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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三十四章
    第134章

    林茂刚走进顾景明家里。

    顾景明在府学胡同附近有个宅子, 不大, 但是他公子哥是个好逸恶劳的个性, 修得气派高雅, 花了一大笔银子。光他睡的那张躺椅的凉席, 就是用二百零四块翠玉编成的, 清凉消暑。屋子里还摆着鎏金香炉, 供奉的是一尊两尺高的老山檀孔子像。

    顾夫人来看了很生气,顾家再有钱也是清流人家,怎么能让他这么糟蹋。然后叫管事的不能再给顾景明拨钱用。

    顾景明也不能只靠俸禄活啊, 那才几个钱!买几本画册就没有了。不过他没钱,周围有钱的人却不少,例如罗慎远这家伙就很有钱。他跟工部的人熟了, 现在又是工部侍郎, 财源滚滚而来。但是这家伙吝啬,休想平白无故从他手里抠出一个子来。

    林茂也很有钱, 而且像个散财童子, 根本不在乎朋友还不还钱。顾景明向他借了三四回了。

    结果前些日子, 这家伙居然来问他还钱。顾景明的钱都败在了看上的一套前朝的整块玉石屏风上, 一个子都给不出来。就拉着他坐下问:“你怎么想起要用钱了?”

    林茂一脸抱歉地说:“景明兄, 我要成亲了。想给人家多置办点聘礼。”他伸出几个手指头,“我算过了, 前前后后我借了你七百两,连本带利的, 你要还我一千二百两。”

    那个时候他是来讨债的, 但是满脸的微笑。好像再过两天就能把罗宜宁给娶回来了似的。

    但今天来的时候如同斗败的公鸡,半点神采也没有。坐下来光喝茶,凤眼一眯一眯的。

    顾景明怕他再提还钱的事,赶忙让丫头给他端好茶和梅菜馅饼来。

    “可是我那表妹跟罗大人的亲事惹得你不痛快?”顾景明说,“你别太担心了,好男儿何患无妻。我看我家表妹又不是个多出众的。你去世家里扒拉一通,就能找出三四个她那个类型的。”

    林茂沉默,他说:“有时候我问自己,我究竟喜欢她什么?她对我又不算好,有时候还巴不得离我远点。”

    “后来我知道了,我喜欢她有什么就是什么。而且她像只小京巴……捉起来就可以玩。”

    顾景明心想,宜宁要是听到了林茂的这番话肯定会想抽他。

    他老神在在地点头:“嗯,你说的都很有道理——那你干嘛不直接养条京巴呢?”

    林茂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了整直裰说:“景明兄,你是不知道,我本来觉得当官是天底下最不痛快的事。劳心劳力,还要被管。但是宜宁小的时候,我姑母告诉我,若是想娶宜宁的话没个官职怎么行。我才跟你到了京城来谋个一官半职。”

    “如今她都要嫁人了,我这官当得,倒是没什么意思了。”

    顾景明这个倒是从来没听林茂说过,他原是为了这个才做官的。

    难怪罗慎远要把他调去山东当县令了。

    “你不是马上就要去山东上任了,那么是一方父母官,马虎不得。”顾景明忍不住道。

    “我知道,吏部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我是准备过几日就走的。”

    顾景明心里暗喜,又道:“你不喝罗三的喜酒了?”

    林茂摇摇头,“我懒得去,去了姑母少不得念叨我。”他叹了口气:“俗话说,情场失意钱场得意。景明兄——你欠我的一千二百两银子何日还我?我去山东还差一些路上的盘缠。”

    顾景明嘴角微抽,这家伙说了半天还是来向他讨钱的。他真是看错他了,这才是个钱串子,还跟他算利息,活该他娶不到媳妇。

    说不定他不去喝喜酒,就是不想送礼。

    顾景明别的没有,拿了四百两银子让仆人给他。反正他再也没有了,轰一般把林茂赶出了门。

    宜宁正被管事烦得焦头烂额,有人告诉她林茂过来了。

    林茂站在厅堂台阶下的葡萄架旁等她,他穿着件细布直裰,凤眼清亮。告诉宜宁他要去山东任职了。

    宜宁听到这里看了他一眼,山东高密县的县令,林茂可就是从这里起家的。

    她拍了拍林茂的肩说:“茂表哥,你好好干!县令说起来是地方官,实则比给事中难做些。”说着让丫头捧了些果干糖块的给他。

    林茂开玩笑般地问她:“宜宁,你觉得我有什么不好的吗?”

    他还是想知道,她为什么答应嫁给罗慎远,却不嫁给他。

    罗宜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林茂曾经提亲过。

    想了想以为他是不满吏部的调令。毕竟是从京官变成地方官,虽是平调实则为贬。她就很认真地安慰他说:“你以后肯定有大成就的,三哥也比不过你。”在百姓心中,林茂是伸张正义的青天大老爷,但是罗慎远掌控朝政的权臣。别人提起他只会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却不会眉飞色舞地称道他的好。

    林茂听了又笑笑:“罢了,问你这个干什么!”他也不是穷追不舍之人,反正要去山东了。何况她要嫁的是罗三,他可不想跟罗三牵扯,以后就是阳关道和独木桥了。就像顾景明所说,搞不好扒拉扒拉还能找出几个他喜欢的来。

    林茂一向活得坦荡,既然说不喜欢了那就不喜欢了。

    他从袖中拿了银票给宜宁,说:“这是我的礼金,我就不去喝喜酒了。你好好收着做你的嫁妆,莫让罗三拿去了。他虽然什么都不说,心里记得特别清楚——有次我在酒楼里喝酒,他帮我垫了酒钱,回头还派人到我府上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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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的八百两银票,这礼金倒是挺重了。

    林茂接着说:“我去顾景明那里讨银子,本来准备讨多少就给你多少的。但那家伙实在是太穷了,你还是别请他来喝喜酒了,他搞不好要吃白食。”四百两不好,他又自己添了四百两凑了个好意头给她。

    宜宁嘴角微动,表情有点古怪,林茂表哥果然是……不同凡响。

    外院突然开始喧闹起来。

    男方的催妆礼送过来了,是罗家长房的两兄弟骑着马带着队伍送来的。装在大红漆盘上整头的生猪,头上戴着红绸,四牲祭品,海味腊味,还有男方准备的凤冠霞帔,销金盖头。浩浩荡荡地抬进了英国公府,府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宜宁被簇拥着去看了催妆礼,等她回过头看的时候,林茂已经走了。

    催妆盒子抬进了中堂。光彩照人的凤冠霞帔,用的是海珠和红宝石镶嵌,金累丝做的宝相花和衔珠凤头。十分的华贵。

    罗家倒也准备的十分用心。

    看到这些红绸担子的催妆礼,那种将要办喜事的喜气才真正的笼罩了英国公府。

    府里的宾客渐渐多起来,越来越热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魏老太太请了罗宜慧来给宜宁讲成亲的事。

    宜宁看到长姐的时候,罗宜慧正站在庑廊下面,吩咐婆子把宜宁的东西收拾好,府里一派热闹。

    她请长姐进了内室里说话。

    前一天魏老太太就派了珍珠去府学胡同的罗家安床,宜宁屋里惯用的东西也拿走了,因此显得空落落的。

    四处张灯结彩的,这熟悉的环境也多了几分陌生感。

    罗宜慧拉着她的手坐在罗汉床边,好久才摸着她的头笑:“要是母亲还在世,看到你出嫁肯定高兴。”她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低声道,“我出嫁的时候就放不下你,刚嫁去定北侯府的时候天天提心吊胆。怕你离了我会哭闹,或者就不和我亲近了……”

    “你要嫁人了。”罗宜慧擦了擦眼眶,“就算是嫁给罗慎远,那以后也是别人的妻子、母亲了。”

    以后就再也不只是个小姑娘了。生活再顺利也有艰难的时候,她在府里是被娇宠的小姐,嫁了之后就要相夫教子。日后又怎么会一点苦都不吃?吃点苦受些委屈,自己能忍则忍了。罗宜慧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当初我嫁给你姐夫半年未曾有孕,侯夫人就要开始给他张罗妾室……”罗宜慧说,“我出嫁前,你姐夫这么喜欢我,非我不娶。否则我一个丧妇长女,又怎么好嫁进侯府做世子夫人?但是侯夫人要给他张罗妾室的时候,他也一声不吭地受了。幸好我有些手段,又生下了你外甥钰哥儿,这才在侯府坐稳了世子夫人的位置。否则你姐夫说不定还有第二第三房的妾室。宜宁,这些以前长姐从未跟你说过……”

    别人羡慕她罗宜慧有个好夫家。却不知道这里面有她的多少辛苦。男的哪个不想三妻四妾?

    其实这些宜宁都知道,但是长姐今天摊开跟她说这些,就是要她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全部依靠在男子身上,男子是靠不住的。

    她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我知道的。”

    前世陆嘉学庶子的地位太低,身边的人倒是少。但那次军功冒领之后,陆嘉然就送了陆嘉学两个瘦马。

    宜宁看到了,本来什么也没有说的。陆嘉学却跑到她面前来,笑嘻嘻地跟她说:“我已经把她们赶到外面去住了。但那是大哥给的,我也不好直接赶出去。宜宁,你会不会生气?你要是生气了,我就把她们退给大哥。”

    宜宁当然只能说不气,虽然她每次路过外院的时候,眼睛都忍不住要瞟几眼。

    陆嘉学笑着问她:“你真的不气?”

    她那时候佯装微笑说:“不气,我气了就是不守妇德。”

    陆嘉学扶着她的肩大笑,后来那两个瘦马还是送出了府。但还是放在他外面的庄子里养着,宜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过没有,那个时候她觉得他是没有去过的。但后来,他就完全变成了个她不认识的人,她也不知道了。

    那次出嫁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热闹的,陆嘉学那时候只是庶子,拿不出什么大排场来。

    这次又热闹又欢喜,想娶她的那个人,他用心至诚。

    宜宁抱着长姐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感触,眼泪就掉了下来。罗宜慧也紧紧地抱着了她纤细的身体。

    宜宁想起她前世出嫁的时候,一向对她严苛的祖母把她叫到跟前吩咐话。

    她缓缓地跪在祖母面前,祖母就握着她的手,温和地说:“宜室宜家,温婉宁静,是为宜宁。”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母亲就没有了,你那么小的一团,你父亲把你抱到我面前叫我给你起名字,我便给你起了宜宁。以后你就要温婉宁静,嫁了人也是这样的。不是为了你的婆家,而是这样就很好。”

    宜宁那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也是头一次对那位从不不正眼看她的祖母有了几分真心。

    外头大红灯笼照着,府里吃夜宴的酒席非常的热闹。魏老太太带着赵明珠和傅家的几个小姐过来看她,看到两个人都在哭,赶紧让她们别哭了:“……还怕明日没得哭吗!宜慧,你也跟着她闹。”

    按照习俗,这晚宜宁是要跟外家的人一起的,但是自从宜宁回了英国公府,顾家就不便往来了。还是魏老太太带了人来给她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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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宜慧才擦了擦眼泪,帮宜宁也擦了。大家就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说话。

    这晚她们让宜宁早早的歇下了,毕竟明日才是真的耗费体力的时候。

    宜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叫玳瑁把屋檐下的红灯笼灭了,她才睡着。

    第二天卯时天刚蒙蒙亮,宜宁就被宋妈妈带人叫了起来。外院的回事处、厨房的丫头婆子早就忙了起来,府里开了大门,穿着褐红色短袍的小厮跟着管家,在影壁前摆了两张长桌。来的宾客记贺礼和礼钱的,一时间络绎不绝。

    魏凌这日穿了自己正二品的武官袍,先到宜宁这里来。

    刚梳洗好,细软的头发挽了小攥的宜宁,正坐在绣凳上听罗宜慧说话。

    魏凌想到女孩儿还未及笄就要嫁人了,如今就梳了妇人的发髻,但明明一张小脸,眉宇间还是有些稚嫩的。有种说不出的辛酸。本来按照她的年龄还不能出嫁的,她还小,但罗慎远却已经成年了。他让宜宁站起来,宜宁就站起来疑惑地看着他:“您怎么了?”

    魏凌发现女孩儿还是没到他的肩高,有些泄气:“爹爹上次给你比,你也是这么高的。”

    旁边玳瑁就笑着答:“国公爷,小姐是这几个月可是长高了半寸的。”

    “我看着不觉得长高了。”魏凌喃喃地说。

    宜宁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可怜。

    魏凌伸出大手想摸摸她的头,宋妈妈又连忙阻止:“国公爷,这是刚梳好的发髻。小姐今日可是要出嫁的。”

    魏凌只能放下手,看着娇小的宜宁呐呐说:“……虽说嫁的是你义兄,但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就要回来告诉我。爹爹怎么说也是个宣府总兵。或者你也不要长住在那边,每季回英国公府住一个月,两个月也行。不然我跟罗慎远说说,成亲了你还是回来住,等及笄了再过去……毕竟罗家还有那些人在。”

    他自己都知道这话没有道理,都嫁出去了怎么还能住在家里,说着说着声音都渐渐的低了。

    虽说跟魏凌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宜宁还是由衷的喜欢他。她听了笑着点头说:“我有空就回来看您的,反正府学胡同离英国公府只有半个时辰的路。”

    那也不是英国公府……魏凌心想。

    外头管事要叫魏凌出去,有些宾客只能他出面接待,他才离开了宜宁的院子。

    魏老太太带着赵明珠和全福人定北侯夫人过来了,赵明珠看到她穿着大红的吉服,笑着拍手说:“这时候是最漂亮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按着宜宁的肩让她坐在妆台前,由定北侯夫人给她插金簪。

    玳瑁这天都没有资格给她上妆,是由一个头先府里最擅长的媳妇给她上妆。原是伺候魏老太太的丫头,已经放出府去了,为了宜宁特地接了回来的。宜宁微仰着头让她给自己描眉,她看到窗外的美人蕉开得非常的好,府里养得全是喜庆的花。

    傅老太太、贺老太太都携着孙女过来说话,准备得早,这时候还没到晌午。

    屋子里端了好几盘的花生瓜子,糖块点心上来。宜宁作为新娘子被围在中间,这时候要热闹,才代表新娘子家族兴旺,人缘深厚。

    贺老太太笑着问魏老太太:“你们家庭哥儿还小,宜宁没得表兄,可找了谁背她上花轿?”

    新娘子出嫁可都是要由兄长背上花轿的,但宜宁本来就嫁了义兄,罗慎远总不能背她,这不和礼制。算来算去真的没有个合适的。

    “原是请了她堂兄魏颐的,不过他不得空。”魏老太太回答得很微妙。

    英国公府小姐成亲,他却突然没有空了。那必然是两家人闹僵了。

    魏老太太没有深说,而是继续笑道:“不过请了她表兄程琅,人一会儿就该过来了。”

    宜宁听到这里抬起头,魏老太太都没跟她说过,怎么请了程琅……

    是啊,除了他之外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程琅是临近晌午的时候来的。

    外面丫头通传了,宜宁想私下见他问清楚。就走出了西次间。

    她看到他斜倚着花厅的廊柱,看到她穿着吉服的时候嘴角微微的扬起:“……比我想的还要好看。”

    但她是别人的妻。

    “阿琅。”宜宁认真地说,“你若是不愿意,我就让祖母再找个远房的堂兄。”

    如果魏老太太跟她商量过,她是绝不会同意的。知道了莲抚之后,她做这种举动就是脑子不正常了。

    “不。”程琅边说边向她走过来。

    他更不愿意让别人来背她。

    他走近之后看着她,想低声问她“你真的要嫁他了吗”但还是没有问出来。

    “宜宁,我已经定了亲事了。”他淡淡地说,“是谢阁老的二孙女谢蕴。”

    他这一世还是要娶谢蕴!

    但是谢蕴喜欢的根本不是他啊。

    宜宁想到谢蕴孤傲而明艳的脸,忍不住要说:“阿琅,你……你想清楚了?”

    “我和谢蕴很般配。”程琅笑着说,“家世相当,才华相当。她祖父也有意于我。有什么不好的吗?”他的语气有点重了,“若是你觉得她不好,那你觉得谁好……你想让我娶谁?”

    谢蕴除了他之外,很难再有更好的选择。反正都不是她喜欢的,嫁给谁不一样。谢蕴想通了这点之后就没这么抵触了。后来程老太爷就趁机定下了这门亲事。这门亲事告诉了皇后娘娘,她大喜,说一定要大为操办才是,她可就这么一个娇养的侄女。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了她。

    宜宁深吸了口气。她本来就是把他当成晚辈的关心,毕竟他小时候她是很疼惜他的。但这是什么话?

    她后退一步,语气也淡了些:“我现在,的确毫无资格说你。我不说就是了。”

    程琅听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抓住她的手,姿态放低了一些:“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说那些的,我不想惹你生气。”他缓和一般地问,“……我一会儿还背你上花轿,好吗?”

    程琅怎么会在别人面前底下姿态,也只有在她面前。宜宁知道这个,她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觉得好像千万根的针在扎,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喜欢他委曲求全的样子。她也不习惯。

    这时候,魏老太太叫了芳颂过来找她,快到了午时了,她要吃一碗莲子羹才行。不然一会儿轿子出门,可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了,她怎么顶得住。

    宜宁告别程琅,刚走过廊桥。外院的鞭炮声、锣鼓声突然都热闹地响起来。

    身边的丫头笑着跟她说:“小姐,是姑爷的迎亲队伍过来了呢!”

    宜宁不由地看向前院。

    他这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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