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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7章 回辩理由
    没粮,养不起;没人,管不了。不如杀掉了事。

    逻辑就是这么简单。

    若非深知吴越为人,非得以为是个暴戾性子。

    实则这是最简单的破局办法,在军中待过的人都知道,一场战事的成败,关键在于粮草。

    两卫大军就食地方,但看看现在文城汾阴的鬼样子,像是能供应起来的吗?

    他们要养大军养民夫,再养与大军人数相差无几的俘虏,亏本的生意谁做。

    吴越不需要多好的名声,好名声于他而言反倒危险。

    吴越往常在奏折里程序化的叫苦连天,缺粮缺人,一切有以前的奏表为证。

    私下为了换粮食,都派人去河东卖破烂了。

    缺人更是放在明面上,两军十来个县,现存的朝廷官员,不到二十之数,民间更是十室九空。

    给段武两人分配的折子,则是在细节处叫苦,他们孤军奔袭粮草所携不多,军士都吃不饱,遑论给俘虏。

    这些话与段晓棠的初衷背离十万八千里,但她也深知,当前首要目的是将政治上危险卸掉。

    阵前换将斩将是大忌,但万一皇帝脑子崩了呢?

    段晓棠补充一条证据,“我离开后两日,文城俘虏营暴乱。”

    武俊江点头附和,“我那也是。”

    翁高阳心有余悸,他是孤身回来的,手下的将官一个不敢往回带,就是生怕再出大乱子。

    吴越将符存请来,在奏折上添上三言两语。

    段晓棠:“真要抄啊,我那手字实在见不得人。”

    吴越:“写不写是你的诚意。”

    段晓棠无奈点头,“我一定慢慢写工整些。”武俊江都抄了,万一皇帝认为她犯错道歉没有诚意怎么办。

    符存简单在原有的字句上添上两笔,那些关在营中的俘虏,除了费粮食之外,又添一项罪名——屡教不改。

    揉揉酸痛的手腕,他近来忙得很,吴越展示的只有三份奏折,因为只这三本是在辩解杀俘之事。

    其他大部分精力全是在找茬,骂吏部乱军横行郡县一年多,一点没想过本职工作补充官吏,尸位素餐妄做官。

    这是骂得最狠的,其他矛头则指向参与弹劾之人。

    他动不了杨守礼,还动不了他叔叔么?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放过,不愧小心眼的评价。

    薛曲在朝堂上混得够久人面熟,范成明“耳聪目明”,两人贡献不少官员的黑料。

    解决不了问题,还解决不了人么!

    吴越能亲自回骂的就亲自回,不方便的就把姓名往长安一送,让吴岭找人参。

    说到底他们父子两用的同一套班底,没必要分你我。再者吴越的要求也不是多过分,只想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

    东主憋着气,就苦了符存,每天得过手好几份弹劾奏章。

    吴越一改往日不主动挑事的作风,拉了小半个朝堂下水,人人都看出他眼下很是暴躁。

    段武两人各领一份抄写任务,众人说起眼下最头疼的俘虏处置问题。

    两郡民生同样破败,但他们不敢伸手。

    翁高阳扶额道:“现在天天叫他们干活,饭食只敢给五六分饱。”饿不死也逃不了。

    以俘虏充作徭役,算是两卫勉强能为当地民生所作的贡献。

    但庞大的俘虏人数,始终是压在两卫头上的一条红线。

    段晓棠沉吟道:“我请了十位高僧入营讲经。”

    武俊江:“和尚?”接触久了都知道,段晓棠并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段晓棠:“消解戾气这一块,谁能比佛门更擅长!”

    翁高阳:“能有用?”

    段晓棠:“我先前估量,可能有近一半的俘虏参与到暴乱中,但最终只有几百人,其中不乏高僧们的功劳。”

    段晓棠哪怕杀掉一大批,手下的俘虏人数也仅次于翁高阳。

    做一个简单的判断题便是,上回出兵首功在她,才会有那么多的俘虏。

    其他几位手下管辖有俘虏的默默记下,待会传信回去,找几个光头和尚去给俘虏们讲讲道。

    战争俘虏的难缠之处便在于,不同于普通百姓温顺,杀过人见过血戾气难消,轻易放出去,说不定占山为王剪径为匪。

    尤其乱军少有纪律可言,行事与匪盗恶徒无异。

    一乱未平,再添一乱。

    会议散去,范成明庄旭宁封三人勾肩搭背。

    范成明振臂一呼,“走,去看看我们的庸脂俗粉。”

    靳华清跟着一块回来养伤。

    薛曲看着三人的背影,三个小废物毛都没蹭掉,一路立功升职,再加上左武卫的梁景春等人,弘农宫那般惨烈,大将军都寄了,他们都能全须全尾下来。

    薛曲久经战阵,早明白一条道理,实力重要运气更重要,幽幽道:“白三娘的孩子生下来了么?”

    余项明一时没跟上自家大将军的节奏,盘算卫王谋反时刚怀孕,算算日子,“该是生了吧!”

    薛曲微微颔首,“嗯。”

    白秀然挑人是有些玄学的,谁家没个不成器的子弟,薛曲打算往后送几个去白秀然面前挨打。

    从薛留的名字经历就能看出来,老薛家蛮信这些的。

    吴越单独留下段晓棠,即使心底早有猜测,还是想问一句,“你做这些有用么?”

    武俊江是脑子一热他相信,但段晓棠定然经过深思熟虑。

    段晓棠:“日后乱兵再起,只要有一个人记得今日的教训,总会收敛几分。”或许能保下一个人、一家人的性命。

    吴越摇摇头,不想评价想法天真,“连我们的回辩折子上的理由都是节省粮草。”

    一时的善恶算什么,哪比得上实实在在的利益。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也比不过几捧粮食。

    段晓棠倔强道:“总让人知道了,当我非要杀人时,执行的是哪个标准。”

    不祈求吴越能理解支持,他生来富贵又缺乏同理心,不拖后腿就好了。

    吴越冷淡道:“你下次再动手,提前知会一声。”得想好人怎么保下来。

    段晓棠:“知道了。”

    吴越询问道:“高阳将军手下那些俘虏,你看怎么处理?”

    现在肯定不能杀了,杀是和朝廷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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