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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章 真假哥哥
    王府并不在热闹的市中心,而在依山傍水的东山。王府的书院,正好落在略高的半山腰上,是王府的外院,四面竹树环合,十分娴静,二人正顺着小道,往山下走。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怎么,提前说了你要招待我?”

    齐静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嘁,脸呢。”

    “在这儿,你摸摸。”他抓起她的手,就摸到了自己的脸上,略微有些发烫。

    “无赖。”她嗔怪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十指相扣抓得更紧了。

    “你干嘛?”

    他大步向前:“牵着我,人多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齐静言十分不情愿:“走丢,走丢,一天到晚都走丢,我这么大个人了,哪有那么容易丢。”

    他停下,捏着她的下巴,认真的左右端详了一番:“那你怕是没照镜子,这么讨喜的小姑娘,不拐你拐谁?”

    齐静言才不听他那歪理,一个劲的掰着他手手指,做最后的挣扎。

    眼瞅着就要从他手中争夺,他反到恼了,一下甩开了她的手,害她跄踉了几步,才站稳了。

    “你是牵,还是不牵?不牵就回去。”

    她没火,他到火气不小:“你……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是来带我看烟火的吗?”

    “我是要带你,那你也得配合啊。不配合是吧?那你回去回去!”他不耐烦的,往回推搡了她两把,她回头看着那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攥了攥拳。

    “我牵,我牵还不成。”

    林世珺瞪了她一会,极不情愿的,抓过她的手,十指交缠牵了起来,往前走。

    “要不是怕你丢了,我都不稀得牵你。都老夫老妻了,还脸皮那么薄。”

    “谁脸皮薄了?”她气鼓鼓的狡辩。

    他侧看她,她不明所以的回望他,眼神对上了,他突然低头亲了她一下。

    齐静言嫌弃的擦着嘴,林世珺这王八蛋,是老夫老妻没错,可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占我便宜。

    齐静言捶了他胳膊两圈,见他勾起的唇角,发红的面颊,嫌弃,多久了,还是这德行,究竟谁脸皮薄。

    山路,不长也不短,一盏红灯笼慢悠悠的来回摆动着。

    一下了山,在穿一条小巷,便是正街,二人一路无话。

    齐静言哼着小调,心情不错的晃着他的手,突然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我牵着你的手,就像牵着一条狗~我摸着你的头,就像摸着一只猴……”还配合的踮起脚,摸他的头。

    “齐!静!言!”

    “喊什么喊?我又没聋,听的见。”她侧着头,挑衅的看着他,本以为他会撒手,谁成想。

    林世珺一瞬觉得她好可爱,尤其是装腔作势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按在怀中,这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

    从正月十六一别至七月初七,真的是太久没见她了……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跟她去什么劳什子灯会,就算抱着她呆一会儿也好,感觉所有的忧愁都能烟消云散,所有的疲惫都能一扫而空!

    齐静言一动不动让他抱着,总觉的他情绪不是很高。

    抵着他的胸膛,一门寻思刚才自己惹到他了,不就是说他是狗吗,值得他这么生气,过了好半天,才幽幽的问他:“你干嘛?”

    “闷死你。”

    ……

    齐静言嫌弃,真幼稚。亏她还担心他,简直是白操心,抬腿狠踢了他一腿,便向热闹的街市跑去,林世珺双腿并拢,弓着背,捂着裆。

    “臭丫头,我看你是想守活寡了。”

    齐静言一手拿着一个糖葫芦,一手绕过他胳膊,不死心的举着一糖画。林世珺手里还举着她吃了一半的白糕。她这边看,那边瞧,多动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看什么都新奇。

    正美滋滋咬着糖葫芦,突然间像看到什么。一个转身,躲到了他的身后,额头抵在他后背,鬼鬼祟祟的跟着他走了几步。

    他站定,往右边瞧,她往左边走,他往左边瞧,她往右边躲。

    到底是“怎么了?”

    脑袋钻吧钻吧的从他胳膊下钻出个头:“怎么办啊,刚才我瞧见群主的丫鬟了。我们要不去旁边那天街逛吧,我怕被撞上。”

    林世珺便依着她往一边走。刚才还高兴的探头探脑,一刻不得闲的人,现在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生怕被人碰上的。

    他看着心里怪不是滋味儿,指着那边一排排卖假面具的问她:“想要那个面具吗?样式还挺多的。”

    一听要给她买东西,齐静言喜出望外的头探出头:“我看我看,你是要买给我吗?”

    齐静言似乎总也忘不了他们还穷着的时候,他也会这么问。如果他钱富裕了,会直接给她买。如果钱紧,他会说,如果你想要,我就买。那个时候,她也会识相的体谅他的不易,便懂事的不买了。

    “嗯,选一个吧。”

    “真的?”

    齐静言高兴得直跳脚,站在那个面具铺子前,挑挑选选了半天,再三比对下,选了一个稍便宜的:“那我就要这个胖娃娃的,红嘟嘟的大脸蛋,特别的喜气。”

    一见她戴上,他就万分嫌弃:“丑死了。”

    拢共见了这么一面,他还在整晚对这么一个大胖娃娃,林世珺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简直是没过脑子。

    本该就势拉她回家,或是找个酒楼歇歇脚的,真是蠢,蠢不可及。

    齐静言戴上,摘下,爱不释手的给他展示着:“哪有吗?怪可爱的,多喜气呀,就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讨人喜欢,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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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

    林世珺又要付钱,又要拿她的零食,腾不出手去牵他,就这付钱的空档,她便撒丫子的往前跑去,急得他顾不得找零,丢下银子就追,跑了十几部,才一把将她拎住。

    “我怎么跟你说的,人多,别乱跑。”

    齐静言不服气的,把面具往头侧一转:“哎哟,好烦呀,你怎么跟个老爷爷似的,啰里啰嗦的,没有一点活力劲儿。林世珺你根本,没有一个少年该有的样子,你对得起你这重新来过的年华吗?”

    “我…我……”林世珺愣了,是啊,全都回去了,为什么就不能洒脱一些。可是,他怕他守不好……

    也是,看着她闹就够了。

    “无趣,真是无趣。你看——那边有吹糖人的,我想要,我想要。”她扯着他的手,就往吹糖人那里跑,前面还排着几个小孩子,她点着脚尖,看手艺人,切、烧、吹、剪、巧手翻花,将一块糖,变成各式可爱的小动物,时不时还跟着别人喝彩叫好。

    他扯了扯她的手,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这个不给买,不干净。”

    齐静言倔道:“马上就到我了,你不给我买,我也有钱自己买。谁出门在外,还能不带个三几两银子的。”

    他又扯了扯她的手:“不能买,你忘了。”

    见他这么神神叨叨的,她心里也有点嘀咕:“我忘什么了?”

    “你忘了,你之前买过一个糖人,那个吹糖人的有口臭,一股恶臭,你念叨了小半年。”

    林世珺这一句话,说得齐静言当时就有些反胃,记忆中的那股恶臭,不知怎么又回到了心头。

    “咦——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提它干嘛?我现在……我现在……还,怎么买嘛?”

    林世珺推着她往前走:“那就不买了,我们去下个摊子,下一个摊子。”

    泽州城向来热闹,可一到了逢年过节,开了夜市,那就更加的热闹了。

    两旁各式小吃,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本地的,外地的,花样多着呐。

    除了吃还有耍的,有猴戏、有杂耍、有舞狮,这么走着逛着,不一会儿就一个时辰过去了。

    齐静言抱着他的胳膊,累的全身皮囊都往他身上压:“我走累了,我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吧。”

    林世珺看她,别说她走不动,他早就走不动了。

    干活嘛,好像不知累,可这逛街嘛,他是真的不行,不费力,就是溜腿,脚酸的很。

    也不知道她这小人,哪来的力气,有时还能逛了一天,都不喊累的,他真的是有些怕了。

    “你背我吧。”

    林世珺捏了捏她这城墙厚脸:“你嫁我,我就背你。”

    “哼~你背我,我就嫁你。”

    林世珺抽出手来,一个大跨步,蹲在她面前:“你说的,上来。”

    一波猛虎操作,齐静言傻眼了:“算了,我脚不疼了,我还能走。”

    说着她推了几下,他的肩膀:“你看——你看那边有卖花灯的,你快起来,我们过去瞧瞧。”

    他白了她一眼,蹲在地上等着她改主意。心里还有些气闷,有没有点妇德了,都是他的人了,嫁他怎么了。

    嫁他,他别说背,就是抱,他现在也抱得动。

    突然街口呼泱泱的来了一大群舞狮队的人,有人没留神,没瞧见林世珺蹲在那儿。一膝盖撞在他的头上,将他撞倒在地。

    等他意识到人多了,麻溜站起来的时候,人群中早已没了她的踪影。

    他一下愣住了,四下张望着,人潮汹涌,却再也没有熟悉的那个身影。

    一抹绯色长裙的女子从眼前闪过,头上戴的正是那娃娃脸的面具,他逆这人流,费力的穿过人群追了上去,一把揭开她的面具。

    怒吼道:“齐静言,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那貌美的女子被吓了一跳,有些愠怒:“你谁啊?”

    他也楞了,一瞬间的怒火变成了失落和茫然。随手将面具往她脸上一按,嘴上连连道歉,眼神早已瞟向它处去寻,转身扎入了人流之中:“抱歉抱歉……”

    一旁的女子,捡起又掉落的面具。“芳华,刚才那是谁啊?”

    “一个认错人的疯子!”

    林世珺在大街上奔走着,寻找着,那么多的娃娃面具,没有一个是她的,为什么要和她赌气?她要背,背就好了啊,和她呈什么口舌之快。

    他双手撑着膝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海,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她总这样,只要他一个不注意,她就跑得无影无踪,让他无从去寻,无处去找。

    前世如此,现在也如此,他心急如焚,她却置若未闻。

    突然一个白皙的手,拍在他的肩头。

    “林世珺,你看我讨的彩头。”她晃着手里的一枚铜腰扣,献宝一样凑到他的面前。

    这失而复得的欢喜,让他悲喜交加,可更多是郁结在心口中的怒气,无处排解。

    “齐静言——你再敢离开我半步,信不信我揍你!”

    齐静言退了半步,不服气的小声道:“干嘛生气嘛?你看我解九连环,还得了第一。你要夸夸我,这个彩头就送给你。”

    “夸你,我哪有心情夸你,我不打你,就够你好了。”他扬起巴掌要教训她,忍了几忍才攥拳放下。

    “我……”齐静言垂下手,原本想给她的铜腰扣,她收了起来,蔫巴巴的转身就往书院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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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世珺见她走到三丈开外,纵使气不顺也一跺脚,追了上去,可见她正抹眼泪呢,他憋闷的心一下就软了。

    “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吗,哭什么。”

    齐静言绕过他,扯着自己衣领擦眼泪,啊继续往前走。

    林世珺姐姐败退,她这一哭,他就悔了,干什么凶她。

    他挡着她,捧着她的小脸,用拇指擦着她的眼泪:“好了,好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真棒,能在泽州这种地方讨到彩头,很厉害,超厉害的。”

    不远处的沁阳桥上,钟婵玉走了几步,发现自家哥哥,还没跟上来,回头看见他手扶栏杆,杵在桥上:“……哥哥,你看什么?快点走啊。”

    他折扇一打,指的人群中的一对男女:“那个是谁?”

    “啊,是静言姐姐呢。”钟婵玉眼神好,瞧了个清楚,就连衣服都是今天穿的那一身呢。

    “哦,那个抱着她的男的是?”

    钟婵玉定睛一瞧,那二人果然抱在了一处:“哥,没准是我们瞧错了。像是有点像,可齐静言=还在书院里打扫呢,那还来得及跑到这里。要是被郡主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罚她呢。准时看错了,走吧,走吧。”

    “说的也是。”尽管钟明君嘴上这么说,可他站在桥头上寸步不移,就这么死死的盯着,确定着自己的猜测。

    齐静言身后不时传来,有人指指点点的声音。

    “哎呀,瞧瞧这……成何体统。”

    “这大庭广众的,真是伤风败俗,世风日下。”

    齐静言推了推他:“你快松开,大街上的像什么样子?实在不行,我就把刚才得的彩头给你。”

    “不哭了,我就松开。”

    齐静言十分不解:“我压根就没哭啊,刚才切洋葱比赛。我一没注意拿手摸了眼睛,就不停的掉泪。拿袖子擦吧,袖子比手还辣。我想去找点水洗洗眼,你还挡着我的路。真是莫名其妙,好在你衣服还蛮好使的,蹭了蹭好多了。”

    ……

    林世珺脸色铁青:“所以说,齐静言!你到底撇开,都我去哪儿了?”

    齐静言食指互相怼了怼:“其实也没去哪,就是哪好玩去,哪看了一小会呗。反正我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你,不怕丢的。”

    林世珺一把抓过她的手:“你再敢撒手,试试!”

    齐静言另一只手在胸口擦了擦:“可是你有手汗啊。我不舒服。”

    林世珺现在对她没有半点同情,扯着她往前走。

    “我看揍你一顿,你就舒服了。”

    “我爹说了,打娘子的人都不能嫁,那样的男人都没出息。”

    ……“那不听话怎么办?不揍也不行啊。”

    齐静言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那你去找听话的呗,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你……”

    ……

    两个人坐在沁阳河畔看着漫天的烟火,他摇着扇子给她扑蚊虫。

    “对了,我问你个事,我以前是不是掉到过河里去?就咱们以前住过的闫家庄,南坡那头的沁阳河。”

    林世珺手中扇子一顿,脸色大变:“你想起来……不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齐静言脸枕在膝盖上看着他:“那天我掉河里了,差一点就淹死了。我就恍惚间,看到你坐在河边哭。然后我以为你救了我,可我被救上岸,也没看到你啊。我就觉得很奇怪,我想这是不是前世的记忆,混乱掉了,不然,我怎么会看到。”

    林世珺拍了拍她的头:“没有的事,总之,以后你都离水远点儿。”

    齐静言的脸换了个方向:“你说,我是不是掉水里,给你添麻烦了,不然你怎么会哭的那么可怜?”

    “没有的事……你几时见我哭过。”

    “就是因为没有,才觉得好奇。就连钟明君他也说,梦见我掉水里了,是你……”

    “什么?你·说·谁?”林世珺极其严肃的问道。

    气氛一下变得冷凝起来。

    齐静言一下来了精神,坐得笔直,指着黑漆漆的天:“钟…终…于放烟火了,你看……好好看。”

    “齐静言……你以为这招会好使吗?”

    齐静言爬起来就往坡上跑,回身扯着嗓子说:“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去那边那边扯红线好不好?以前有听人讲,如果两个人,从这头和那头都拿到一条红线的人,那那就是命定之人,所以,我想试一试,你是不是我的命定之人。”

    ……几百条红线,俩个人能扯到一条的概率极小。还有姻缘这种事,需要一条红线来证明吗。

    除了他,她以为自己还能嫁给谁?真搞不懂说这种话,就能让他忽略掉刚才的那个名字吗。

    齐静言不死心的跑过来拉他来:“你不想去啊,那去拜织女也行啊。求它保佑,我找一个好夫婿。”

    林世珺冷哼一声:“织女连自己的夫婿,都看不住。一年才能见一次,你拜她有什么用?”

    “哇,你这样说仙人的坏话,会被天打雷劈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离我远点,小心雷劈你的时候,连累我。”齐静言郑重的往旁边一跳。

    林世珺一把将她捞过来:“美得你,夫妻本是一体,雷劈了我,也跑不了你。”

    “那你可要积点德,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现在,能说了吧。我刚才……好像听到一个了不得的名字。”

    齐静言呵呵傻笑两声,一下钻到他身后:“哎呀,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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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世珺赶忙挺直腰背:“怎么又躲到我身后了?这次看见谁了?”

    “还能有谁,就是郡主啊,今天郡主罚我,我跑出来了,被发现就完了。”我去,要不要这么凑巧,这个时候钟明君,怎么往这边儿来了?

    “你不是戴着面具吗?还怕什么?”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不行…不行……我看,我还是赶紧回去吧,我的活还没干呢。”

    ……

    “哥,你别追了,真的是你看错了。好端端的怎么要回书院,你再想确定齐静言在不在书院,也得等我游完湖再回去吧?”

    “一年就这一次,再过几年我就要出阁了,你真的就要这样丢下你的妹子了吗?”

    “钟明君,我算看错你了!”钟婵玉的咆哮,并没有改变钟明君的决断。

    她敢肯定,那绝对是齐静言跟另外的一个男人,她看得清楚。

    只是,她怕他哥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受不了这种刺激?

    从小到大,无论是父辈、姐妹、朋友、还是女人、甚至于小动物……都会优先选他。

    而齐静言恐怕是第一个没眼力劲,没上赶子搭理他的人,他就一副痴情种的样。

    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人家不止不理他,还心有所属。

    她是真怕,她这被捧在掌心的哥哥,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种心理落差,闹起来,会合府不安啊。

    “哥!哥!哥!你能不能等会儿。”她一把扯住自家哥哥的胳膊:“哥,只要你今日跟我游湖,我明个就答应做你的说客,帮你搞定齐姑娘。”

    “不用,这件事情我自己搞定。”

    说着将钟婵玉扔给小厮看顾,便走了。

    钟婵玉也没法子了,正准备打道回府,可一想后患无穷。这事儿她还是得跟着点,免得他出了事,她跟着遭殃。

    林世珺和齐静言两个人悄摸摸的又回到了书院,齐静言点起烛火,拿布擦着几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对了,你还记得王俏吗?我遇到她了,我居然第一天就遇到了她,你说巧不巧。”

    林世珺一脸冷漠:“嗯?她怎么了?”

    齐静言也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讲,反正当时的那种心情,就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你不记得了吗,就那个对我特好的姑娘。成亲的时候,还送了我一套画册呢。”

    林世珺一下有了印象:“哦,你说是那个色胚附体的那姑娘?”

    齐静言将抹布一摔:“……林世珺,你会不会聊天啊?怎么说话呢。”

    “我说的没错啊,你见过哪个小姐妹,添嫁妆,会添两箱子春宫图的。”

    ……

    ……

    林世珺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就见她坐在门口的石墩旁赌气。

    他捏着她的脸颊:“这有什么好气的?”

    “我为什么不气?唯一能说起她的,也只有一个人你了。可你根本不懂,我们十年未见。十年啊,我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也不知她嫁到何处去,我满心欢喜同你说,你也不懂。这拥有前世记忆的,也不过只有你我……我不向你说,还能同谁说?”

    他挨着她坐下:“那你开心吗?”

    “开心……”

    他戳着她的脸颊道:“整个人都冒着傻气。愁人啊,这么傻的姑娘,以后可谁要你。”

    齐静言白了他一眼,还在赌气。

    他嫌地下冰,便扯着她坐在偏门的门槛上。

    “这地方有什么好?你就不能不读书吗?”

    齐静言挑着灯笼里的烛火:“能啊,不过,马上要到了官职考核的时候了,我这不也想让父亲,多个露脸的机会吗?”

    “这么久,你没就没发现一件事儿吗?”

    “什么事儿?”

    林世珺认真道:“只有极少数的事情,会因为我们做了极大的努力,而有所改变。但大多数事,依旧照这前世发展的去发展了。”

    其实她隐隐也察觉了,明明她仗着先知,已经在做最大的努力和改变了,但好像对结果并没有什么用,徒劳无功。

    只不过是让她看清楚,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尤其他与钟明君转角的那一次相遇,明明她已经提前来了学院了。明明准备这避开相遇,收齐了所有银簪子,可没想到会那么巧。同一个转角,同样的午后,再次遇见。

    她有时,甚至在怀疑,难道她重生的意义,就是回顾前世走过的路吗?

    “你……什么意思?难道,那我还会和你重蹈覆辙吗?”

    “……我的意思是,你爹上辈子能守住他的位置,他这一辈子也能守住。至于你的作用,属实不大,你真没必要,为难自己。”

    还以为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呢。

    “屁咧,我信你个鬼啊?我明明只要熬过今年,等到明年5月份,这件事情就能定下来了。那时我也及笄了,只要一出嫁,就顺理成章的离开这了。我现在走了,让我爹如何自处,这分明是不给王爷面子吗。”

    “你现在要走,我现在就娶。”

    “你可省省吧,嫁了你,我还不如在这里多呆两年呢,我干嘛给自己找那罪受。就你那娘啊,我就第一个受不了。”

    ……二人一时无话,过了半响。

    齐静言站起,拍了拍衣裳:“都这个时辰了,在一会儿书院这边都要关门了,别你出不去了。”

    “让我在呆一会儿,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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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愿意呆就呆着吧,我可要走了。”

    林世珺瞪着不解风情的齐静言,站起身来。

    齐静言摸着荷包,想他今晚花了钱,便问他“你晚上住哪儿呀?身上钱还够?”

    他拉过她的手,让她摸自己鼓鼓的荷包:“怎么样?放心了吗。对了,你那小丫鬟青苗呢?怎么就你一人在打扫啊?”

    “我没让她跟着我,这院里的小姐们难缠的很。我一个人还能退,她们要是闯了什么祸,我真罩不住。干脆就没让她们跟过来,就在住在院子里,管我起居,不过今个青苗和她的情哥哥去过七夕了。”

    林世珺笑:“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你再不对你情哥哥好点,嫁出去都费劲。”

    “嘁,你自己滚吧,我可不送你出去了。”她转身就走。

    “别读了,我不想整天看你被人欺负。我都舍不得让你干活,你在这里又当牛又当马的,你爹有自己的仕途,何至于劳你筹谋。”

    齐静言回身跑过来捂着他的嘴:“小点声,真的没事。你知道郡主的性子,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就一阵儿一阵儿的,可能这一阵儿不和我好,过一阵又对我好了。”

    林世珺又辩了几句,就被她连推带拉,推搡出门外,迎面就碰上了和钟明君的他的妹子钟婵玉。

    “好巧,齐姑娘。这位兄台是?”

    齐静言笑盈盈的答:“哦,你说他啊,我的哥哥。”

    钟明君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番,那认真劲,就差提着灯笼凑到脸上去看了:“哥哥?”

    林世珺瞪了齐静言一眼,抱拳行礼,故意强调道:“初次见面,我叫林世珺。”

    ……

    “林?第一次听说。”这一个姓齐的还能有个姓林的哥哥。

    齐静言戳了林世珺一肘子,打着哈哈:“是姑姑家的远房哥哥,姑姑见我在这儿读书,总惦记,又嫌我离家远,又怕我想家,便特意让哥哥捎了点吃的给我。”

    钟明君拿着一盏七仙子的花灯递给齐静言:“这个,婵玉给你挑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齐静言顶着极大的风险接过那盏花灯:“婵玉,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怎么样?今天街上热闹吗?我要是能去就好了,可惜书院太大,这才收拾完。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去游湖了吗?”

    虽然齐静言说的像模像样,可她手里提的另一盏牛郎织女的花灯,腰上挂着的面具,都宣告这她已经去过的事实。

    钟明君酸道:“有情有景,只奈何少了佳人作陪,游湖也了无生趣。我见妹子,今日玩累了,想在书院歇下,便将她送过来了。”

    齐静言点了点头:“啊,那你们歇着吧,我还有点事情,同我哥哥交代,失陪了。”

    见二人离去,撑着没发作的林世珺,有些不得意了。

    “哥哥,我是你哪门子的哥哥,我怎么不知道?”

    齐静言吐了吐舌头:“哎呀,那你让我怎么说嘛,这黑天半夜的,我要不说你是我哥哥,人家还当我私会情郎呢。”

    “不然,你以为,你这是在做什么?”

    ……

    齐静言满脸堆笑:“哎哟,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忙里添乱了好吗?”

    “我走的时候跟你怎么说的?”

    “这都多远的事,我哪记得住,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的。”

    非但不知错,还学会狡辩了:“齐静言,你记性不好。那你说我是你什么哥哥?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亲戚?”

    齐静言咂舌:“情哥哥也算哥哥吧。你就别计较了,这么晚了,我回去了。”

    林世珺一把扯住她:“回哪去,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我不想一个人胡思乱想。是你一句一句的说,还是我找别人问?”

    ……“我说,我说。真的是,什么也没发生,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一定上报。”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有情有景,只奈何少了佳人作陪,’你什么时候陪他去了?”

    齐静言是一个头两个大,她也没料到钟明君好死不死的会来这么一句。

    “可能他这样说,会显得,自己比较有才情吧。”

    “齐静言!”

    ……

    “每次一见钟明君你就这样,你什么时候才会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齐静言也知自己说的违心,但她更知道,说这样的话,比说实话,要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真没什么?他会那么说?”

    “那不如,我嫁给钟明君算了。”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跟了他,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不服气?你肯定想说,我跟你又有什么好下场?是,你跟了我确实没什么好下场,但我对你无愧于心,他敢吗?”

    二人长久的沉默,齐静言将一盏灯笼塞到他手里:“路上慢点,以后不要来看我了。我吃不消,你总这样质问我。”

    林世珺一把夺过她手里那盏七仙女的灯笼,把这把牛郎织女的花灯按她手里,才肯放她离去。齐静言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一盏花灯有什么好醋的。

    林世珺目送她离去,才提着灯笼,转身下山,突然听身后的一个声音响起。

    “林世珺,林公子请留步。”

    “哦,钟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你认识我?齐小姐说的。”

    “在这泽州,有谁不认识钟家大少爷。”

    灯笼提在林世珺手里,钟明君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你……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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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随即就回过味来,这种感觉像极了初次见齐静言的时候:“奇怪,奇怪,明明我是第一次见你,也是第一次见齐小姐,可就是有一种我们曾经见过的感觉?”

    “恐怕……我们真的见过。”林世珺讳莫如深笑道。

    “哦,什么时候?”

    “前世见过。”

    钟明君随即笑了:“林兄你真是太爱开玩笑。对了,你是齐静言的什么人?”

    林世珺勾唇,语气不善道:“那恕我也冒昧问一句,你又是齐静言的什么人?”

    钟明君横眉冷对:“关你什么事。”

    “那也不关你的事。”

    ……

    齐静言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巧撞上钟明君出去了,那急匆匆的样子,都没顾得上同她打招呼。真希望,他们俩千万不要碰上,千万,千万不要碰上。

    齐静言这心突突的,深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赶忙折返了回去,就见他站在门外,完了,肯定是撞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怎么还没走?不是要回去了吗?”

    “我原本是想走的,可我放心不下。”

    齐静言双手绞着衣袖:“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矫情。”

    他看着她,半晌才道:“我本意不想凶你的,如果顺利,下次中秋我想来看你。”

    齐静言不敢看他,她怕看他一眼,就忘了方才的气闷,只是踢着地面“哦”应了一声。

    “我是你的什么人?”

    什么人?这是一个好问题。青梅竹马、孩子她爹、不想再见到的人。

    “陌生人。”

    “邻居?”

    他按在她心口的位置,叹了一声:“应该是心上人啊。”

    他似乎不愿听到她刺他的话,说罢便转身就走了。

    齐静言觉的他按过的地方有些气闷?

    心上人?!她的心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一座空坟。

    青苗左一包右一包,蹦蹦跳跳的回来:“小姐小姐,你瞧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

    齐静言一看:“哇……你这小情郎把家底的都拿来,给你花了,怎么买了这些。”

    “小姐,你少往他脸上贴金了,他穷成那个样,哪有什么家底,这都是我花钱自己买的。”

    “你哪来的钱?”

    青苗正分门别类的往出拆吃的,递给她尝:“别瞅啦,我还能动你个小财奴的不成,都是我平日里攒的。这以后啊,我一定要抱好小姐的大腿。”

    ???

    “我看林世珺这人,真的挺不错的。人也长得俊,又和小姐有婚约,对小姐又好,除了嘴笨一点,真的没啥毛病。”

    ???齐静言刚吃了口点心,就觉的有点噎心啊:“我……怎么听出了一种卖主求荣的味道?”

    青苗讳莫如深的看着她:“嘿嘿嘿!怎么会,怎么会。”

    齐静言喝了口水:“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挺看好钟明君的吗?”

    青苗又是顺背,又是捶腿,这个听话劲,都有点麻渗人:“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之前我狗眼看人低。现在我悔了改了,我觉得这林世珺真挺好的。你以后跟了他,可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呀。”

    ……

    齐静言哭笑不得:“他这到底给你多少好处了,能让你立场这么坚定的人,都开始向着他说话了。”

    青苗连连摆手:“好处是没有,我是真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想着庆祝一下。等小姐明后年嫁了,我跟过去,就是你身边的大丫头,再过个几年我就是个小管事婆。等小姐生个大胖小子,站稳脚了,随便打赏我一点,也够我和我的小情郎,富富美美的过一辈子了。真的是越想心里越美。”

    “……你这说的,我是越听越糊涂了?”跟了林世珺,除了苦日子过,哪还能养得起丫鬟。

    “不糊涂,不糊涂,大小姐且听我慢慢道来。”

    林世珺在陵川闹的事情,这十里八乡都传开了。青苗的小情郎就倒豆子都跟她讲了,她现在又讲给齐静言。

    以前只知林世珺是个父母双亡,少了亲族照应的落魄子,可谁成想,家大业大,底子那么厚。

    齐静言听罢,觉得失笑,戳着她的眉心,斥道。

    “……还说你家小姐财迷,我看你更财迷。”

    青苗捂着额头:“哎呀,小姐你就不想再听听,林公子如何智斗掌柜的。”

    “你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智斗我没听出来。我就听出他被人家砸的头破血流。他都多大人了,还是这么没长进,也不怕被打傻了。”

    ---

    钟明君回到家后,心里有一百个疑问,都在佐证这他们的关系匪浅。

    他也知道齐县令有个妹子,赶巧还是他一个姐姐的婆婆……只是,这家姓白也不姓林。

    他只是想不通,齐静言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就捏慌,像是从来没了解过她一样。

    “去查,去给我查一下林世珺到底是什么人?”小厮领命离去。

    “那静言姐说了,那是她的哥哥。”

    “你会信?”他挑眉,眼底充满了质疑。

    钟婵玉玩着手中的一缕头发:“这个,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哥哥你有必要兴师动众的查吗?这样我会误以为,你是挺喜欢齐小姐的。”

    “不然你以为。”他的心,早就给过了他答案。

    “哇,我不是幻听了吧,怎么今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现在是晚上。”

    ……钟婵玉抽了抽嘴角,收回作势开窗的手,看来这眼高于顶的哥哥,说收心就要收心了。

    这绝对是钟家的大事,搞不好全家都得闹的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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