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外范成明,无疑比冯睿晋更有执行力。
原始机型放在并州兵器坊不过几日,首批成品便已问世。
右武卫火头营由此开始大放异彩,殷勤地为营中上下安排零食。
就是制作的地点有些特别,不是伙房,而是在马厩旁。
“轰——”
“轰——”
“轰——”
“轰隆”之声,连绵不绝,右武卫的战马纷纷受惊嘶鸣。这新奇玩意的声响,远胜于锣鼓。
周水生深知循序渐进之道,最开始只放了两台炉子。就这样,都将战马吓得够呛!
吴越范成明“狼狈为奸”的主意,在右武卫上层不是秘密。
近来将士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放炮时安抚好自己的坐骑,待它们适应之后,再围观美食制作过程。
爆米花炉不负粮食放大器的“美名”,一杯米进去,半袋米花便喷涌而出。
爱搞乐子的右武卫上下,不忘在这之余给自己加餐。
大米、粟米、麦子、豆子、荞麦……连栗子都找来了,口味各异,有好有坏。
不知道是本来就坏,还是没掌握好火候,被爆坏了!
作为注定要和右武卫共沉沦的左骁卫,也派来不少将官来学习先进经验,顺便蹭吃。
蒋经纶手里抓一把新鲜出炉的黄豆,刚才差点把牙崩掉,抱怨道:“这也太硬了!”
靳华清劝道:“那就吃米花。”
孟章叹口气,“去年段二说穿盔甲爆出来的,我还不信。”
结果现在炉子操作员,全员披甲,连盾牌都翻出来了。
一板一眼执行段晓棠的嘱咐,半点不敢敷衍。
武俊江问道:“左骁卫的战马如何?”
两卫营地相邻,左骁卫想必能听到些许动静。
孟章答道:“距离尚远,传过去声响不大,有些躁动,尚在接受范围内。”
武俊江冷嘶一声,“这还只拿出来几台呢!”
何况两卫的马厩里都是久经训练和战阵的战马。
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范成明眼珠子转两圈,眨眼就是一条毒计,“这要晚上去敌人营地旁放,惊马之余,会不会把他们吓到炸营?”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静默一片。
左厢军一部分人当初在陈仓亲眼见过炸营为何物,记忆犹新。
几声狐狸叫就能令士兵惊慌失措,何况天雷之声!
武俊江手指摩挲着下巴,管他手段如何,能以最小代价换取胜利便是上策。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但夜间的火光瞒不住啊!”
范成明当即招手示意,“周营长,过来一下!”
爆米花炉名义上归属火头营,是右武卫的新型炊具。
再者论烧火,翻遍右武卫,没人比他们更专业。
周水生挺着大肚子,一晃一晃地跑过来,“范将军,有何吩咐?”
范成明眉头紧锁,“有没有什么法子,遮掩晚上的火光?”
周水生迟疑一瞬,他们好不容易练成段晓棠要求的无烟灶搭建,现在变成无光灶了?
细问道:“火势如何?”
范成明指着前方工作得正起劲的爆米花炉,“那么大的火。”
周水生倒吸一口凉气,“恐怕只能用布料或者帘子遮一下。”
范成明指使道:“你们晚上辛苦点,去校场试试火候。”
宁岩老成持重地嘱咐一句,“别爆炉子。”
右武卫和左骁卫早有准备倒是不怕,就怕晚上声音太大,惊动了并州大营的守军,反让他们炸了!
周水生一口答应,“属下晚上就试试。”
恰时,庄旭过来,对范成明说道:“吕将军答应了,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范成明对刚转身的周水生喊道:“周营长,调两个会烧火的,随我出营。”
武俊江做面子情关心名义上的主将,“出营作甚?”
范成明在营中甚是自由,大多在外“乱跑”,但特意调两个伙头兵出营,显然不一般。
范成明调笑道:“去做点不怕死的勾当。”
转向周围一圈人,“你们谁要去?”
周边人等闻言,既是兴奋又有犹豫。
温茂瑞不负狐狗之名,率先应声:“我去。”
接二连三有人申请加入,多是爱凑热闹的年轻将官。
众人迅速集结,携带着庄旭精心筹备的一车“装备”,麦草、盔甲,以及右武卫新品爆米花炉。其中盔甲还特意分为铁甲和皮甲两类。
出了大营还汇合另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姚壮宪。
温茂瑞满心疑惑,“我们到底要干嘛?”
范成明揭晓谜底,“难道你们不想亲眼见识一下,让段二忌讳万分的炸炉,威力到底如何?”
普通的物资进出当然不需要庄旭过手,除非这些东西可能有去无回。
靳华清开始后悔这趟旅程,“这种东西,你问那些炼丹的道士更清楚。”
道士两大作死缘由,一是磕丹药磕死,二是炸炉炸死。
范成明咂咂嘴,“谁叫营里的半吊子道士不炼丹呢!”欺负薛留本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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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壮宪一脸无助,“老夫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啊!”干嘛掺和这么要命的事。
众人疾行出城,到达范成明早物色好的试验场地,一处僻静的谷地。
留下两名军士在外守候,以防行人误入。
范成明踩着脚下的空旷平地,吩咐两个伙头兵,“就在这儿生火,把爆米花炉吊起来烧。”
格外嘱咐,“你们该知道,中途再添柴火,有多危险吧。”务必一次到位。
两个伙头兵连连点头应是。
一群人就此行动起来,捡柴火的捡柴火,扎稻草人的扎稻草人,并为它们套上不同形制的盔甲,树立在火堆周围,旁边还陪伴几块装样子的盾牌。
一切准备就绪,范成明把一堆铁蒺藜投入炉中,置于火上烘烤。
众人退到几十步外的一个拐角处,为确保无虞,两名披甲军士持盾屹立前方,构筑起最终的防护壁垒。
线香早已燃起,一众人等小心翼翼地呵护。
李开德疑惑道:“我们要等多久?”
范成明作为发起人,推卸责任道:“我不知道,段二说她也不清楚。”
段晓棠惜命,不会主动干作死的事。
如此一来,爆米花炉的爆炸时间也就成了未解之谜。
现在范成明大义凛然高风亮节挺身而出,试图解开这个谜题。
众人在原地蹲得双腿酸麻,见线香逐一燃尽,原本的兴奋逐渐被无尽的枯燥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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