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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7章 一肩担罪罚
    朱桓惊怒失色:“六皇子,你是要自绝于天下读书人吗!?”

    “呵!读书人,凭你也配代表天下读书人?凭你也配提读书人这三字!?”

    周彻冷笑,按剑迫近:“张微等人作乱,指白为黑时,你视而不见。”

    “如今真相俱现,是非已分,你为袒护罪犯,不惜行狠辣之事,残害忠厚学子。”

    “你持祭酒之权,不束狂行,反阻正道,此读书人所为?”

    “《卫灵公》言‘有教无类’,富贵子作恶你行庇护之举,寒门子行善你作伤逐之事,这就是你的为师之道?”

    “《雍也》言‘行不由径’,你不能以身作范,反怪罪学子‘愚直’,要他如你这般做小人去当官才行!?”

    “表里不一,使圣贤蒙羞!做作盗名,以上欺天子!虚与委蛇,致同僚受蛊!舞爪弄态,屈学子作威!”

    “如你这般口诵圣贤光明之道,却行小人蹩陋之举的假儒学、伪君子,何来面目口称天下人,又为天下师?!”

    “以我断之,你万死难赎,况乎一臂!?”

    周彻辞厉声振,使围观学子们为之一振。

    又有许多人,暗惭低头。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自持世家大族子身份,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视会搞人际、走潜规则为荣。

    圣贤说的光明正大之道,早不知抛去何处了!

    可论及身份尊贵,何人能与周彻相比?

    论及光明正大之道,谁又能和那断臂的瘦弱马逾韩相较?

    前者一度蒙受冤屈,后者更是被所有人鄙夷。

    ‘愚直’二字,又何止是朱桓一人对马逾韩的看法?

    自己做不了君子,理解不了君子之为,反去嘲笑君子,岂能不自惭?

    “你……你……我……”朱桓面色通红,脚下后退,难稳风度:“我名在天下,我位是天子亲许,你不能动我。”

    “上欺天子,下惑百姓,落笔字字正直,做人事事卑劣!”

    “所谓豺僚之辈,正是你这等人!”

    “吾为皇嗣,不忍坐视,纵有万般骂名与罪罚,愿一肩担之!”

    言讫,九歌划出一道青光,砍出一片暗红。

    噗!

    血光飞溅。

    许宁楼瘫软在地,被一名甲士提着。

    张微满脸兢惧,忽然转身,意图奔向经楼。

    徐岩喝道:“别让他跑了!”

    他身边随从端起制式弩,一箭穿了他的大腿。

    张微惨叫,跪倒在地。

    有两名甲士将锤抵在肩上走了过来。

    他见状惊恐大叫:“我不跑了……我不跑了!”

    甲士抡锤,将他两个膝盖砸的粉碎。

    “啊!”

    张微在惨嚎中晕死过去。

    学首风范?

    狗屁!

    周彻看也不看,持剑转身,走向马逾韩。

    他看着这个瘦弱的读书人,眼中满是欣赏和心痛。

    已有人在给他上药。

    此人意志极度坚韧,闭眼昏沉之后,此刻竟再度睁开眼睛。

    昂起头,死死地盯着周彻的脸,似想要将这张脸彻底映入脑海。

    他一直坚定、践行的正道,在朱桓的打击下崩溃了。

    又被这个男人用挥剑和血给他重新拼凑了起来。

    且,告诉马逾韩:你是对的,你之所以格格不入,是因为世间大多数人是错的。

    “这个世界上,不能因为错的人多了,对的也变成错的,没有这个道理。”周彻如是道。

    马逾韩用力点头,眼泪难止。

    “小人……必有小人之举……殿下!朱桓一定有罪证在……趁现在,拿到手!”

    马逾韩勉力说完这句,终究是支撑不住了,眼睛闭上。

    “别人都说他是书呆子,其实不是的。”

    “断案查案搜查罪证,马兄皆是好手。”

    “只是他依规矩做事,从不在乎对方身份,所以为人所不能容……”

    徐岩说道。

    周彻看着昏迷的马逾韩,脑海中只有八个字:治世清官,夺位利刃!

    他蹲下身子,替马逾韩捡起断掉的半条手臂:“其实我不太能理解。”

    “什么?”

    “因为贫穷,他母亲投身长江,他哪还有勇气与上官作对,再投身于贫穷呢?”

    上一次是廷尉府,这一次是朱桓。

    如果前番没有徐岩,今日没有周彻,他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

    上一回,还能说不知官场险恶,未想到李清彦会官官相护。

    可今日对朱桓,他显然是清楚自己的下场的。

    “这话,我当初也问过他。”

    “他是如何回答的?”

    “他说,他不想其他人的母亲,和他一样。”

    周彻蓦地怔住。

    他紧紧捏着那条断臂。

    很干瘦,血将尽,依旧赤热如火。

    周彻紧垂着头颅。

    他在遮掩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落泪。

    “我会的。”

    “即便背上暴虐之名。”

    我也会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曾经只是为自己。

    将来,将来可以为更多的人!

    他提着滴血的剑,带人走向经楼,去搜查朱桓的罪证。

    经楼底部,是历代祭酒修经的密室,任何人不得擅闯。

    当门推开时,门内一阵莺燕尖叫。

    满眼洁白乱跳,慌忙惶恐的看着周彻,去寻衣来穿。

    “都别动,不准穿衣!”周彻喝道。

    甲士涌入,控制住了现场。

    经问过才知道,这些女人之所以在此,是因为只要把朱桓伺候高兴了,朱桓大笔一挥,她们便多了一个‘才女’的身份。

    凭此嫁入高门大户,甚至选入宫室陪读皇子皇孙,也不无可能。

    “我倒是小瞧朱桓了。”

    “他提着毛笔替你们一开光,一个个就身价飞涨了?”

    “就这样,别让她们穿衣裳,直接用东西卷了送到御前去!”

    “是!”

    ——赵府——

    赵佐失手后,便迅速回到赵府。

    为防有人跟随,他先是绕入赵府靠着的一座矮山,又逾墙而进。

    落地后,直赶去赵仁主屋。

    发现赵氏父女在其中,他驻足门外,仔细聆听。

    “父亲,你说那个呆子能得手么?”

    说话的人是赵清秋,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这个称呼虽然陌生,却并未引起赵佐的怀疑。

    “应该不是问题,这小子蠢是蠢了些,但手上的功夫是做不得假的!”赵仁满脸堆笑,道:“利用好他,你我父女,才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切。”赵清秋的声音满是不屑:“不依靠他,我们也能荣华富贵,殿下可宠我了~不说夜夜恩宠,至少也是雨露半沾。”

    “而且,我已经有身孕了。”

    说这句话时,赵清秋声音压的极低。

    奈何赵佐自幼习武,耳聪目明。

    闻此言,如遭惊雷,整个人震傻在原地。

    赵仁面带惊色:“殿下的?”

    “应该不是。”赵清秋摇摇头,道:“我不是与父亲你说过么?殿下那方面不行,我与他欢好许久肚子也不曾有反应。”

    “为了能留在府中,我前些日子让人找了些学生……”

    “女儿聪明!”赵仁点头赞许,随即又改口道:“但现在不需要了。”

    要留在周明那,果断采取这样的作为,可以说是‘果断聪慧’了。

    毕竟,哪怕身份相差再大,有儿子就有保障啊!

    “我也是想此事,真要跟那傻子结婚,拖久了会不会露馅?”赵清秋问道。

    “你就放心吧,他能有这脑子?”赵仁嗤笑摇头,道:“等他事成了,我就尽快替你两将事办了。若是不想太早成婚,你略施手段,与他好一回便是,他准会信的。”

    “那倒是,他对我是喜欢得紧。”赵清秋轻声一笑,眼神微荡:“他武艺不错,想来身子骨还是可以的……对了,梁兴之事殿下胜券在握,又何必让那傻子去行刺杀之举?”

    “那是你不知真相。”赵仁摇了摇头,低声道:“梁兴一开始就是兵曹安插进军中的,只有让赵佐杀了陈知兵和皇甫韵,才能嫁祸六皇子,让他有口难言……”

    砰!

    就在这时,一块门板突然震裂,往里飞来。

    赵佐跨步入屋,杀气腾腾。

    “阿佐!”

    “佐哥哥!”

    父女两同时一惊:“你这是作甚!”

    “小人!贱货!”

    赵佐扯下一块门板,往里直接砸来:“我要你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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