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咚咚咚……
夜晚降临，荣珴听着门外的敲门声，却不敢去开。
以往她“家人”应该我行我素，妈妈看着电视，二哥荣易打游戏，大哥荣景一般在书房。
可现在，他们共同聚集在餐桌上面对那几样还算正常的饭菜……
没有人动筷子。
她听着敲门声，感到恐慌，可当她抬头看向他们时，却发现他们的表情同样有着……恐惧。
好像他们在这一刻，真的如乌合所说的那样，有了点自己的意识。
“……开门吗？”‘妈妈’问。
她按了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有奇怪的记忆不断闪出，记忆中的她打扮高贵，红裙加高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将尖尖的后跟踩进别人的伤口里。
‘二哥’按着手机开关键，不断重复打开、关上的举动。
“嗯……我记得今晚不是除夕么，谁会来？”他低头。
他本不应该担心这个，可脑海中不断有记忆浮现。
这是什么？
他好像，不应该是什么普通人，什么单亲家庭孩子……他应该是……
有火焰在记忆中燃烧，喷涌鲜血的血洞，还有硝烟那刺鼻的味道……
……中间商。
军火交易的中间商。
荣易忽然抬头，目光紧锁住他的哥哥。
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他也确实是他的哥哥，他们两个人，合伙建立了灰色地带最大的“销售公司”，里面就像便利店为客人备齐食品饮料什么的一样，他们也为客人备齐了他们所需的……
荣景动了动，也看了过来，在他们目光交织的一刹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记忆终于浮现。
他们怎么来到这里来着？
……
“我去看看。”
一道声音打断三人的思索与回忆，他们齐齐抬头，看向那个明显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人。
荣珴苍白着脸，她说：“我去，透过监控门口的监控看看……”
猫眼这种东西，很容易会发生一些老套的恐怖故事，于是这里的住户差不多在门口那安装着可以看到外面的监控，只要打开面板就可以查看对方的样子。
她大概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么多天除了这些家人之外没遇到别的难以接受的恐惧，所以此刻才自告奋勇。
到底是谁……
荣珴点开面板，一眼就看到外面的保安装扮的人员。
她总算松了口气。
是保安——不对！
他头上的帽子是白色……
对方似乎发现了监控的位置，一瞬间抬头盯住这里，然后扬起一个微笑。
————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何丘的家里。
不过他根本没有理会不断被敲击着的门，而是抱着手里冲着门那哈气的猫瑟瑟发抖。
他又不是傻子，这可是最危险的夜晚，他才不会去查看什么的！！！万一来个突脸就惨了！
但是……不光是外面，他感觉手里的猫也有些不太对劲……
它身上的猫有些干枯，黑色的眼珠居然有了几分血丝，它暴躁的冲着门口那哈气，可何丘自己对它却产生了几分恐惧。
……好吧……没办法了……全军覆没还是侥幸逃生……好像就看乌合了。
她……但她怎么可能伤的了诡异呢？就算对方对她有兴趣。
无所谓了，他也是胆小鬼，不敢去帮她，只能坐在这等着变故产生。
死吧……结尾无论如何……
他们也坦然接受了。
——
——
“味道似乎还不错。”罗伊又抿了口杯子里的液体，辛辣、还有点甜。
喝下去后喉咙也热热的，暖暖的。
它贪心的自己喝了半瓶，然后才后知后觉的瞄了下乌合：“阿合也来吗？”
“不了。”她搅拌了下碗里的粥。
今晚它问他们要吃什么，列出了很多手机上看的丰盛的菜系，有些是普通人根本做不出来的，不过它的样子好像在说：做不出来它也能弄到。
乌合却回答：“粥吧。”
好消化，没味道，不刺激。
至于肉类什么的，她不打算碰。
“哎——”
当时一副失望且感到无趣的表情，现在又兴致勃勃的喝着酒。
它太配合了，而且对她毫无防备的样子。
很快它这样的喝法就让它的脸染上红晕。
“唔……头有点晕，但我有些兴奋。”
罗伊捧着自己的脸看着她：“阿合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兴奋吗？”
“为什么？”
“因为——”
或许是酒精影响了人类身体神经的缘故，它直接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因为——我真的，很想，很想杀掉阿合，然后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直在忍耐……但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阿合要留到最后……”
它站起来走向她，脸上带着狂热的笑意。
“啊？”乌合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惊讶＋无语的表情。
合着……它和她还是双向奔赴？
罗伊半蹲下来仰头看她：“我想想，阿合的朋友们那边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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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它看了眼钟表：“啊，不对，等到零点的时候才正式开始……或者说结束……”
乌合也看向钟表，上面显示的已经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不过不知道那些人类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罗伊碰了碰自己脸颊，很热，但它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或许是那个什么酒，或许是它本身就在兴奋，总之它感觉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那她要快点了。
乌合到了这时，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又看了眼指针，秒针正在滴滴答答走着，带来一股紧迫的意味。
“阿合看起来不怎么害怕唔——”
罗伊咧开很大的，有些可怖的笑容顿住，它睁大了眼睛。
她俯下身，然后吻住了他。
近在咫尺的对视，她眼中的平淡被它收入眼底。
没有爱抚、或者拥抱，她甚至一只手握在椅子把手，另一只手搭在腿上，看起来如此散漫。
湿润传来，异物突如其来探入口中。
这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它以为……以为亲吻只是两个部位的相贴。
“阿合……”
它的喘息溢出，已经无暇顾及她的散漫，它忍不住伸手拥抱她，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
亲密……奇怪的连接，好像不用契约或者是吃掉彼此，就产生了一种不分你我的感觉。
罗伊被这灼热燃烧了头脑。
它在她暂停唤气的时候亲吻她的眉眼、脸颊：“阿合……阿合……”
“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觉得……”
它食之入髓，眼角都泛起红，让这张脸显得更加艳丽。
声音因再次触碰而减小：“我觉得……”
乌合垂眸。
她手环住它的脖子，手上寒光一闪，久违的斧头重新出现。
“我觉得……我可以——呃！”
罗伊身体一僵，它愣住了。
温热依旧存留，它盯着她的眼睛，却第一次觉得冰冷彻骨，那种冰一直传到它的本体身上。
罗伊一把将她推开，却使自己坐倒在地上。
它摸了把后背，血液已经飞快的渗透衣料，那斧刃深深陷入肉体。
罗伊抬头，她正看着它，观察着它，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它死吗？！
那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会以为这样能杀掉我吧？！”
罗伊一把将斧头拔下来，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狠狠抬手往前一劈——
她没有躲，她为什么不躲？！
斧刃嵌入椅子，它松开了刀柄。
“……你是那什么控制局的？你早就恢复记忆了——不对，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吧……”
它就顶着这副被血液浸染的样子窜上来死死握住她的肩膀，好似要碾碎皮肉下的骨头。
“你怎么敢？！这不过是我的傀儡！你觉得能通过他杀了我？”
罗伊觉得她荒唐可笑愚蠢……是了，这就是人类，如此可怜可悲，真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真以为自己可以抵抗任何危险？
不识抬举……
她以为她这样做会得来什么？人类颁发的奖章或者奖金？在那之前她会被它分尸！而那些人只会象征性哀悼一下，接着派下一个人送死！
她怎么敢践踏它？！
……那些拥抱亲吻都是假的吗？
嘀嗒……嘀嗒……
透明的液体从她脸上滑落。
可那不是她的，而是——
罗伊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脸，上面和水一样的东西让它有些怔忡。
“……”
“我会杀了你，你等着，这不过是个傀儡，等我回到本体——”
它死死盯着她。
可她脸上居然什么表情都没有？
没有恐慌、后悔、害怕，没有眼泪。
斧头劈在身旁时她除了颤了一下之外就再没有反应。
罗伊伸手将血污抹在她脸颊，它咬牙：“……我要让你，和我一起永远留在深渊。”
〖乌合小姐。〗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陷入死一样的冷静的乌合回神。
她动了动眼珠，脑海中的声音依旧抑扬顿挫，和朗诵诗文一样。
〖恭喜您活到了最后……〗
“系统？”
乌合第一次震惊，因为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是罗伊盯着虚空，而后露出说不上来的笑容：“原来是你……”
“阿合……阿合，你原来是被它拉进来的啊？”
它狠厉的表情忽然一变：“它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吧？它无缘无故将普通人拉进这里来受死……”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系统，很有名啊，源源不断给我送玩具——”
它笑容勉强挂住：“只要有一个人没死，这个系统就会像寄生虫一样扒着你不放，不断将你送到别的诡异世界——”
“它们不像我，你可能会会死哦？”
“你别相信它，你留下来不好吗？永远不用像下一个祭品一样被选中，然后在死亡与生存中间游走……”
〖乌合小姐！〗
那道声音再次出现：〖恭喜您通关！您可以回去见您的家人朋友了！只要您答对最后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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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朋友？
罗伊的笑彻底绷不住——它怎么能连留下她都不可以？
它咬住嘴唇，血腥味很快出现。
“最后一题……”
它看着乌合……那是什么？
……看来这个系统好像对于诡异有某种抑制作用？
乌合想：甚至好像能把她从这里拉走，所以罗伊才这么恐慌。
最后一题……
家中的异类？
〖请找出……并杀死。〗
乌合目光落在坚持这么久还活着的罗伊身上。
这个不是么？它倒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异类……异类……
入侵别人家里……入侵别人世界的人……那个多出来的第二者……
嗯？
那不就是她吗？
乌合沉默半晌，才道：“我家里，好像没有家人呢，还有什么亲朋好友也似乎没有呢。”
“？”
乌合看着罗伊：“你能将我的手机取来吗？”
它就在客厅的桌子上。
她才砍了它一斧头，随后又要求它做这做那，最关键是——
它爬起来，真的去了。
沾着血迹的手机染红手指，她一边伸手将嵌入椅子的斧头用力拔出来，一边点开群聊发了一句：【活着的人……异类是你们自己。】
她很快就息屏，将手机扔到一旁。
“我好像不是系统那边的来着。”
它已经脸色惨白，坐在地上，血已经快流的没有了。
但它还有残存的神智，阴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我也不会回到那个世界，也不会再次被系统选着去别的诡异世界去。”
顶着它逐渐疑惑的目光，她将斧刃架在脖颈。
“——”
它想起来，或者冲过来，但它没时间了，那具身体无法再被它驱使。
“……抱歉，阿……阿合。”
在彻底没有生气之前，忽然……他似乎回来了。
姜浆扯出微笑：“我好像……确实害了很多人……”
彻底平静。
几秒后，黑色的阴影蔓延。
〖小姐，请抓紧哦，不然情况就麻烦了。〗
……不是吧……这么快就来了？
她叹气。
一切都会结束……主神不是说只要这样，祂就能解放这里被困着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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