺,就只能按学识排了。”
钟子涵一出了王府,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他得好好和钟明君商量商量,怎么也得把这事争取下来。
齐静言顶着烈日蹲马步,罪名是打坏了夫子最爱的一方砚台,这方砚台可不简单,是师娘送夫子的信物,常放在夫子最常用的书案上。
她记得前世这方砚台也打碎了,不过,打碎的人是谢芳华。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定到了她头上。
真是得此失彼,好不容易郡主不发难她来,她却惹了夫子。
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地面冒着白烟,空气都扭曲起来,她擦着额头的汗,觉得自己快要挺不住了。突然觉得头上一片清凉,王俏撑着伞站在一旁。
“你瞧瞧你,好不容易熬过了郡主,又落到了谢芳华的圈套,你为何不说出,你方才去了哪里?”
齐静言叹气:“我怎么说啊?……我没法说的,刚才我见到钟明君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好好在这儿挨罚吧,干脆晕倒了,我看夫子就饶过你这一回了。”
齐静言认命,她是很偶然撞上钟明君的,又不是故意去见的。好不容易郡主这边消火了,她要说出实情,让钟明君来作证她确实没打碎砚台,那么郡主就能手撕了她。
王俏连叹了几声,也没离开。齐静言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受了罚,还得劳小姐妹在一旁陪着。
“你快回去吧,免得跟着我遭殃。”
“放心吧,我们王家家大业大,又没矮她们一截,没必要卖她们这个面子,她们动我,心里都得思量着个中要害呢,哪有欺负你来的容易。”王俏回头看着远处坐在凉亭得意的几人,心生一计。---
突然一把将齐静言推倒,手中伞一扔,扑到她身边:“哎呀,不好了。齐小姐晕倒了,这是中暑了,快去叫夫子,这可怎么办啊。” 齐静言躺的笔直,还没反应过来,王俏就很认真的过来掐人中:“夫子……夫子,怎么办啊?”
王俏摇着齐静言几下,再次掐人中,感觉人中都被她掐肿了,正想着配合的闭上眼就听她激动的说:“醒了?醒了!太好了,醒了……齐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齐静言迷蒙的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头有点晕,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头重脚轻的就……为什么,我这嘴唇上面有点疼啊。”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转移到,她人中的位置,只见两个硕大的指甲印,已经给掐青了。
王俏大为吃惊:“哎呀……瞧我这急坏了,都把你人中掐破了。这下惨了……弄破相了。”
众人笑作一团,谢夫子斥责道:“笑什么笑,看到别人出事,不搭把手,就知道幸灾乐祸,我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齐静言按着额头:“对啊,我刚才还在罚站呢。夫子,对不起,我还可以接着站。”
谢夫子摆手:“行了,王俏,你把她送回去吧,别这大热天的在中暑了。”
王俏不情愿:“啊……我送啊,她又不是替我担的罪,凭什么我送啊,谢芳华,你说是不是?”
谢芳华猛然站起来:“王俏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知道。谢夫子,我们除了要向您学仁义礼智信,寡廉鲜耻。是不是也该学这明辨是非啊?别逮着谁就冤枉谁,有道是人善人欺天不欺,这公道自在人心。你说对吗?谢芳华!”
“王俏,你每句捎上我,是什么意思?”
王俏一甩手帕:“还能是什么意思?我看得起你呗,对吧,谢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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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夫子脸沉的像黑炭:“齐静言,砚台是不是你打碎了?”
齐静言摇了摇头:“不是我,我去取书的时候,桌上根本没有砚台。”
“从昨天下学,到今日在来,期间除了你,没人去过。不是你打碎的砚台,还有谁?你衣衫和绣帕上的墨又作何解释?”
齐静言是不明不白的被指认的,当时也对夫子也不敢质疑,一听这话,她眼前一亮。
“既然是夫子这么贵重的砚台,自然是会养砚的,当天用过的砚台,夫子不洗吗?就算不洗,这么热的天一晚上也干了。哪怕打翻了砚,也不该沾上墨的。”
“那你身上的墨?”
齐静言顿觉松了口气:“衣衫上的是我后桌,想甩毛笔里的水,却不知道毛笔蘸了墨,所以甩了我一后背。我正巧回头,就被甩在了脸上,我就用手帕擦了一下。原本不准备回去,可她用的是腊墨不易容水,我怕洗不掉,就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讲话把那衣服泡上了。”
谢夫子指着那后桌的小姐,问:“是你吗?”
“不是,我怎么会分不清什么是水,什么是墨呢?”
……
“是谁打碎的,今天说不出来,谁都不准走。”
王俏扶起齐静言:“夫子,这事就当是齐静言好了,反正罚也罚了,还能抓着正主,再罚一遍吗?对吧,谢芳华。”
谢芳华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
王俏讪笑:“齐静言现中着暑呢,在要晕过去,掐不醒,可就是人命了。还有啊,夫子以后就别让齐小姐打扫这院儿了,免得再丢了坏了什么东西,找不到正主。”
谢夫子颜色愈发的不好:“谁让她打扫了?这院里又不是没有小厮丫鬟。”
王俏摇着扇子:“哦,这我哪知道啊?就是每次都看见她在打扫,我以为是夫子有意吩咐的呢。对吧,谢芳华。”
……
谢夫子瞪了王俏一眼:“你们回去,谢芳华你跟我来。”
齐静言被王俏搀着,不好意思:“没事,你不用搀着我了,我这刚才也没有中暑。能走了。”
王俏不依:“别介,我刚才可大言不惭的说你中暑了,你现在好了,岂不是要打我的脸了,你就是装也要给我装十天半个月的。”
“啊——十天半个月是不是有点久?”
王俏抚掌大笑:“你还真准备装十天半月啊,你也太老实了,一般中暑装个三天就行了。真是,你每天去受那气,干嘛?我要是你,天天装病。”
齐静言扁了扁嘴:“这每天不也能看见你吗,就觉得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其实干活不累的。”
“嘁~我刚才算是替你彻底把谢芳华惹下了。但毕竟是亲侄女,夫子不会怎么罚她的。你好好想想怎么讨好一下夫子吧。”
确实也是啊,谢夫子的存在极为重要,今天出了砚台的事,她还以为自己,彻底完蛋了呢。
齐静言想了想:“你说,谢夫子这么在意他的娘子,我要不送他的娘子什么礼物,然后曲线救一下。”
“……战线拉得是挺长的,但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赶巧了,我听说前几日师娘生了个儿子。”
“真的,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得准备点什么呢。”
王俏一敲手心:“这个简单,坐月子下奶的食物啊,小孩子的衣服啊,嘱咐孩子的画副字啊,这些保准好使,立刻就能改观夫子对你的态度。”
齐静言却不以为然:“好使是好使,可咱们想到的,别人都能想到,别人还出手更大方更阔绰。我们的心意只能做陪衬了。”
“这到也是,那我们就想个比他更有新意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商量气小孩子的满月礼来。
钟明君等的消息到了,将钟明君的祖宗八辈儿都查了个门清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林世珺还真不是别人,就是齐静言定了亲的未婚夫。
钟明君满是遗憾失落,怪不得、怪不得言谈举止之间,那么亲密。
怪不得,根本不考虑这么优秀的他,就直接拒绝了他。
钟明君得了这个消息,显然焦躁不安。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坦然的放手。
名花已有主,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但现在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没成亲,他一定有机会。
甚至一度演变成了,就算她成了亲,他也一定有机会。
至于,这个机会,现在就需要他自己创造了。
反正那钟明君就是一个落魄的官家子,手上有几家铺子,也不过是个不伦不类的商户,跟他完全没得比。
钟明君有条不紊的开展着自己的计划。
钟婵玉无意中看到几大张,密密麻麻的清单和攻略计划,打心底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哥真的是太魔障了,她不能一味的袖手旁观了,也该是时候打击一下她盲目的自信心了。
“哥哥你放弃好吗,你这样是行不通的。天下儿女千千万,你何必盯着这个就不放,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棒打鸳鸯能有什么好下场?”
钟明君决定第一步还是,先拿下齐静言比较好,只要她愿意,他天涯海角都会跟她去。
“你懂什么?你遇到此生非他不可的人吗?你想过以后会嫁什么样的人吗?”
钟婵玉蹲坐在圈椅上的靠背上,擦拭这钗子:“有啊。虽然只想过一点点,但我起码知道了,我不能嫁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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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讲?”
“我一定不能嫁哥哥你这样的人。每见你和不同女子的说话的时候,我都坚定一次,这样的理念。总之,父母选谁,我就嫁谁。我可不像你这么矫情,挑来挑去的,也没挑过中意的,三年了,好不容易挑中了,还挑了个有主的。”
???他听别人家的妹妹,都以哥哥做择婿的榜样,怎么半个泽州的人要嫁他,这样优秀的自己,却遭她红牌罚下,什么情况。
“我这样的……怎么了?”
钟婵玉讳莫如深的笑道:“挺好的。”
……
钟明君第一次对自我产生了怀疑,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好,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说出这种话啊,真的是让他备受打击,连自己信心满满的计划表,也充满了质疑。
可是他耗尽了几来年的撩情经验,呕心沥血的佳作啊。
“怎么?我这有问题吗?我觉的挺好的,哪一个都是人春心萌动的好计划呀。”
钟婵玉点了点头:“是,确实挺好的,我看别说齐静言,就算是我,看了很多遍这样的情节,也很让人心动。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把齐小姐放在什么位置,你把人家害的还不够惨吗?因为你的亲近,她在书院里,备受欺负,难道人家活该被你看中啊?”
“这能怪怪我吗,我早就说了,只要她接受我的心意,成了我的人,没人敢动她?是她不肯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名不正言不顺,我要怎么帮。”
钟婵玉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名不正言不顺。你那根本不是在帮人,你那只是在交易。所以你看到了,人家宁愿挨欺负,也不要你这廉价的帮助。你凭什么,让自己的一时兴起,去拖累一个无辜的人,只因你喜欢她?那她这是倒了什么霉。”
“钟婵玉!”
钟婵玉气道:“你喊我也没用,这是事实。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钟明君想了半晌:“我知道了,我之前的方法都用错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怎么就没有想过呢,这样确实没用,我必须得名正言顺,先娶了她,在和她慢慢培养感情?”
???
钟婵玉一脸懵逼:“哎,你清醒一点,人家定了亲的。
一旁的小厮适时的提醒道:“少爷,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我们已经查过了。齐小姐的父亲,齐螎正寻思的退这桩婚呢。”
钟明君得意:“你看,这就是天意,连老天都要帮我,我也没办法的,我原本还想做坏人的,但是现在不用了。”
……钟婵玉气的头发晕。
钟明君却有了主意,齐螎正在闹退婚,这何尝不是他的一个机会呢。
听说,齐螎的官职今年也到了调任的时候,这个时候他要是……岂不是事半功倍。
钟明君得意的起身,他得就这就事情,好好的跟老爹商量商量。
“大少爷,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好巧,我也找我爹有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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