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终于跨进六月,杜乔终于如愿修灶台。
时值儿童佳节,上班无暇分身,索性委托柳恪和赵璎珞作监工。
租客改房子,让房东做监工,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例。
柳家对此倒无异议,几个跨院原本就是单独的院落,关起门来能自己过日子的。
租客愿意花钱改造,求之不得的事情。
杜乔虽然不算精通庖厨,但见过段晓棠下厨,铁锅用起来至少比陶锅方便得多。
炒菜无非三步走,切碎、煮熟、放盐。
柳恪只管站在一边当监工,谁也不敢叫他多干活,转眼间看着一座方方正正的灶台落地,中间两个两个圆。“这两个圆形中间放什么?”
李匠人:“大的放铁锅,小的放鼎锅。”
柳恪:“铁锅?”
李匠人可不知柳恪是屋宅主人,只以为是杜乔的友人,“春风得意楼小郎君听说过吧,东市的大酒楼,他家用的就是铁锅。”
柳三郎拖着一根树枝跑过来,兴奋道:“我知道,好吃!”
李匠人:“最近许多酒楼食肆都找我们修这种灶台用铁锅呢。”
柳恪没见过东院的厨房现在什么样,但春风得意楼的饭菜滋味在长安独树一帜,也不知新式的灶台、菜谱和段晓棠的厨艺哪个出力最多。
“铁锅和陶锅有区别吗?”
李匠人只知道一点皮毛,“铁锅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用油炒菜,不过一通加起来,费得砖石多、铁多、油多,一般的人家还真承受不住。”
柳三郎不管在东院还是春风得意楼都吃过不少回,拉着柳恪的衣袖,“二哥,我想吃!”
柳恪:“等会去问问娘。”
赵璎珞提着食篮进来,摆出里头装着的饭菜饮子,招呼道:“李师傅,辛苦你了,先歇歇。”
柳恪带着弟弟告辞,“赵娘子,我们先回去了。”柳恪主要负责监工,赵璎珞负责饭食。
赵璎珞:“辛苦你们哥俩了。”
送走柳家兄弟,赵璎珞顺嘴问道:“锅还得等多久?”
今时不同往日,孙铁匠那里一锅难求。铁锅铸造不比建灶台来的容易,孙铁匠已经紧急招徒弟打铁锅,但无奈生产还是跟不上。
李匠人:“我帮你催催,尽量三天内拿过来。”
赵璎珞看着屋里原先的灶台也没拆,杜乔不至于连水都烧不了,“麻烦你了。”
自吴越第一次入营后,每日都来右武卫训练,范成明哀叹一声,“看来是要扎根我们右武卫了!”
段晓棠:“扎根?”
庄旭介绍:“似这种王孙子弟从军,总得有个跟脚。”
正好这次右武卫轮换,就是吴岭替儿子选定的落脚之地。
段晓棠想起吴越在春风得意楼提及,惧怕“出门跑商”之事,“他好像不想从军。”
范成明哀嚎,“想不想有什么用,这都是命!”
论私,这是吴岭给右武卫上上下下的体面。
现存唯一的儿子,未来的继承人,落在右武卫,日后总有一份香火情。
看在范成达的面上,范成明在右武卫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吴越性情不算跋扈难相处,但头顶莫名多了一个镇山太岁感觉大不一样。
段晓棠也不想吴越来右武卫,看着温和无害,但论攻击性父子两一脉相承,不过一明一暗罢了。
何况吴越还拿着他一个天大的把柄,天天站在火药桶旁,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段晓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我换到左武卫,你哥手底下去。”
庄旭胸无大志,“我也想去。”在姐夫手底下肯定没有和范成明共事心累。
范成明可不想去左武卫天天被范成达张口兔崽子,闭口龟孙子一样的训,“想走没门,都留下来陪我。”
软的无用,段晓棠揉揉手腕,“走,我们去校场练练。”
不多时,庄旭再一次见到一场摔人大戏。
范成明躺在地上不起来,“老子堂堂一个果毅都尉,天天被你当沙包似的摔来摔去。你这是以下犯上!”
范成达见过段晓棠“摔”范成明,可一点都不心疼。虽是家养的熊孩子,但外人会教也欣然接受。
段晓棠抱着手,“同样是果毅都尉,怎么差距这么大?”
范成明翻身起来,“你还认识哪个果毅都尉?”
翻遍南衙诸卫再也找不出除范成明以外第二个果毅都尉,因为这本就不是南衙的官职,是地方军职。
是范成达为了弟弟入仕起点高,特意占的坑。
庄旭凑过来,“差距很大么?”
段晓棠拍拍手,“范二在我面前什么样,我在他面前就什么样。”
范成明在段晓棠面前说全无还手之力是夸张了一点,但与事实相距不远。“不至于吧!”
庄旭:“他在何处任职?”以后遇到这等强人自该避一避。
段晓棠:“荣国公旗下。”
范成明猛一拍脑袋,“之前我和荣国公的长子孙安世喝过酒,怎么没听说过呀?”
段晓棠耸肩,“我哪知道!”总不能在外头宣扬他两不和吧。
庄旭:“你如何会认得荣国公旗下武官?”
扯出祝明月之事渊源太深,段晓棠有一个更绝妙的理由,“我以前在酒楼干呀!”鱼龙混杂交际广阔有问题么。
徐昭然再来给段晓棠送东西,坚决不入营,就怕陷入右武卫的汪洋大海。
肉身快递必然有其使命,见到真人,察看有无受伤或者异常。
段晓棠从徐昭然手上接过包裹,沉手得紧,打开一看——西瓜。
夏天经过井水冰镇后西瓜,能救回半条狗命。
看见徐昭然马背上还有一个袋子,隐隐透出圆球形状,却迟迟不递过来。
徐昭然:“这是我的。”
段晓棠故作玩笑,“你们在我家连吃带拿,太过分了吧!”往常他们吃拿的还少么。
徐昭然:“路费。”
西瓜结的太多,祝明月等人给左邻右舍,朋友之间送了不少。
段晓棠:“我是给你们创造机会。”一来一回可不得见两次么,还好意思收路费。“我比白二有眼色的多吧!”
徐昭然哑口无言,顿了半晌,“有什么想给家里带的话,下次想要什么,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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