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带人第一波赶到四野庄。
彼时袁家兄弟俩压根不敢分开,总觉得危险重重。
虽然另一个兄弟不大值得托付,到底是自己人。
林婉婉不敢给他们开安神汤,此刻昏睡过去,绝非好事。
只能拿来一些吃食,为他们补充营养。
除了袁昊嘉身上,因为马车疾驰时摔倒有一些淤伤外,没有其他明显外伤。
更深的伤害来自于心理。
并非眼见元昊英在在他们眼前杀人,高门子弟再娇养,见过的血腥之事也不少。
至少比从前的段晓棠等人多。
真正令人害怕的是,同一个圈子世家子弟,往常言笑晏晏,一夕之间却可以毫不犹豫对他们挥刀相向。
易地而处,反正袁家兄弟的菜鸡胆子是不敢的。
燕春楼无辜被插了一刀后,袁昊嘉再不敢劝架,见人打架都远远避开。
经此一事,袁昊安大概也不敢随便同人打招呼了。
谁知道对方身上背了什么事。
袁昊安捧着一盏蜜水小口啜饮,心有余悸道:“抓我们有什么用!”
遇到普通的官民,他们的身份或许有点用处。
真到生死存亡的对峙时刻,凭元家身上犯的那些事,但凡来的主官不是袁奇。
其他人说不得要给哥俩安个为国尽忠,壮烈殉国的名头。
做人质,他们的身份还是差点。
祝明月戳破他最后的幻想,“不一定是抓,杀了更好。”
以袁家的地位,兄弟俩只要进长安城,必会知晓元家之事。
他们会对元昊英的踪迹守口如瓶吗?
只怕忙不迭和袁奇筹谋,怎么卖个好价钱。
袁昊嘉脸拉得似苦瓜,“他们为何总惦记我这条小命。”
林婉婉冷酷道:“因为还值点钱。”
否则就不是惦记,而是直接砍了。
眼睛看着桌边的药酒,说道:“再擦一次。”
袁昊嘉抬起袖子闻一闻,“我都快腌入味了。”
林婉婉无情道:“再腌深点。”
袁昊安拉着人去内室,“三哥,擦一擦,没事的。”
段晓棠跨步进门,问道:“情况如何?”
祝明月:“袁三受了一些轻伤,家丁死了八个,伤了十来个。”
长安纨绔的安保力量,和真正在边疆厮杀的锐卒,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广富回报,人大概跑进山里了。”
段晓棠:“右羽林军在来的路上,心里憋着火,说不定会封山搜捕。 ”
祝明月:“希望能尽快落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元昊英毫不迟疑地冲中立者下手,心黑手辣,同样令人生惧。
尤其他不是普通人,武艺超群,身边还有一群忠诚护卫。
破坏力和危险程度顶格。
一日不落网,祝明月都觉得四野庄不安全。
袁昊嘉擦完药酒出来,见到段晓棠喜出望外。
四野庄毕竟只是一座普通田庄,农人虽多,却非战力。
对饱受惊吓的人而言,算不得十足的安全地。
段晓棠就不一样了,久经战阵的将军,身边有亲兵军士,战斗力杠杠的。
段晓棠先说一点令他们安心点的消息,“袁大人在来的路上。”
兄弟俩听闻袁奇的动态,先是齐齐脖子一缩,显得有些害怕,再是把脊背挺起来。
靠山来啦!
孰料先来的不是袁奇,而是范成明。
他和右羽林军一同出城,军队追击逃犯,他半途拐到四野庄上来,慰问小狐狗。
范成明大马金刀坐下,说道:“你们哥俩,怎么招惹上他了?”
逃犯年年有,但似元昊英这般嚣张的,却是少见。
若非家丁用命,加上兄弟俩跑得快。
真叫袁家两位公子罹难,右羽林军上下都要吃挂落。
范成明去报信的时候,右羽林军上下都松了口气。
再听说是袁家公子用“命”钓出来的,心里恐怕都在打草稿,怎么应对弹劾了。
袁昊嘉苦着脸道:“没招惹,就招呼了一下。”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他们怎么知道,元家坏了事,元昊英成逃犯了呢。
不过是讲礼貌地问候了一句而已。
范成明跟着叹口气,“唉,所以说呀,耳听八路,眼观四方。”
“你们怎么把他认出来的?”
袁昊安委屈不已,“他贴了一个假络腮胡,打眼一瞧就能认出来。”
熟人一看就能分辨。
范成明对着段晓棠翻一个白眼,“以后谁再说,老子的庸脂俗粉没有技术含量!”
他们全套装扮起来,亲娘来认都得怀疑人生。
段晓棠不屑一顾,你还骄傲上了!
袁昊嘉对军中事并不了解,问道:“庸脂俗粉?”
范成明故作高深道:“一点点致胜技巧。”
袁奇终于点齐家丁,全副武装地来到四野庄。
祝明月派去报信的人并不知内情,袁家起先并不相信,哥俩会在长安城外遇袭。
什么人敢袭击袁家子弟。
待听闻刚去往右武卫报信,才知所言为真。
两边明面上没有往来,但曲折的关系还是有的,有信任的基础。
袁奇来的路上,连哥俩被老虎吻了一口的可能性都想过一遍。
待见过真人,才知道是遇见元昊英那天杀的贼子。
如今只恨家丁带得太少。
袁奇问道:“有没有哪里伤着?”
分明是送子弟出门避祸,孰料反遭了祸事。
袁昊嘉:“在车里撞出一点伤,其他没有大碍。倒是家丁仆役伤亡了好些。”
袁奇叹道:“此次多亏他们用命,家中必会好生抚恤。”
思量兄弟俩身边的安保力量还得加强。
谁叫他俩太没用了呢。
段晓棠上前道:“袁大人,末将护送你们归城。”
袁奇:“多谢段将军。”
段晓棠:“应该的。”
不光袁家,还有祝明月一行人。
不论今日抓捕结果如何,四野庄都不能再待了。
如今才知道,那些算不得高大的城墙,带来的安全感有多重。
城池意味着武力和秩序。
祝明月找来陈牙人,“若今明两日能抓着人,田地山头我都买了。”
“若是不成,便暂且放下吧!”
陈牙人答应道:“行,我多盯着些。”
谁能想到,做房屋田地经纪生意,不光要看水源,还得和人犯挂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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