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门师徒几个加上赵大夫爷孙俩,将药材商送到新医馆的药材,分门别类入库。
赵大夫微叹一声,“得快点招人。”
冬季农闲,药材田不需要爷孙两个日日盯着。
索性进城在新医馆药堂住下,顺道炮制药材。
百事初创,哪里都是活,老胳膊老腿顶不住。
爷两只有四只手,怎么能做得过来。
偏偏制药是个极为专业的事,旁人打下手,还要担心不通药理,放错药材或炮制失误。
医药之道,错一点就是性命大事。
林婉婉:“候选人明后天过来,到时我们见见。”
技术品德眼缘都要看一看。
赵大夫微微点头,“嗯。”
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就是帮林婉婉把关的。
虽然都是各个徒弟家荐来的,到底分了亲疏远近,济生堂和旁边花想容,又多是女子。
有些方面还是需要多考察一番。
赵大夫:“招两个?”
林婉婉:“你我,再加两个,四个坐诊大夫,前期足够。”
“把金业算上,就是六个药童。再加他们各自带来的,差不多了。”
赵大夫的意思是两个是不是多了,再者不是所有大夫都会收徒授艺。
转念一想,等开春医馆运转正常,他和赵金业的的主要精力肯定要放到药材田上。
林婉婉杂事多,又好玩,未必时时待在医馆。
两个大夫可以彼此支应。
至于林婉婉打旁人徒弟的主意,赵大夫不予置评。
大概率想多了!
林婉婉:“最好是和我们擅长科目不一样。”
赵大夫微微颔首,以表认同。
人出诊坐堂,不是来学艺的。
两人商量一通,将医馆添丁进口的事定出一个框架来。
林婉婉正事忙完,抬脚去隔壁花想容凑热闹。
拍拍垫脚伸脖子的两徒弟肩膀,“学会了吗?”
寻常徒弟被师父抓包不务正业,说肝胆俱裂是假的,但绝不会气定神闲。
好在林婉婉平日除了逼她们读书,课余不拦着玩乐。
当然她们也没什么时间消遣。
杜家是外来户,杜乔平日同僚朋友家中红白事,也会赴宴交际。
但杜若昭少有机会,能见兄长同僚朋友家的同龄女郎。
首先要赶上休沐日,其次杜若昭若不是赶作业,就想好好睡一觉。
所以家眷方面,只张法音出面。旁人若是问起,就说杜若昭在家跟着师父念书。
杜若昭有自知之明,摇头道:“看着简单。”做起来肯定难。
祝明月用一把兔毛刷子,蘸取少量眉黛粉末,扫在模特鼻侧脸颊部位。
慢慢直起身子,问道:“如何?”
顾盼儿作为评委,谨慎点评,“鼻梁还好,脸颊阴影压得重了点。”
顾盼儿跟几人混得久了,也学会一些外来词。
比如阴影,比如模特,之前都叫“样儿”。
长安的审美着重平面,而非强调立体轮廓,高鼻深目是胡人的特征。
爱的是面如满月,锥子脸敬谢不敏。
祝明月选择相信本地人意见,冲四个精挑细选的销售员道:“两两分组,练一练。”
以长安的风气,寻常女子不会在外人面前梳妆打扮。
但她们既然干了这份活,只能抛去羞耻心。
不光自己化,还要给同事化,以后给客人化。
市面上流行的妆容发髻,乃至服装样式,都要有所涉猎。
赚微薄的工钱,操富贵人家的心。
花想容一样是前铺后作坊的格局,铺面管事,是顾盼儿以前的丫鬟,叫碧青。
后头工坊管事的,是从五谷豆坊调过来的冯小迎。
从做豆腐卖豆渣,到脂粉行当里,跨度太大。
但冯小迎当初去做工的时候,也不会做豆腐,不会就学嘛!
现在她也知道,当初让家人偷偷倒卖豆渣,犯了祝明月忌讳。
好在一年多表现踏实,加之豆渣生意往来清明,才有机会调来做管事。
做豆腐讲究火候,做脂粉更要精细。
林婉婉溜达到后头,瞥见墙角堆着几个大南瓜,拿来做花黄的。
南瓜做化妆品,日后让我如何面对南瓜饼。
但在此时长安司空见惯,脂粉原料无非几种,食材、药材、矿物。
祝明月提醒林婉婉:“平日多看着点,尤其是时令。”
许多脂粉原料有强烈的季节性,譬如最重要的花朵。
林婉婉:“我排个班。”
不是给人排班,是给原料排班。
该收购的收购,处理的处理。
祝明月:“药准备得怎么样?”
林婉婉:“先做了几样耐储存用途广的,幸好有淑顺她们帮忙,不然肯定忙不过来。”
靠近祝明月身边,低声问:“她们现在半工半读,等搬过来怎么算工钱?”
赵金业能当一个全工用,和几个徒弟性质不一样。
古代师父等同于父母,如何“压榨”都不为过。
林婉婉淋过雨,折腾童工心里又过不去槛。
祝明月:“给点零花钱,有空多带她们出去吃顿好的,比什么都强。”
几个徒弟家境都不差,至少衣食不成问题。
给的多了,做师父的林婉婉,在旁人眼里,成冤大头,几个小徒弟,说不定成肥羊。
林婉婉受教,“明白了!”
等林婉婉在新医馆忙完,刚转进巷子口,远远看见李君璞兄弟俩进杜乔家院子。
再回家的瞧见小院大门半敞开,段晓棠抱着猫时不时往外探头探脑。
这绝不是看门的状态,有八卦呀!
林婉婉兴奋道:“咋啦!”
段晓棠摇头晃脑,“玄玉终于冲弘业伸出‘毒手’,然后被反杀了!”
林婉婉一知半解,“什么意思?”
段晓棠:“家长受害者联盟再添两员大将呗。”
林婉婉双手揣进袖子里,一副村口唠嗑的姿态,“李三不可能吧!”
李君璞不用想,他给段晓棠等人免费讲解,都得不着好。
段晓棠神神秘秘道:“玄玉觉得李三教得差劲,兄弟两差点打起来。”
这种说法当然是段晓棠夸张,李家兄友弟恭,不可能当着孩子动手。
单论理论水平,李君璠比右武卫大部分将官都强,毕竟是从小学出来的童子功。
但他的理解,又和李君璞有差距。可见同一批老师教出来的,也有批次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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