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虽然早已成家立业,但是却是这里的常客。
年龄愈大,愈发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子。
不过,却没有一个有抛弃糟糠或者再娶妾室的打算。
他们这条件吧,倒是可以重娶个小家碧玉,可这些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反倒是一个比一个能吃,娶回家就得赔钱。
他们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一分钱恨不得当做两瓣花,向来不做赔钱买卖。
如今肯来烟花之地潇洒一下,都是咬着牙的。
而且这种地方来多了,他们都不知道如何跟良家女子说话了。
与烟花之地的女子相处,自有一套规矩,拿了老子的银子,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就等于默认愿意出台,允许老子动手动脚。
可从黎三娘到曹小环、周寻各个都沾他们的便宜,吃他们的,喝他们的。
有时候他们都会产生错觉,这几个娘们对自己有意思!
所以青楼来多了,有时候挺危险的。
哪天脑子一抽,做出错误的举动,真会被曹小环他们给打死的。
他们进杏花楼向来只在大堂里吃吃酒,从来不舍得花大钱要雅间,杏花楼的后院是什么样子,他们见都没见过。
这一次为了调查安康府尹遇刺案,他们特意花大钱进了后院的雅间。
一人搂着一个二八芳华的姑娘,坐在雅间嬉戏对饮,酒过三巡之后,将屠户朝着猪肉荣使了个眼色。
猪肉荣打了个饱嗝后,推开偎依在自己肩膀上的姑娘,慢慢腾腾的站起身道,“人有三急,你们慢慢喝,老子先去解决了。”
与将屠户相比,自然是他功夫更高,轻功更好,所以打探的事情自然落到他身上。
说是打探,他其实没抱多大的希望。
主要还是好奇心使然,他们不明白官府为什么要大肆搜查青楼!
不整个明白,他心里就不舒服,睡觉都睡不安稳。
猫着身子躲在一个粗大的廊柱底下,正左看右看之时,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浑身打了个激灵。
自己虽然喝了不少酒,可依然是个五品!
抛开三和人,他这个五品,一般情况下在安康城是可以横着走的!
如今居然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走到自己身后,而自己还没有一点察觉。
刹那间,酒醒了一半!
这人功夫何等高强,要是朝自己动手,自己简直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因此,他没有轻动,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待看清面前那张脸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拍着胸脯道,“阚仔,人吓人,吓死人的。”
刘阚一身白衣长衫,一边摇着手里的折扇,一边笑着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猪肉荣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个男人不都能来?”
刘阚淡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能待的地方。”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为什么你能待,我就不能待了?”
猪肉荣不服气的道,“你让我走,我还偏偏不走了。”
刘阚笑着道,“知道你们都想赚功劳,可是你想想,你们要是都能办到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猪肉荣抹了抹涨红的脸,冷哼道,“你看不起人呢。”
他发现这小王八蛋自从当官以后就飘了!
想当年,见着他和将屠户,“伯伯”喊的可热情了。
哪里像现在,见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刘阚接着道,“无论是京营还是兵马司、廷卫,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刚一进来,便有人通报于我了,你赶紧走吧,免得被殃及了。”
猪肉荣听见这话后,愣了愣神,觉得在理。
如果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着了,根本就没有他和将屠户发挥的机会。
没再搭理刘阚,转身去了雅间,朝着在里面左啃一口,又咬一口的将屠户招招手道,“走了。”
将屠户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的时候,猪肉荣已经缩回了脑袋,抬脚走了,他不得不急忙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杏花楼,将屠户没好气的道,“什么情况,你到时说一句话啊?”
猪肉荣叹气道,“到处是京营的人,咱们插不上手,还是回去睡觉吧。”
说完话半天没有等到将屠户的回应,正好奇怎么回事的时候,回过头看见将屠户正对着一处茶摊张望。
猪肉荣没好气的道,“你看什么呢?”
将屠户眯缝着眼睛道,“你看看,茶摊中间坐着的那一老一少,还有站着的那个,是不是在对咱们招手?”
猪肉荣上前一步道,“永安王。”
“那站着的肯定是来宽那老东西了。”
将屠户很是肯定的道。
猪肉荣道,“过去看看?”
不等将屠户点头,便大踏步往永安王那里去了。
“等等我。”
将屠户再次追上去。
两人到永安王身前后,正要开口,便听见永安王道,“二位都是自己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请坐。”
想到这位永安王可能是微服私访,就没有再施礼,只看向旁边的唐毅道,“这位是?”
永安王还没说话,唐毅先开口了,他捋着胡须道,“老夫一介草民,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我见二位雄壮勇武,威风凛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汉。
正遗憾就此擦身而过之时,想到王爷居然与二位相熟,这也是天意。”
他的前一句话是真的。
他被齐庸捋了官后,直接押解到了安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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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还未平复冤屈,自然是白身一个。
至于后一句,自己是不是真心说的,自己都不知道,反正猪肉荣和将屠户听完后面带喜色。
“客气,客气,”
猪肉荣笑的时候,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眼睛更找不见了,他朝着唐毅拱手道,“一般,一般,城南第三。”
他二人对自己唯一不满的地方便是个子了。
每次跟别人说话都要伸直脖子,仰着脑袋,时间长了,脖子酸,脑袋疼。
他们俩在一起倒是刚刚好,不存在谁迁就谁,都不愿意跟别人在一起耍。
唐毅打趣道,“那第一是何人?”
猪肉荣得意的道,“当然是和王爷!”
来宽紧追着问,“那第二呢?”
“当然是我了!”
将屠户昂着头道。
猪肉荣看向永安王,好奇的道,“不知王爷招呼小人有何吩咐?”
“咳咳......”
老十二握拳掩嘴,咳嗽了两声。
来宽赶忙道,“给你们一个发财立功的机会,不知道你们乐意不乐意?”
猪肉荣皱眉道,“发财立功?”
来宽嘿嘿笑道,“你不信?”
将屠户冷哼一声道,“你当老子傻?”
在安康城是个人都知道这位十二皇子穷的都要当裤子了!
许多大富人家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再观察几年,如果确认了这位十二皇子最终能为和王爷所容,他们就把自己的庶女送进永安王府!
什么?
永安王不同意?
不可能的!
老子搭十万两的陪嫁,砸也把永安王砸死了!
他们就不信永安王不低头。
都穷成这样了,还要什么气节?
到时候,永安王得了钱,他们得了皇亲国戚的名头!
简直是一箭双雕。
“怎么说话呢?”
来宽瞅了一眼自己家王爷后,对着猪肉荣和将屠户没好气的道,“我告诉你,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这是王爷关照你们,你们不要不知道好歹。”
“来宽,走,”
老十二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
来宽搀扶起唐毅,也紧跟着上永安王。
猪肉荣和将屠户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永安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来宽把唐毅扶上马车,然后牵着缰绳,一边走,一边往身后回望,然后道,“王爷,那俩狗东西跟上来了。”
永安王得意的道,“别搭理他们,继续走咱们的。”
来宽道,“是。”
马车最终在国子监停下来。
永安王刚下马车便看到了同样在国子监门口佯装看桃花的猪肉荣和将屠户。
来宽上前道,“二位,又见面了?”
猪肉荣没好气的道,“有事直接说,我俩忙着呢。”
来宽道,“跟你们说实话吧,咱们想抓住这刺客,跟你们合作,你们意下如何?”
猪肉荣诧异的道,“刺客?
什么刺客?”
来宽冷哼道,“当然是当街袭击安康府尹的刺客,还能有哪里的刺客?”
“刺客这么好抓的?”
猪肉荣说话的同时,扫了一眼旁边的永安王,“官府一下子出动了那么多人搜查安康城所有青楼,到现在还没有结果呢,咱们又不可能比他们还厉害。”
来宽得意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齐庸藏在安康城青楼的消息,还是咱们王爷告诉安康府尹的。”
猪肉荣道,“那你们既然都报官了,现在这是?”
来宽道,“你说是直接抓住刺客的功劳大,还是提供线索的功劳大?”
“当然是直接抓住刺客!”
猪肉荣毫不犹豫地道。
来宽道,“那就得了呗,咱们王爷看重二位,如果二位肯鼎力相助,自然是亏待不了二位的。”
猪肉荣依然不信,朝着永安王拱手道,“不知道王爷的意思是?”
永安王笑着道,“来宽说的不错,本王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今天遇到了二位,就请二位相助。”
将屠户道,“既然要抓这刺客,咱们来这国子监做什么?
永安王对着唐毅道,“还请外祖父解惑!”
外祖父?
猪肉荣和将屠户恍然大悟!
原来这老头子是齐州的那位倒霉县令!
就因为八百两银子对不上账目,就被押解到都城。
他们经常能听见一些读书人大骂和王爷昏庸无能,这么好的官,居然让这么好的官深陷牢狱。
实在是天道不公!
两个人听得多了,也觉得这位唐毅大人确实是青天大老爷,难得的好官。
连他们二人都开始认为这一次是和王爷做错了。
“原来是青天大老爷,”
猪肉荣拜了又拜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对于清官能吏,他是由衷的敬重的。
唐毅回礼道,“不敢,不敢。
这一次就有劳二位了。”
他这外孙也是真够惨的。
没钱也就算了。
关键时刻,除了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仆,居然连个帮衬的人手都没有。
这都是怎么混的!
他就差点骂酒囊饭袋了。
将屠户大声道,“青天大老爷,有什么吩咐,你直接说吧。”
唐毅笑着道,“不知道各位可否听过一首诗‘杨柳迷离晓雾中,杏花雾落五更钟’、‘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猪肉荣和将屠户、来宽三人都是粗人一个,除了“杏花”这两个字听了个清楚,其它的一概不知。
只有老十二出声道,“前一句是出自齐庸,至于后一句恕我才疏学浅,实在不知。”
唐毅笑着道,“后一句乃是右都御史秦阳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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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永安王接着道,“这二位不亏是当世大家,好诗,好诗,不知外祖父说这些是何意?”
唐毅接着道,“您可知道这杏花楼名字的出处?”
将屠户突然出声道,“这天下间叫杏花楼的青楼,没有一千也有一百,叫春花、梨花、如意的姑娘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安康城有个杏花楼不稀奇。”
“此话谬也,”
唐毅捋着胡须笑着道,“安康城杏花楼背后的掌柜乃是长公主的驸马。”
“唐勋?”
这是老十二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错,”
唐毅接着道,“杏花楼原本不叫杏花楼,那时这天下间也没有一座叫杏花楼的地方,其时齐庸乃是国子监的风流才子,名满天下,中意一名花魁,特意为其赋词一首: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这唐勋爱其才,便把青楼改名叫‘杏花楼’。
因为出了不少绝色女子,宾客络绎不绝,名噪天下。
之后,这天下间才出现不少同名的青楼,假冒杏花楼。”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唐毅的博学。
唐毅背着手来回踱步道,“杏花楼是齐庸常来光顾之地,舞文弄墨,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但是,这国子监规矩森严,不得夜不归宿。
他便突发奇想,在国子监与杏花楼之间挖一条通道。
工大费繁,何止万金。
可是这难不倒他,他是博览群书之人,知道这安康城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自名为‘无忧洞’,又叫‘鬼樊楼’。
他便说服了几个同窗好友,一同把沟渠做了清淤。
这杏花楼与这国子监便有通路。
自此,昼伏夜出,这才有‘杨柳迷离晓雾中,杏花雾落五更钟’,这里的杏花便是杏花楼了,而不是杏树上的杏花。”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猪肉荣瞪着眼睛问道。
这才是他最好奇的地方!
说的好像亲身经历过似得。
唐毅被问的有点突然,急忙道,“听说的,听说的。”
然后直接背过了身去,朝着国子监后面的一片林子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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