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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一十六章 渐变2
    作为与大唐相爱相杀了,将近一百多年的宿敌,吐蕃政权的前身,不过是一支从雅垄深山大峡走出来,犹自带有原始氏族色彩的部落;但却在一系列以小博大的鲸吞扩张中,一次次击败强大对手。

    

    其中不乏相雄、苏毗、大小羊同,这样历史悠久的古国和地区势力;然后,相对原始的吐蕃部落,也迅速吸收了这些势力的政权架构、社会形态和生产方式的先进元素,转化成下一轮扩张的养料。

    

    然后,当吐蕃人终于走出前藏的险恶之地,来到了青海境内之后;却又遇到了已经被唐太宗时代,派遣名将李靖打残了,并降服为臣属的吐谷浑国;于是,就轻易获得可耕可牧的海西之地大礼包。

    

    或者说,在大名鼎鼎的前赞普松赞干布,以三十多岁壮年暴亡后;以大论(第一宰相)禄东赞的葛尔家族,把持了数十年朝政的吐蕃政权,已然开始显露出非同寻常的扩张性和强烈的进攻意志了。

    

    因此,才有了数年前的大非川之战;大唐扶持吐谷浑复国的十余万兵马,由逻逤(今拉萨)道行军总管薛仁贵率领,追赶冒进的前锋郭待封部时,在大非川遭到吐蕃大论论钦陵发动的举国之力围攻。

    

    最终唐军一路大败,但吐蕃各军也无力再战,薛仁贵遂与钦陵约和而还。这也是唐朝对外战争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大败之一;虽然具体损失不明,却大大改变周边的战略态势,也引发数年后的再战。

    

    当然了,这一次输得更惨,失而复得的安西四镇也再度丢掉,要等到数年后再度收复;再度因为西突厥叛乱而丢掉;因为武氏篡唐而主动放弃掉;拉锯了四次之后,才在唐中宗时慢慢的稳固下来。

    

    又历经了睿宗,到了玄宗的开元年间,安西四镇才真正达到了鼎盛时期;赤色军旗横行与葱岭内外,南击吐蕃于大小勃律(今克什米尔),西逐突厥于咸海;威震河中诸国/昭武九姓而莫敢不从。

    

    不过,相对虚情假意的吐蕃人,所带来的糟心事;唐军在东边的战事就基本上是吊打小朋友了。同年二月,刘仁轨在七重城大败新罗的部队;又从登州海路夺取了新罗南部地区,杀死和俘虏甚众。

    

    待到这位高句丽战争中的“杀人鬼”率兵返回修整。唐高宗又下诏任命李谨行为安东镇抚大使,屯兵新罗的买肖城经营该地,李谨行继续三战三捷大败新罗军,新罗遂派遣使者到唐朝进贡并请罪;

    

    唐高宗原本有意赦免之,并恢复新罗王金法敏的官职和爵位。然而,这时留守西京的宰相张文瓘,却突然上书陈以利害;称新罗王金法敏之前悖逆不臣,召亡纳叛,聚兵抗拒上国,怎能轻易恕之。

    

    若此辈只是做献表悔书,就能尽复册封;那外藩诸夷岂不越发的畏威不怀德了。而朝堂中亦多有附论,于是,唐高宗也再度改变了主意;原本军中已经折还的金法敏之弟金仁问,也奉旨继续前行。

    

    而新罗王金法敏虽然一败再败,却也不肯束手待毙,更不可能割换已经占据的百济和高句丽故地;自王都金城再度尽发兵民、部酋相抗。所以一直到现在,这场征讨新罗之战,依旧还在延续不断。

    

    不过身为驻守百济故都泗沘城的熊津都督府都督,兼鸡林道行军总管的薛仁贵;却因此出了状况。因为他在战时率领部曲出城游猎;结果城内的新罗人与百济残党纠结,起兵反乱差点将城池夺走。

    

    虽然薛仁贵闻讯率众杀回来,迅速平定了这场变乱,但也造成不小的将士折损;再加上他之前本身就是戴罪效赎阵前,又被人落井下石告发,私吞军中缴获财货。因此被唐高宗下令夺职贬放象州。

    

    象州就是现代的广西阳寿县,放在唐时却是专门用来流放的,岭南群蛮杂居的蛮瘴之地。对于薛仁贵这样的河东道(山西省)出身的北人;简直是要了老命了。最终,还是太子李弘暗中为之求情。

    

    遂改为流放代州,算是距离老家不远的河东道境内。因此这位自太宗朝开始,效力东征高句丽军中,已经年过六十的老将;虽然没有当面致谢,但也在事后听到某种风声,将第四子薛纳转事东宫。

    

    所以,这位二十出头的前城门郎薛四,此刻正以殿门中候的身份,在东宫的通训门外值守;之前太子妃裴氏下令捉拿和解救人等;也是支使的他这一小队防阖卫士,算是宫卫六率之中相对可靠的。

    

    然后时间到了三月份,丁巳(十三日),天后专门在邙山之南祭蚕神,朝廷官员及各州的朝集使,都出席陪祭。也算是一种逐步推进的试探姿态。这时宫中传出风声,圣上有意委以天后代理国事。

    

    然后,毫不意外的为宰相郝处俊、中书侍郎李义琰为首的群臣所劝止;这也是一个被江畋所预言到的时间点和关键。因此,太子李弘也难得保持了沉默,既没有上书,也不许身边的相关人等进谏。

    

    然后,就这么在这么一片平静异常中,迎来了他原本注定要死去的四月份;也破天荒第一次以病情加重不宜成行为由,拒绝了来自天后亲自主持的,诸多宗室外戚汇聚一堂,敦亲会宴的召传中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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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天后广泛招揽文人学士,如着作郎元万顷、左史刘之等。令其撰写《列女传》、《臣轨》、《百僚新戒》、《乐书》等一千多卷。乃至秘密地让他们参与裁决,朝廷的奏议及各部门的表疏。

    

    既为暗中分薄宰相权柄之始,也是培养未来篡夺天下的班底之初。当然了,因为太子李弘的先下手为强,其中好些人物,已经提前网罗于东宫的麾下;只要李弘不死,暂时也没转换阵营的机会了。

    

    五月,周王李显的王妃,因母亲常乐公主触怒天后,被寻罪废黜,禁闭在内侍省,送给的食物都是生的;由看守观察她的烟囱是否冒烟,后来发现有几天不冒烟,打开门一看,人已死去并腐烂了。

    

    六月,倒霉的是慈州刺史杞王李上金,同样因为不明缘故触怒于天后,遂有臣下迎合她的心意,列举奏报了李上金诸多罪名。待到月末时分,李上金因此被剥夺职衔、王爵,贬斥往澧州圈禁监管。

    

    七月,高宗调整政事堂,任命戴至德为右仆射,又任命刘仁轨为左仆射,两人都仍担任同中书门下三品。任命张文瓘为侍中,郝处俊为中书令;李敬玄为吏部尚书兼左庶子,仍任同中书门下三品。

    

    待到高宗的千秋诞,东宫献上的三件礼物轰动一时。第一件就是一套天球模型,及与配套大地的概览图舆;第二件,则是东宫奉御孟铣,所奉上的《风疫菌毒说》,以及一套专门微观其害的器具。

    

    而第三件,则是一只可以带着人和活物点火升空,高悬天际数个时辰的巨大球体,以及垂落而下的横幅标语。最直接的结果,据说是从此开始,高宗日常饮食供奉大幅调整,转为清淡利口了许多,

    

    其次,是太子李弘以东宫臣僚的名义一致提出的,请求朝廷增兵稳固安西四镇,钳制吐蕃和隔断西突厥十部的奏疏;附录中还有一份历代的西域商路,蕴含着重大利益和潜在影响的全面利弊分析。

    

    相比之下,在推陈出新在京畿的文抄《古闻今要》上,所提出的三代之治/义利天理的真伪之辩;反而被掩盖了过去;一起被掩盖过去的,还有数十家投寄在东宫名下,正在路线投产的工矿作坊。

    

    以为圣上庆生献礼为名,位于长安与洛阳之间,由数十座壁板信号塔,所组成的传讯线路,已经投入了试运行;天气晴好的白日里,从东都到西京之间的简易信号,只要大半天时间就可辗转而至。

    

    另一方面,在皇城大内以北的禁苑内,太子李弘还命人还修建了两条,铺木箍铁的实验性马拉轨道。一条向东通往数十里外的沙苑监,另一条越过渭河专门搭建的桥梁,通往渭水以北的咸阳县城。

    

    当然了,在如今的东宫名下的各色事业和人员,已然是日新月异一般的膨胀了至少数倍。尤其是今上在心怀快慰之下,刚刚颁下内旨,将广州等多处沿海市舶使的收益和权柄,也转交给东宫所属;

    

    只要派出可靠的人手,稍加进行整顿和调整经营结构;拥有皇家指定采办和专营权的市舶使;完全就可以成为东宫,一个新的利益增长点,和源源不绝的大宗进项来源;甚至可获得一些稀缺资源。

    

    所以,当下的形式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好,而是一片大好;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太子李弘必须好生生的活着;并且坚持到唐高宗因为风眩症(高血压)挂掉,名正言顺的接掌皇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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