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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一十九章 插曲
    伴随她而来的,还有那只花皮老狗“豪斯”。然而,就在“豪斯”靠近那辆,似乎被吓的声息全无的马车,用力嗅起来片刻之后;突然就浑身不可抑制的膨胀变形,瞬间化身一只浑身骨节的大兽。

    

    这也让江畋不由心中一动。作为曾经吞食过众多凶兽和鬼人的变异体,“豪斯”堪称是见多识广、波澜不惊;就算在走地鸡和异马头马面前,也未曾主动变形过,视若无物的始终保持着犬类形态。

    

    “去拿照骨镜来。”下一刻,他就对着最近一名内行队员吩咐道:与此同时,车内似乎也有人醒来,而发出了隐隐的哭泣声,然后就变成另一个惊慌失措叫喊声:“救命,有妖怪吃人,快逃……”

    

    随着这个声音,从轮毂严重受损的马车上,突然就跳下两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向着远方奔逃而去;随即就被令狐小慕身边分出的两名队员,策马追赶上去拦截住;与此同时“豪斯”却变回了原形。

    

    若无其事的凑到了江畋的身边,张嘴吐舌露出了憨厚老实的姿态来,就好像之前的变形根本不存在一般。这时,马车内短暂的哭泣声也暂停下来,有一个沙哑的女声喊道:“贱妾多谢恩人相救。”

    

    “却不知,您是哪一家的衙内、少主、嗣君;贱妾龙氏受家中长辈所托,陪同甥儿前往安西学宫;不想,被这些狼心狗肺的贼子所劫夺,又半途遇上妖怪袭击;今承蒙脱险,本家定当不胜感激。”

    

    随着这些话语,从马车上小心翼翼的走下一名,披头散发、衫裙凌乱,却略显气质和富态的年轻妇人来;手里还牵扯着一名面无血色、表情呆滞,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的少年人;对着江畋躬身致谢。

    

    这时,作为始作俑者的“走地鸡”,已经在江畋挥手示意之下,重新腾空而起只剩天上一点影子;但高大健硕、浑身硬鳞的异马,还是惊得妇人龙氏忍不禁退后数步,差点就惊慌失措的一坐在地。

    

    “龙氏?可是龙兆夫人府上的亲缘?”江畋伸手约束住胯下异马的响动,不动声色的反问道:“不瞒郎君,妾身正是姆夫人膝下抚养过的外侄;”龙氏闻言亦是颤声道:“只是后来适了霍官人。”

    

    “这位便是姆夫人,颇为看重的曾孙辈,出自肃州龙家的清远男一门。”紧接着,她又拉过依旧呆呆木木的少年,顿时流下了眼泪道:“也是个聪慧好学的种子,只可惜遭逢此变却成这副模样。”

    

    “但无论如何,承蒙贵人解救,无论是姆夫人,还是肃州龙家,或是本家霍氏,都会对郎君感激不胜的。”说到这里,她又抹着眼泪道:“可否再请贵人略施怜悯,送我等自最近的城邑去报官。”

    

    “且不急,你等遭逢此大难,只怕是身心俱疲,憔悴至极了吧!”江畋却是对她轻轻摇头道:“还是先在此处用些食水,喘息一二,待我的儿郎追回那两贼人,拷问同党下落,再与你分说如何?”

    

    “这……”龙氏妇人闻言不由迟疑了下,又看了眼在紫红斑斓大马上,做男装打扮笑而不语的令狐小慕,这才露出无奈的表情:“那就略微叨唠贵人了。”这时候,那奉命离开的队员也去而复还。

    

    就在其他人迅速摆设其帐篷,放好折叠的桌案,摆上倒好的浆水和淡酒,还有一些干果蜜饯、盐脯和酪食、糕饼之后;那名呆滞的少年,也在龙氏娟娟善诱和抚慰之下,似乎略微恢复了一些生气。

    

    清洗了沾上尘土、草叶的外表,主动进食了一些浆水和酪干、奶酥;这时,另一名男装打扮的仇姬,也主动上前与龙氏攀谈起来。但与此同时,同帐的女卫燕婷,则是拿出了一面古朴班波的铜镜。

    

    折射着隐约的天光,不经意的晃动在龙氏妇人的后背上;随着角度的偏斜和折射距离,瞬间就显露出了她,发髻下模糊的颅脑器官,及向下延伸的骨骼轮廓和五脏六腑,还有盘附其中的大片阴影。

    

    “腑食鬼?”“换皮怪!”随着短促的连声低呼;距离最近的仇姬瞬间掀起桌案,带着一堆器皿的汤汤水水,迎面砸在了首当其冲的龙氏身上;与此同时,燕婷将一只铁鞭狠狠挥砸在她的肩背上。

    

    这场暴起发难的前后夹击,瞬间就将龙氏妇人烫的惨叫跳起来,又被背后肩胛处砸的凹陷进去,半边膀子都碎裂变形。然而,当她惨叫这扭动身躯的同时,看似破碎成数块的肩胛却是迅速的隆起。

    

    转眼之间,就撑裂了外在养尊处优的皮肤,扭曲变形成一个浑身挂满血淋淋碎片,暗红肌理夯张的丈高鬼人;口中还在以龙氏的沙哑女声吼道:“该死,你们这些是怎么发现的,都不想活了么?”

    

    下一刻,在“她”身上挥剑连刺血花迸溅的仇姬,还是舞动铁鞭如影,连砸得“她”生出爪牙崩碎数只的燕婷;都不约而同的丢下被血肉夹住的武器;抽身反退出狭窄的帐内,任其撕裂帐顶而出。

    

    然后,就听“蓬蓬”数声沉闷的震响轰鸣;来自马鞍架设的长管小炮,和内行队员端持的短管手炮;相继迸射出的链弹、霰弹,迎面轰击在龙氏化身的丈高鬼人身上,将其打的血肉迸溅连连后退。

    

    甚至连尖牙裂齿的半边头颅,都因此碎裂开来;却又血肉翻卷着试图自行愈合;就在它尖啸着骤然喷吐出一大股,充满腐臭烟气和未消化残渣,遮挡了后续射击的视野同时,也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然后,就被一只更加硕大的骨刺尖爪,给狠狠的拍倒掀翻;又深深穿透了肌理踩踏在地上;却是重新变形的老狗“豪斯”出手了。只见它前爪按住鬼人头颅,在令人牙酸的脆裂声中一点点嵌入地面

    

    同时,用刀铲一般的锯齿,咯吱作响的咬碎、撕裂了,这只鬼人徒然挣扎的四肢;最后只剩下一团蠕动的躯干和头颅,才在江畋的叫喊下,放弃撕咬腹腔吞食脏器的举动,转头吃起丢出的大骨肉。

    

    而后,才有人上前用镀银的铁网将其包裹住,用大铁棒敲碎所有的残余爪牙;带上钢制的束缚器具,关进专门定制的车厢内。稍后,就有人给它注入各种麻痹和肌肉松弛成分,让它短暂恢复人形。

    

    方便进行拷问和用刑。而解决了自称龙氏妇人的腑食鬼滞后,从马车上逃走的那两人,也被追赶的队员给拖曳了回来。当场审讯的结果,令人意外而又不意外;他们的确是一群草原上兼职的马贼。

    

    这次受命于一个出价很高的秘密雇主,假冒提供沿途护卫的义从;伺机将指定特征的马车中人,给劫持到草原深处的某个地点。事实上,他们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却在赶往途中被怪物袭击失散。

    

    就在江畋开始分派人手和下令调动周边官兵,继续搜捕这帮马贼四散的同党;却再度得到了回报。由腑食鬼“龙氏”带来的那名呆滞少年,在满地狼籍的现场失踪了;就连花皮老狗也未能闻出来。

    

    就像是他的气息,在现场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了。但这时候,就轮到了“走地鸡”,发挥它高空动态俯视的捕猎本能了。仅仅是小半个时辰之后,悬空而至的江畋,就看见蜷在灌丛下的活体反应。

    

    只是,这时的他浑身僵硬,就活像是一具惨白尸体;随着围捕人员的逼近。下一刻,他的脖子突然膨大、炸裂开来;一颗头颅瞬间冲天而起,带着宛如刺鞭的血红细须,扑向距离最近的一具活体。

    

    然后,就被虚空中的无形之手捏爆开来;又化作了一团异常黏腻、柔软的血肉,扑入绿茵葱葱的草丛中。又瞬间随着大片草叶被割裂、崩碎的急徐烈风,被一支紫金色的刺剑给挑穿、悬空而起。

    

    最后,连同刺剑一起落在了江畋的手中;却一团宛如猩红水母一般的活物。在不断挥舞破碎的刺须同时,还在散发着各种极端情绪的波动,来影响和干扰周围生物的思维,乃至是活体的神经反应。

    

    却只能变成江畋视野面板上,一道道提示而已。直到被江畋主动用黄色结晶,聚集和增强的思维末端,突然刺入这团东西不断散发的意识体后;突然就听道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团意识体突然崩散。

    

    而宛如猩红水母的本体,也瞬间溶解渗流出一片汁水,蜷缩成了奄奄一息的一小团。尽管如此,江畋在瞬间感知到的印象碎片中,还是得到了这玩意的部分来历;它就是山城内消失的“月尊”。

    

    或者说,是数年前闯入沙海秘境之后,通过向不知名的存在献祭自身及其众多部下;所苟活下来的“月尊”身上,潜伏的不知名寄生体。直到近年才彻底吞噬了月尊的意识,完成了雀占鸠巢转化。

    

    因此在山城沦陷之前,它就通过更换了躯体逃出来;但也因为新躯体的过度使用和匹配性不足,很快就出现了种种问题。最终,通过它掌握的最后一点资源和渠道,选择了这个少年作为温养容器。

    

    无论是那只提供遮掩和变相保护的资深腑食鬼“龙氏”,或是奉命劫持马车的马贼,都不过是它策划逃离险境、隐藏和蛰伏起来的最终计划一环。但没有想到的是,阴差阳错的撞上了“走地鸡”。

    

    正所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荒诞现实。但在这团寄生体的残像中,江畋还发现了“万里沙”的重要盟友,在暗中收集、研究异类,试图进行驯化、操纵的秘密结社“重光”。

    

    再加上之前,废弃戍垒中的地下豢养巢穴,在安西学宫中冒出的异兽;自从江畋来到了西北之后,就一直偃旗息鼓、蛰伏不出;长时间隐藏在黑暗中的拜兽教残党,似乎也在这一刻浮现出了水面。

    

    也许,除了“万里沙”之外,安西、北庭的境内,还有其他身居高位之人,在暗中为之提供着种种资源和素材;只为了能够获得掌控这些异类的可能性?但其中可以怀疑的对象,就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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