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何为肥宅?”
林婉婉见柳恪离得远听不见,小声蛐蛐道:“就是柳二父亲那种,长期待在家不出门的人。”
白湛往来胜业坊不少年头,和柳恪私下也有交往,现在想来,这样称得上“亲近”的关系,居然没见过柳清的真容。
白湛试探道:“柳家伯父很胖?”没听说过啊。
林婉婉:“不胖,只是形容他们的状态。”
谁懂呀,柳清上有老下有小的幸福生活。
杜谦喝上一小口,“有点奇怪,但味道不差。”
长安虽然有各式各样的饮子,但可乐茶的味道依然别具一格,好在并不难喝。
杜若昭:“师父说,此饮加上姜丝炖煮,有驱寒暖胃之效。”比那些苦药汁子强多了。
众人大多能接受,林婉婉见徐昭然白湛喜欢,本想说他俩最不适合喝。
转念一想,本就不是原版,只是复刻味道,顶多放了一些糖,负担并不重。
柳三郎喂一勺给李弘安,让他尝尝味道,余下的全吨吨吨自己喝了。
急得李弘安直跳脚,“三,三叔!”
柳三郎指着炕上玩自己手脚的徐六筒道:“你看弟弟,一口都没喝。”
言下之意,你喝一口就知足了吧!
李弘安对徐六筒无甚印象,陡然发现一个新鲜“玩具”,踩在凳子上,手脚并用爬上炕。
单论体型两人差距不大,李弘安成天闲不下来,自然“看不惯”对方躺平的行为,“出,去玩!”
徐六筒咿咿呀呀以对。
李弘安伸手拽对方胳膊,握不住;想抱起来,抱不动……
段晓棠看得呵呵直乐,“有时候吨位还是有用的。”
白秀然:“看着不比安儿小多少。”
但李弘安可以家里家外四处跑跳,徐六筒连爬都不会。
李弘安想靠近徐六筒,柳三郎交代道:“只许摸,不许抓!”
没有反馈的“玩具”,李弘安很快就玩厌了,跳下炕,在桌子上抓了一块猕猴桃,跑出门找富贵吉祥玩。
段晓棠不在家的日子,双方达成单方面友善关系。
李君璠进门时,就见他儿子扒着院角的柿子树,想上却上不了。
再往上瞧,树上卧着一黑一黄两团物体。
喵喵平等的讨厌每一只两脚兽,尤其这种小号的。
李君璠刚从宫中下值归来,穿得还是千牛卫华丽的甲胄,腰侧佩戴他们“名声在外”的制式长剑。
林婉婉点评道:“别说,比你们打仗的铠甲好看多了。”
毕竟除了骚包的将领,一般人不会在甲胄内侧的衬衣上刺绣。
徐昭然少有穿制服在林婉婉眼前晃荡,长安街市上偶尔见过一两个,但不像现在有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段晓棠一点也不吃味,“门面嘛!”
李君璠赶这么急,当然不是特意显摆来的,有重要消息。
李君璠:“左县令到了!”
白湛:“陈仓县令?”
李君璠:“嗯。”
孙无咎掐算时间,“得日夜不停吧!”不然不会到得这么快。
白湛:“人去哪儿了?”
李君璠:“皇城,皇上有没有亲见不清楚,但诸多高官皆在。”
孙无咎:“三司在吗?”
李君璠:“应该在。”
白湛松口气,“没直接进大牢就好。”
毕竟左敏达告宰执,陈情书不是通过官方渠道上奏,而是由陈仓父老转交,有裹挟民意之嫌。
林婉婉:“你这么关心?”
白湛直言,“舅舅老家离陈仓不远,这两日有老亲找上门托情。”
关中一体不是说来玩的,关系盘根错节。陈仓上下若能齐心,能将所有出身关中的官员网进去。
连袁奇这样的闲人都有人托情,可想而知这张网有多大。
袁奇本身的立场,就不可能站殷博瀚,现在无非从单纯看戏,变成往埋人的坑里多扔一块石头。
声势如此浩大,有的是出于义愤,有的则是浑水摸鱼。
祝明月觉得有必要提醒吴越,他该抽身了。
军权本就敏感,他若和关中基本盘联系得太紧密,反而引火烧身。
李君璠深知此事对段晓棠的重要性,不管关切还是八卦,特意绕路远远看了一眼左敏达。
先前以为他投缳自缢只是推卸责任的托辞,但亲眼见过人,就知道所言非虚。
即使不曾自杀,也因陈仓的惨像而“受伤”颇深。
面色苍白,两颊凹陷,青绿的官袍挂在身上,仿佛来一阵风就能被吹走。
段晓棠没和左敏达接触过几回,对他的印象无非是,一个有些良知但软弱的官员。
却没想到他会串联起陈仓大族,以身入局。
若没有他那封“遗书”开道,官面上“锤”殷博瀚的证据并不充分。
毕竟本该主持“公道”的三司官员,自己都陷在里头,而亲历事件的右武卫,只能“阴阳”。
民间的呼声再高,也只是民间。左敏达位卑职低,到底是陈仓的父母官,是官面上的人物。
饭桌上依然热情地讨论此事。
白湛从冬瓜盅里舀了半碗汤,慢慢品着,“殷相公的事完了,就该轮到三司了。”
孙无咎将栗子鸡转到自己面前,夹起一块栗子,绵软余香。不紧不慢道:“三司近些年出的纰漏不少。”
三法司本该是朝廷法度的守护者,如今却沦为权力的争斗场。
在座诸人中,段晓棠和三司打的交道最多。
别问她一个行军打仗的将领,为何总和三司合作,问就是倒霉。
大多时候都被坑得一脸血,且影响深远。
徐昭然欲言又止,“龚御史那封奏折……”就是御史台乱象的最佳证明。
本以为是为撇清责任后补的操作,但戳记记档皆在,结合范成明的信件,龚瑞早对殷博瀚的做法不满。
屈居殷博瀚之下,却弹劾主官,本就是很冒险的操作,结果被“自作好心”的人扣下了。
事到临头,怕龚瑞闹起来,才不得不拿出来,反扣殷博瀚一口黑锅。
孙无咎:“龚信玉敢将砍头财揭露出来,显见是个刚直的。”
杨胤虽然倒了,但牵连其中的贵胄何止一两家。
龚瑞那一杆子打下去,可不止一两把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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