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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14章 削职为民
    李君璠低头默然不语,龚瑞参奏,难道不是被李君璞捏住把柄,加上龚家当时出了一个“反贼”,急需一份投名状,证明自家的“纯洁”。

    孙无咎:“最后又能如何,不过贬一批流一批而已。”

    总不能废了三法司,换汤不换药,但有总比没有好。

    孙无咎熟读律令,见此情景亦是无法。

    龚瑞可以动用御史的权限上奏弹劾,却防不住有人扣押他的奏折。

    石任不同意殷博瀚的处置办法,只能被边缘化,去处置一些和弥勒教无关的案件,这会倒是因祸得福了。

    强权置于头顶,个人的反抗能力微乎其微。

    甚至殷博瀚本身都算不得什么强势人物,只是位置摆在那里。

    最后一位人证到位,此刻无数人的眼光聚集到皇城。

    李君璠吃完饭一直盯着门口,他托相熟的同僚注意消息,这会应该出结果了。

    就算左敏达不用吃饭,诸位高官总不能饿着吧!

    孙无咎又长回麻将桌,甩出一张六条,问道:“没叫你们去问话?”

    段晓棠:“没。”

    作为当事人之一,大朝会上说的话,只能算总结,细节尚待补充。

    证据链不完整,怎么能扳倒一位宰执。

    这办事效率,让段晓棠背地里急得直跳脚。

    孙无咎无奈叹息一声,“唉。”

    旁人对三法司避之不及,到段晓棠这儿,迫不及待了。

    果然,恨比爱更让人冲动。

    白湛把徐六筒抱在怀里,孙无忧坐在旁边剥糖炒栗子,剥好一个就递过去。

    白湛拿一个褐色的栗子肉在外甥眼前晃来晃去,“叫舅舅,叫了就给你吃。”

    以徐六筒小朋友短暂的人生经历,绝不可能知道糖炒栗子是什么好东西。

    故而十分有气节,坚决不开口。

    徐昭然无奈地摇摇头。

    半岁小儿若是开口,他就该立刻拿起笔墨,记录儿子成长中的一点一滴,以待日后长成大才,有据可查着书立说。

    白秀然看牌的间隙,抽空瞟了一眼玩心甚大的弟弟,说道:“惹哭了,你来收场。”

    白湛不以为意道:“六筒脾气好,不怎么哭。”

    徐六筒不懂事,李弘安年纪大些,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小短手剥栗子费劲,乳牙不顶事,只能求助亲娘。

    王宝琼剥的速度,差点赶不上他吃的速度。只能时不时摸摸儿子的肚子,确认没撑着。

    白湛作为舅父,有必要关心外甥的终身大事,问道:“六筒还没取大名?”

    徐昭然:“父亲择了几个名字都不甚满意,说周岁时再定。”

    但纠结至此,估摸着,能在启蒙前定下来就不错了。

    总不能顶着徐大郎的名头读书吧!

    李君璠作为过来人,有经验的很,“字辈一排,再挑个好意头的字,不就出来了吗!”

    孙无咎:“安儿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李君璠无赖道:“我大哥起的。”

    他当时想得差点头秃,索性去一封信,把任务甩给李君玘。

    李君玘的回信只有一个字——安。

    李弘业出生时,李家正是上升期,摩拳擦掌,打算大展宏图,做出一番事业。

    到李弘安出生时,时移世易,所求不过一个平安。

    李君璠:“无咎,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了。”

    孙无咎语顿,高行之贬官,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院门口的门铃忽然响起来,李君璠“腾”的一下站起来,表现得比主人家还激动。

    白湛:“消息来啦!”

    来自皇城的“二手”消息。

    李君璠:“我去看看。”

    李君璠走到门口,打开门见是自家的门房,转过头向众人示意,手指着李家的方向,提脚离开。

    王宝琼发现自李君璠走后,屋里所有人都心不在焉,连醉心麻将的孙无咎都有些分神。

    孙无咎:“会是什么结果?”

    徐昭然:“若左县令不出首,会怎样?”

    祝明月:“会很惨!”

    殷博瀚有宰执的体面护身,总不至于暴尸街头。但一个小县令,长安的大风刮过,他就尸骨无存,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哪怕长安不追究,陈仓百姓的怒火,也会把他撕碎。

    所以左敏达的选择,既是出于良知,也是权衡利弊。

    他若不配合,说不定就真“自杀”了。

    柳恪:“应该不会下狱。”

    孙无咎:“若要下狱,第一个也不会是他。”

    陈仓之乱,当前处于发而不罪的状态,无论从官职高低,还是罪过大小,都轮不到左敏达第一个进去。

    段晓棠补充道:“早就有下狱的了。”

    孙无咎:“谁?”难道漏了什么消息。

    段晓棠:“冯翊的将官。”

    孙无咎摆手道:“他们不重要。”

    冯翊郡兵当夜炸营和殷博瀚没有直接关系。准确地说,二者的因果关系极低。

    当然,若是坏了事,两边谁都跑不了。

    不一会儿,李君璠归来,他甚至有时间换一身衣裳。

    白湛急道:“怎么样?”

    右武卫不涉政务,哪怕在县衙安插了一个眼线孙安丰,偷偷翻阅案卷,到底不如地头蛇了解情况。

    如今三司自顾不暇,总不能揭自己的底。

    左敏达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外人不得而知。他和朝廷交代多少,更不清楚。

    李君璠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左县令自请削职为民。”赌上了仕途。

    孙无咎:“准了?”

    李君璠:“准了。”

    祝明月:“以退为进。”

    林婉婉:“人家不能是看破红尘?”

    祝明月挑眉道:“你信?”

    白秀然手拿一张麻将牌,在桌面上轻敲几下,声音清脆,“殷相公,呵,危矣!”

    左敏达做几辈子官都不一定能摸到殷博瀚的衣角,但他拿出孤注一掷的姿态,殷博瀚自然落入下风。

    左敏达舍得县令之职,殷博瀚舍得宰相之位吗!

    高下立现!

    谁说,小县令扳不倒宰相!

    白湛这会反应过来,“敏达,命大。”

    一把将徐六筒举起来,“以后我们六筒也要取一个好意头的名字。”

    孙无咎一看徐六筒肉嘟嘟的脸上,五官有皱在一起的趋势,立刻道:“快把孩子放下。”

    他哭起来,你哄呀!

    白湛从善如流,将外甥放下来,右手安抚地拍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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