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刚使轻功将树梢的风筝取下时,院门外气喘吁吁跑来个小宫娥。
圆乎乎的,看着年岁尚小,怯生生的模样。
“多谢大人,这是我家主子的风筝。”
谢朝沉默递过,那宫女连忙接下。
“诶,你别急着走呀,这风筝可是我先发现,再拜托这位大人取下来的……”
白棠连朝春桃使眼色。
“对对对”
虽然不知小姐打的什么主意,春桃还是叹着气上前,尽职尽责拦住了对方。
“那,那多谢这位小姐……”
白棠走近了挨着小宫娥站定,上身倾斜,唇角弯弯,是打坏主意时才会露出的笑靥,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们?”
好闻的香气从身侧传来,宫女埋着头羞红了脸,偷偷深嗅几口,
竟是、竟是比主子从西域找来的熏香还好闻……
“不然你带我去见你的主子?一起玩玩?”
能在这宫里放风筝,想必还是有权利允她出这院子的。
这深宫来都来了,总得有所收获不是。
小宫娥被美貌迷得晕晕乎乎,白棠说什么都跟着傻傻点头。
“好呀好呀”
见状,白棠更满意了,
身边能跟着这样傻乎乎的宫女,想来她的主子也是宽厚待人的。
应该挺好相处。
“圆丫,就捡个风筝,怎么去的这样久?”
久未修缮的院门发出嘎吱的响声,倏地惊了白棠一下。
她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首先看到正中被簇拥着的女子。
气质出尘脱俗,轻阖着双目表情淡漠,引人注视的是,她坐着木制轮椅,脚不沾地,是被身后的宫人推着进来的。
“长公主。”
白棠几人跟着谢朝行礼,她还有点懵,行完礼也只会呆呆地站在那。
还是长公主先开口:
“风筝线断了落进院子,本以为此处还和从前一般空着,这才派人闯入,叨扰了。”
许是因为病弱,她的唇瓣苍白,仅有一丝血色,仿佛从灵魂深处都透出股药味。
在自家主子面前,圆丫也没那么拘束了,她抓着风筝邀功似的,一五一十向长公主汇报:
“是这位小姐好心……”
都不用白棠忽悠,就说了不少关于她的好话。
“是么?”
“只是吾腿脚不便,只能看手下的丫头去放,白小姐若是愿意,可以同游。”
“嗯!愿意的!”达成目的,白棠很开心,又怕被发现。唇角翘翘地低下头。
谢朝看出她打的小算盘,也察觉到她的喜悦,纵然可以找理由请长公主收回成命……
谢朝顿了顿,最终还是将那些话囫囵吞回肚子。
…………
白棠平日不做多的活动,多跑上几步就喘得要命,膝盖隐隐作痛,她又嫌风筝飞得高,仰头看久了脖子酸,就让春桃去替她放。
她也不认生,看出长公主是面冷心热,哒哒跑过去坐在石桌另一边吃那早已备好的茶水。
“这茶好香呀!”
甘甜的,一点也不会回涩,白棠眸子一亮,抿着杯沿喝得一滴不剩。
边上的宫女又为她斟上半杯,
“这茶是主子去年初秋下江南时亲自找来的,十八道工序一道不少,水是南岭峰间最纯净的山泉水。”
“那,那岂不是很珍贵了……”
这么好的茶,让她这种不懂得人喝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白棠红润的嘴唇微张,专注地盯着杯中的茶水,像是要确认它到底有多名贵似的,
“会好好品尝的……”
碎碎念着抿了几口。
长公主轻轻笑了,等看到面前人咽下最后一口茶水,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才不急不慢地开口:
“方才放风筝时,吾见你总是往四处看,像是在认路的样子,可是要找什么地方?”
“又或是……找什么人?”
“啊……”白棠讶然。
果然还是太明显了吗?
被发现了。
“我,我……”
她讷讷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垂着眼无措地道歉。
长公主却摇了摇头,话间尽是包容,
“你无错,更无罪,”
“只是看你和吾的眼缘,不妨说来听听,本公主也许能帮上些。”
她盘起怀中的珠串,有些怅然若失。
世人都爱权贵,如果没记错,此处靠近御花园,是那人回勤政殿的必经之路。
“但若是有关……”
“是,是要找个人”
白棠抖动的睫毛像振翅欲飞的蝴蝶,为了掩饰心虚,手上不停地摩挲袖口云纹。
很不好意思,脸颊泛起淡淡红晕。
眼一闭心一横:
“不知长公主身边的人是否认识一位姓王的御厨?家乡是西南蜀地的”
“他从前在宁家当差,五年前先帝在民间偶然吃过一道他研究出的菜式,将王大厨召入京中,听说是做了御厨。”
“我,我前段时间派人打听到他京中的住址,还没来得及派人联络,就被困在宫里了,反正暂时也出不去,就想着有没有机会能去找找他……”
白棠紧张时会不自觉咬下唇,
“我再去贵人那求求情,或者让宁连溪去也可以,能不能让王大厨再回宁府当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