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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柒佰零贰回 白马银枪踏阵来
    李俊困守孤城以来,先后折了闻达、山士奇、邹润,众兄弟泰半带伤,兵马损失近半,人心不稳。

    这般局面,任他天性豪勇,也不由生出几分沮丧。

    此刻闻得两路救兵齐至,精神不由一振,大声下令道:“三娘妹子,你引一支兵马,往西南去接应唐斌。至于东南船队,哈哈哈,青州一众做军将的兄弟,多的是盖世英雄,倒不必我等费力。”

    如今身上不带伤势的,唯段三娘一个,她虽是女流,也自义无反顾,起身笑道:“李俊哥哥放心,但看小妹子的手段也!”

    说罢唤了段狗儿,点起三千人马,大开西门,直杀出去。

    西门外金营主将,乃是怨军大将郭药师。

    此时郭药师亲自引军,去截杀潮河一路援兵,只有董小丑坐镇城下,见段三娘杀出,立刻引兵来战。

    当年怨军初创时,’怨军八大统领分为三派:郭药师一派,董小丑一派,韩庆和、韩常一派。

    若无几分真才实学,董小丑凭什么同郭药师、韩氏父子分庭抗礼?

    两军照面,也不多说,抡起兵刃开战,一口大刀,一条狼牙棒,叮叮当当打铁一般,战了十余合难分胜负。

    董小丑不急不忙,左右两路援军,都有人去抵挡,他只消挡住城里接应,便是成功。

    段三娘却是焦灼起来,狼牙棒舞得风车一般,但董小丑也是百战余生的悍将,守得风雨难透。

    李俊等人在城头观战,见段三娘冲突不出,都自焦急,张清悄悄下城,也不着甲,骑了自家战马,奔出城去。

    “张兄弟出城了!”张顺眼尖,指着惊呼道。

    众人都是一惊,张清此前抢城一役,混战中连中两箭,一中右臂、一中左肋,皆是小铲子一般的破甲箭头,受伤着实不轻。

    却见张清歪着身子骑在马上,飞奔到近前,忽然左臂一抖,打出一颗石子,也不看结果,扭马便回。

    那厢董小丑正自得意,一颗石子不知何处飙射来,正中脸颊,打得几颗槽牙应声而断,只觉眼前一黑,刀法大乱。

    段三娘大喜,猛挥一棒,董小丑逃生经验极丰,棒子及腰,心知不妙,怪叫一声,顺势滚落鞍下,看着是被段三娘砸落马下,其实受力不到三成,连滚带爬逃没了影。

    段三娘虽知敌将未死,此时也懒得计较,大棒抡舞,砸开一条血路,引军直冲出去。

    城上李俊等人没口价喝彩,都没想到“没羽箭”重伤之余,还能立此奇功。

    眼望着段三娘一军飞奔,杀入西南面战团,不料金军北营中,又杀出一支兵马,连段三娘一并围在其内,杀的不可开交。

    那边阵中,乃是唐斌、周通、王渊、杨惟忠、钮文忠、于玉麟、金鼎、黄钺八将,领军一万来援。

    金兵这里则是副都统完颜蒲家奴,领着一干金将,亦引一万兵马拦阻。

    可是唐斌那一万人,半数乃是唐斌所部幽州军,以及钮文忠当初带走的三千军,余下都是随王渊等杀出的宋军,若论战力,实与金兵相差颇大。

    段三娘杀入后,完颜宗干又领一万兵马杀出,将其一发合在战团中,一时间金兵优势愈发明显。

    李俊等远远望着局面不妙,都是心急如焚,李俊忽看向东南一面,焦急道:“青州兵马如何竟也吃他截住?武二哥、卢员外、袁朗但有一个到此,也不至于如此吧?”

    城上一众伤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生出不安念头。

    他等却不知,青州众将早被曹操调走,那一支援兵真个能当大敌的,只有“病尉迟”孙立一人。

    孙立虽勇,郭药师也不是弱手,两个挺枪大战,恶斗四十余合不分胜负。

    好在孙立这支兵马,不惟有青登二州所练官兵,亦有许多铜雀商行的护卫,一个个身手卓绝,对上怨军这等强敌,一时也不输阵,只是毕竟只得三四千人,当不住怨军势众。

    尤其是怨军大将张令徽,纵马提抢,来往冲突,便似虎入羊群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锦豹子”杨林见了,急忙叫道:“哥哥们,这厮倒是奢遮,伱等四个都去并他,不然任他这般冲杀,我军必败!”

    “铁面孔目”裴宣叫道:“不错!这厮手段虽高,岂当我兄弟们同心!去杀他!”舞起双剑,便战张令徽。

    “笑面虎”朱富、“玉幡杆”孟康,各持朴刀,“通臂猿”侯健,提条芦苇枪,三个齐发一喊,紧随裴宣杀去。

    张令徽吃他四个挡住,挥枪打了几招,不由大笑:“你等几个哪里钻出来的鳖孙,瘦的瘦,胖的胖,高的高,矮的矮,也敢挡本将去路。”

    说话间,长枪吞吐,杀得四个汗流浃背,近身不得。

    杨林唆使了裴宣四人去战张令徽,自家躲在一棵树后,悄悄解下弓箭来,箭搭弦上,扯得满月一般,瞄了一回,右手一撒,羽箭飞驰若流星,嗖的一下,从张令徽坐骑的粪孔中射入。

    那畜生吃痛,一个人立,将主人掀翻下地。

    杨林“唉”的一声抱怨!他这一箭,分明是瞄准了敌将的脖颈,不料准头差了这般远。

    好在错有错着,张令徽落马后,裴宣几人再次攻杀上去,却发现张令徽步下的武艺,远不能同他马上本事比拟。

    细细一看,这才发觉,原来这厮腿上竟是带伤——

    却是此前打榆关时,“鬼脸儿”杜兴给他留的记号。

    如今虽愈合了泰半,马上厮杀无碍,步战却影响不小,眼见得一瘸一拐,施展不开身法。

    裴宣等大喜,放手围攻,张令徽舞枪抵挡,满口叫苦,不防杨林便如狩猎的豹子一般,悄无声息自后掩来,手中笔管枪奋力戳去,正中背心。

    张令徽大叫一声,裴宣双剑趁机把他钢枪绞住,朱富、孟康双刀齐出,剁下大腿两条,侯健轻灵一跃,一枪扎入咽喉,要了这怨军悍将的性命。

    虽然杀了张令徽,怨军毕竟人多,四下围攻上来,这五个也没有冲大阵的手段,只得苦苦招呼部下抵挡。

    战至此刻,李俊等人面色终于大变,晓得事情必是不如所想,那两支援军竟是先后吃金兵团团困住,便要撤退,亦是难为。

    李俊低声道:“兄弟们,我要弃了蓟州,全军杀出,趁着金兵大军未动,杀散那两股偏师,分头撤退。”

    董平面色阴郁,点头道:“只好如此!且依幽州,同他再做周旋。”

    张顺却惊叫道:“哥哥,我等如今兵马,大半都是蓟州子弟,若要弃城,只怕当即便要大溃!哥哥,当年以关公之勇,要弃荆州而去,麾下兵马也自星流云散,何况我等?”

    李俊惨笑道:“我岂不知?只是若不如此行事,难道望着他两支援军被灭。”

    一席话说出,众人面色无不惨然。

    李俊把牙一咬,正要下令全军集合、弃城杀出,忽然听得北面杀伐之声大起,愕然回头,却见金兵盘山总寨,已是火光冲天。

    张清惊呼道:“盘山望后,便是长城,这是哪里来的救兵?莫非他自家兵马反水了么?”

    李俊摇一摇头,立刻叫人牵马,众人各自忍伤上马,就城墙上驱驰,直奔北城,居高临下望去,果然自金兵后方杀出一支兵马,看数量,也不过三千余众,却是勇不可挡,直冲入金兵大营,如热刀子切猪油一般,飞快往前杀穿。

    张顺目力好,忽然指着那支军中,一面翻腾的大旗叫道:“岳!武大哥麾下兄弟中,哪个姓岳?”

    李俊双眼忽然大睁,不可思议道:“莫非竟是那小将岳飞?他、他如何有这般本事?”

    话音未落,便见两支金兵,各有二三千,在战将率领下,左右杀来。

    那支踏营兵马中,忽然杀出一员战将,银甲白袍,骑白马,使银枪,以一敌二,与那两将大战,不数合,一枪扎死其中一个。

    又战两合,枪若龙惊,直扎入另一个金将脸上。

    瞬息之间,竟是连杀两将,随即一马冲入后面金军之中,银枪舞转,杀得血浪滔天,金兵金将纷纷坠马。

    张顺惊呼道:“死的是徒单抄、徒单婆鲁火!”

    这两个金将,此前曾同周通、孙新恶斗,因此李俊等人都认得,晓得二人武艺出众,谁料片刻之间,便死在来将手上!

    这正是:

    一山还有一山高,白马银枪气势嚣。关外飞来真好汉,混江龙王逊风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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