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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4章 食物相克
    先前几十人一齐发病,眼下又有人表现不适,有的是熬到现在才出现症状,有的纯属被身边人吓的。

    国子监的人见林婉婉一介女子之身,堂而皇之在内行走,心中有些犹疑。

    两个大夫认识“泰山”,口唤道:“林大夫。”

    林婉婉一一致意,仔细打量桌案上的菜色,看不出具体材料,单从外表看没有标新立异之物,都是寻常吃食。

    是呀,如果有菌菇、豆角一类,不用大夫查探,病人都得怀疑到这上头来。

    大夫不敢亲尝,从外表又看不出猫腻,症结卡在此处。

    拿活人试毒菜,国子监还没这胆量。

    林婉婉:“监内有小动物么?”

    学生回答道:“哪一种?”

    林婉婉:“猫、狗、鸡、鸭、兔,老鼠也行。”

    学生转身道:“稍等,我去找。”

    不一会儿,几个书童提着活鸡活鸭跑过来。

    这些禽鸟因为殊无灵智,不可能是幕后黑手,才没被捉去审问。

    被吃的菜摇身一变成为试菜员。

    林婉婉手下兔子冤魂无数,更不会心疼鸡鸭,冷漠无情道:“每只塞一样食物下去。”

    童仆们依令行事。

    周围顿时“咯咯”、“嘎嘎”声一片。

    暴饮暴食,无论对人还是对鸡鸭,都称不上舒服。

    鸡鸭遭到强迫,加之喂食的动作称不上温柔,自然反抗不止。

    可惜反抗无效。

    三个大夫六只眼睛,慢慢盯着同一个地方。

    流涎、鸡头痉挛向一侧扭曲……

    三人的目光从即将投胎的鸡,挪到面前的桌案上。

    国子监的鲜花饼,比不上右武卫的列巴“声名遐迩”,但在长安各公衙之间小有名气。

    顾盼儿曾给林婉婉带过一块,盛名之下无虚“食”,味道当真不错。

    如果在东西市开店,必是客似云来。

    林婉婉用手绢托起一块掰开的鲜花饼,打量里头的内容。

    后头过来的大夫也凑近看。

    隔着手绢,将饼掰得更碎,除了鲜花馅料和饼皮,没有其他异物。

    林婉婉:“再找两只鸡来,一个喂饼皮,一个喂馅料。”看问题出在哪一方。

    饼皮没有值得讨论的地方,单用眼睛,只能看出是面粉所制。

    以当前的保鲜条件,鲜花馅料配方不可能固定,是最容易出现“变数”的地方。

    馅料经过腌制蒸烤混做一团,林婉婉细细辨认,“菊花、桂花……”这时节能用的也不多。

    再掰开一角,露出一抹微红,不似菊花呈丝缕状,比桂花更大一些,辨认不出具体种类。

    一大夫道:“像桃花花瓣。”但这时节,怎么可能有新鲜桃花。

    林婉婉若有所思,却始终戳不破那一层薄膜。

    童仆忽然高声喊道:“是馅料,馅料有问题。”

    两只“病”鸡栽倒一旁,一个吃了完整的鲜花饼,另一个只吃馅料,且后者看起来情况更严重。

    大夫立刻高声喊道:“鲜花饼用的哪些馅料?”

    一时之间,谁能报的出来?

    国子监学生立刻去找祭酒博士禀告,将审讯重点放在鲜花饼上。

    谢大夫问道:“林大夫是否想到什么?”

    林婉婉摇头,“忘了!”

    国子监是文教之所,哪怕众所周知学风一般,也不耽搁他们附庸风雅,举行曲水流觞宴,食鲜花饼。

    餐花饮露,风雅有趣,其乐无穷。

    两只鸡大庭广众下吃“病”了,消息传到诸多受害人耳朵里。

    缓过来的人,一个个对账。

    殷鸣:“我只吃了半个。”因为忙着和人说话,剩下半个没动。

    那人是谁忘了,现在看来,救命恩人呐!

    宗储:“我吃了一整个。”望向对面症状的最严重的同窗,“光我看见的,他就吃了两个。”

    国子监的鲜花饼,几十年没出过问题,有口皆碑,这次差点真变成“碑”了。

    林婉婉问道:“制作鲜花饼的花从哪来?”

    殷鸣:“外头买,亦或监内花树上采摘。”

    这次不知混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以花入馔,古已有之,国子监吃了几十年,都没出过问题。

    厨下不可能不知道,哪些花才能吃。

    如果单纯的谋害,不可能搞出集体中毒之事,更像是一场意外。

    岑嘉赐出现在门口,说起国子监内动向,“林大夫,已派人去捉拿花贩,现请几位大夫辨认监中花树。”

    时间过去久了,不仅周边医馆,一墙之隔,皇城里的太医也来了。

    连许多消息灵通的学生家长都来了,乱糟糟挤做一团,口唤“儿啊”,“乖孙”……比菜市场还热闹。

    几十个老师学生一起中毒没人信,总不能说他们中邪了吧!

    国子监若是强势衙门,就不会成为让京府两县头疼的所在了。

    此刻背了天大的干系,也就是传统尊师重道的观念刻在骨子里,才没在宿舍外头上演全武行。

    林婉婉起身,预备和岑嘉赐一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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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鸣的祖母骆秀敏叫住人,“林大夫,你若离开,十二郎怎么办?”

    林婉婉:“郑大夫留在此处,可以照应。我出去找找线索,才好对症下药。”

    因为一部分原材料出自监中,国子监忙不迭要洗清嫌疑。

    钟灵毓秀之地,一花一叶都经过精心挑选,怎么可能混杂毒物。

    据制作鲜花饼的庖厨交代,采集的是从校场到宿舍一路的花朵。

    后赶来的刑部官员为主导,太医、民间大夫、国子监饱学之士组成顾问团体,尾巴上缀着一众关心案情的家属和学生,姑且算场外监督。

    一行人浩浩荡荡,将圈定范围内的田野小径走了个遍。

    国子监的博士们一路指指点点,这是某某花,那是某某树,历史上有何典故,说得头头是道。

    大夫们则和药典上一一对照,确认有无毒性。

    细心点的还会小心辨认是否有“橘生淮北”之像,换句话说,就是变异。

    国子监的安全性有保证,非得选一方的话,谢大夫更倾向于是花贩出了岔子。但花贩和采买不可能都蒙蔽双眼,将毒花送进来。

    谢大夫低声道:“只怕是相生相克之故。”

    两样无毒之物,混在一起反成了毒物。如此繁多的花卉,想把病根找出来,难于登天。

    譬如民间流传最广的,柿与蟹不能同食。

    林婉婉审慎地打量目之所及的所有植物,食物相克,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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