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元正总揽全局,几轮箭雨后,谷内的骑兵已经不成气候,宁岩率领中军的骑兵入场收割。
吕元正吩咐道:“庄旭,领八百人支援段晓棠。”
庄旭:“属下领命!”
十余里外,黎阳仓攻防战正如火如荼展开。江南大营用缴获的器械,以及匆忙打造的攻城梯,试图夺取仓城。
仓城高墙深沟,一块香饽饽立于四野,防守绝不弱。
孙文宴:“南墙再增一千人。”让他们疲于奔命。
一座仓城,能有多少兵,拖也能拖死它。
吴越安安静静坐在帅帐内,不发一言。
万俊艾瞧着吴越一身不显眼的文山甲有些奇怪,大人物不都该穿的光鲜亮丽么。
吴越在东莱和行军的时候,穿着便服,颜色也鲜亮,红的黄的紫的一起上身。
第一回见他穿甲,文山甲不上档次,和右武卫的将官们走在一处,分不清主次。
在东莱的时候,范成明曾找来一套明光铠,在海边对着阳光,晃周围人的眼睛。
甚至让弓箭手对着铠甲射箭,看射得有几分准。
万俊艾当时就决定,往后一定要打造一具最闪耀的明光铠。
右武卫的信使自南而来,“报,黎州方向援军三千人,已平定。”
吴越合掌,“好!”
孙文宴:“这么快?”不知说来的快,还是灭的快。
吴越:“当初从洛阳过来,出了黎州城,往黎阳仓走。中间路过一座山谷,段校尉就曾玩笑,很适合埋伏。”
那时候他们从上到下的无聊,什么都敢说。
今天不就用上了!
现在只等右屯卫的战报。
孙文宴知道自己得加快进度,不然两卫把援军都解决了,江南大营还在死磕仓城,实在没用。
段晓棠从马上下来,身体有些困乏,强撑道:“清点伤亡,诊治伤员。”
曹学海急奔过来,扶住她,“校尉,你左肩有伤。”
“是么?”段晓棠苦笑一声,杀敌的时候热血上头,痛感不明显,
这时候倒能感觉出来,伤的不重,但是麻烦。
段晓棠:“帮我把甲卸下来,简单包扎,其他回大营再处置。”
吕元正带右武卫四千人回转黎阳仓方向,仓城已经被攻下来,正在清点。
清点伤员,也清点粮食。
如果大军在此,吴越和孙文宴说不定要动点歪主意,偷偷摸摸往兜里划拉粮食。
黎阳仓哪怕有账本,但先前为杨胤所占,谁说得清楚其中的缺漏。
差点就差点,反正有杨胤背锅。
但现在两军都是轻骑到此,又能吃多少,带多少?
此举是为解决他们的粮食危机,也是为断杨胤的粮道。
哼,让你往日借粮食嚣张。
陈彦方骑马迎面而来,“世子吩咐,两军伤员,移入仓城。”
仓城内有屋宅,总比野地里的帐篷,条件好些。
见段晓棠肩上绑着布带,陈彦方:“段校尉,怎么了?”
段晓棠唇角扯出一个微笑,“受了点轻伤,没事。”
遥望着远处的仓城,外表和上次来时,没有半分变化。谁能想到短短数月内易主三次。
范成明玩笑说来黎阳乞粮,结果是两卫和江南的大军,带嘴亲自过来吃。
段晓棠撇清各种不着调的想法,压下唇角,“进仓城。”
进入仓城后,段晓棠顾不得去看右武卫的伤员,她自己就是一个很麻烦的伤员。
只能吩咐两个亲兵,一个去找干净房间,另一个准备清水。
段晓棠从马上取下外伤急救包,独自进入屋内,吩咐道:“守在门口,不要让人进来。”
于广富急道:“校尉,我帮你。”
段晓棠冷静地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转身关上门,插上门栓。单手解开外袍,脱下金丝软甲,左肩下的位置果然被划下一道长长的裂口。
要没这一件软甲,肩膀是不是要被削掉?
半叹着气,在水盆里净手。从急救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锡制酒瓶,里头装的是酒精。另外还有金疮药和绷带。
真的害怕在战场上因为外伤感染而丧命。
解开里衣,拔下酒瓶的塞子。没有镜子,右手反手绕过脖子,试探着往下倒。
酒精接触到伤口,带来阵阵刺痛,段晓棠不仅手抖,连五官都在颤抖。
缓一口气,估摸着伤口清洗得差不多。将金疮药和绷带放到身前,思量如何上药。
左手只能半使力,伤口又看不到,右手反手不方便,金疮药是直接往下倒,还是倒在绷带上,看伤口上能沾到几分。
段晓棠不打算赌自己的抵抗力,“于广富,请秦都尉来。”做两手准备。
于广富正要应答,吴越过来,对着房门道:“晓棠,彦方说你受伤,严重么?”
段晓棠急忙将里衣拢好,压下心中种种不安,“没事。”
吴越推门,被门栓挡住,“晓棠,到底怎么样?”受伤了,还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奇怪!“你开门!”
段晓棠咬牙切齿,拢上衣裳,抬起门栓打开门,露出一张全无血色的脸,“没事,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抬手再次关门,孰料吴越看段晓棠模样实在不大对,挤进来道:“我看看你的伤口。”
段晓棠往里走,压下心中万丈怒火,“请你出去!”
吴越三步做两步,直接拦在她面前,伸手拉衣裳。
里衣的衣襟被拉散,露出半边肩头。
吴越不是愣头青,哪里还不明白,急忙将段晓棠衣裳合上。命令道:“关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门口的陈彦方和于广富急忙将门合上,屋中更昏暗两分。
唯独于广富纠结,要不要去请秦景过来。
吴越暗恼,装什么体贴下属的上司,就该冷心冷肺。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我帮你上药。”
段晓棠若非上药不方便,不会让人去请秦景。
不过,他两信任度这么高?
段晓棠没有放松警惕,好在吴越还知道“大局为重”,脱下外袍和里衣,上身仅着裹胸。
将酒瓶放在中间,还剩半瓶,“清洗伤口。”
要不是吴越突然袭击,伤口不会被污染,受第二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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