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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妖域通道一旦打開, 妖潮便會噴湧而出,直至通道關閉。
如滄魁山這樣的地方,妖域通道的存在積年累月, 是妖皇牽制人間的手段之一,無可關閉,只能以大陣結界鎮壓。但這世上又哪裏有真正完全密不透風的陣, 這般通道大陣中,通常都會有守陣人在,以防結界出什麽問題。
饒是如此,也偶爾會有一些妖獸從大陣中跑出來,需要守陣人進行追擊和斬殺。而大陣如此運轉,困一個滄魁山通道也是困,再多困一些堕妖也是困, 因而大家也會将新捉住卻無從下手的堕妖放在這裏。
再後來,有些大的世家還會專門帶弟子在這裏歷練,沒有真正直面過妖獸,手上沒有染過妖血的修士, 哪裏配被稱為修士?
除了這種近乎永恒存在的妖域通道之外,在大陸出現新形成的妖域通道時, 只要能夠及時切斷妖氣源流,是有很大的幾率能夠将通道徹底關閉的。
這也是各大宗門實時都在監控自己轄區範圍內妖氣異動的原因。
只是這妖氣源流,又豈是一般境界的修士所能處理的,通常都需要九轉天乃至無極境的仙君出手。有些小宗門在遇見這種情況時,也只能求助自己依附的大門派, 否則難逃全宗在妖潮之下獨木難支, 徹底被吞亡的命運。
凝禪回憶着自己此前看過的所有有關妖域漩渦的資料,掐着白斂的結界可能支撐的時間, 在反複思量後,終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南溟幽泉的泉眼。
哪裏的妖氣越來越濃,空中黑氣遮天蔽日,濃雲滿布,層疊出可怖的黑影輪廓。
也不知附近的修士有沒有開始對凡人百姓的疏散。又或者說,虞畫瀾在此還有什麽後手?
無數思量在凝禪心頭一一閃過。
謝柏舟的金手指老爺爺目光炯炯有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泉眼的方向:“你還愣着幹什麽?你忘了我給你畫的大餅……哦不,我給你說的機緣了嗎?我有預感,這一遭的機緣對你來說,是能奠定你此後道途根基的存在!”
凝禪恰好将他的話語全須全尾聽在耳中,微微一楞,看過去一眼。只見謝柏舟表情平淡,似乎并未被老爺爺火急火燎的聲音所影響,甚至劍柄一翻,處理了逼近祝婉照身邊的一只妖獸。
可謂冷靜至極,心智堅定,深沉而不魯莽,完全符合點家大男主的标準。
凝禪看了一會兒,心底忍不住開始認真回憶原書的劇情。
妖潮,男主,道途根基,機緣。
她想了一會兒,倒還真的想起來了點兒零散劇情。
符合這三個元素的,是謝柏舟只身去封住妖域通道,神魂都被撕碎,幸而有老爺爺所說的機緣寶物出世,硬是将他的神魂斂在一起,又重塑了肉.體,這才重獲新生。他天資本并不多高,是在這一次後,才開啓了他的登天之路的。
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九死一生。
——死了一次,卻也更強了。
這劇情,很點。
話說回來,能在這種情勢下,舍身封妖域通道,還能忍下重塑肉身之痛,無論謝柏舟有沒有這次的機緣,他這一生,都絕不會僅僅是碌碌之輩。
凝禪看向謝柏舟的目光多少帶了點兒敬佩,果然,不被剝掉幾層皮,挫幾次骨揚幾次灰,哪裏坐得穩點家龍傲天男主的位置。
莫名就很期待謝柏舟為了祝婉照舔後槽牙的那一天。
她在那兒啧啧感慨,在想起這段劇情後,反而放松了一些。畢竟方才她都已經想過,如果虞畫瀾真的一直拖延後續的支援,若是他們完全支撐不住的話,她要不要強行突破去以身封妖域通道的事情。
但既然這事兒有謝柏舟代勞,她對于這種神魂磨滅的機緣也什麽興趣,自然樂得輕松。
她這麽想着,目光便一直都沒有從謝柏舟的方向收回來。
自然也沒有發現,虞別夜在殺妖的同時,其實目光從未離開過她。
虞別夜的眼底漸深。
他順着凝禪的視線看去,在謝柏舟的身上淺淺一落,又移開。
有什麽值得她看這麽久的嗎。
他以為自己已經将自己眼底的厭惡與探究遮掩得很好。
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面前的許多妖獸都已經被他手中的劍風攪碎。
他手裏拿的,其實也并非是劍,而是一柄儀刀,可方才那個短暫的恍神之間,他卻依然以刀帶出了劍意。
妖屍遍地,死狀實在算不上體面,虞別夜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壓下心頭難名的不悅,卻在下一個瞬間,恰與段重明擦身而過。
紅衣師兄刀鋒一轉,目光在虞別夜手上一落:“刀是好刀,就是你這刀法。啧啧。”
又看了眼虞別夜周圍與此前截然不同的妖屍死狀,眼神一轉,心底已經多了幾分了然。
但段大師兄唯恐天下不亂,哪可能寬慰虞別夜半句,他眼珠一轉,打量謝柏舟兩眼,故意笑道:“喲,沒想到我師妹口味還挺多姿多彩的嘛。”
虞別夜果然手下動作又是一頓,下一刀落得更狠絕,連段重明都看得心頭一抖。
段重明正要再接再厲,一道卷成了小紙團的符紙已經輕飄飄砸在了他的頭頂。
然後封住了他的嘴。
段重明驚懼地擡頭,就見凝禪剛剛收回手,居高臨下地看向他:“讓你胡說八道,送你一道禁言符,保你接下來兩炷香時間裏,都只能老老實實殺妖。”
段重明:“……”
他沒事幹幹嘛來逗虞別夜!
段重明露出悲憤的神色,想要向凝禪比劃什麽,身側卻露出一個破綻,眼看有妖獸的利爪就要落下,卻被一柄儀刀攪碎。
虞別夜慢條斯理收刀,在凝禪看不見的角度,對着段大師兄輕輕勾了勾唇:“段大師兄,當心。”
身上此前的陰霾已經全然不見。
段重明心下一曬。
早就知道這小子有兩幅面孔,如今真的被凝禪撈出了少和之淵,還比之前更肆無忌憚了許多。
遠處遙遙有妖嘯聲乍起,泉眼之上,有大妖的身影接連露頭,凝禪一眼看去,面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妖潮是捅了羅剎鳥的鳥窩了嗎?!
怎麽剛剛殺了一只,又出來了三只啊!
金手指老爺爺已經開始振臂高呼:“小舟!就是現在!上!”
謝柏舟沉默片刻。
謝柏舟忍不住道:“……不是,你認真的嗎?一只六眼羅剎鳥不是我機緣,三只一起出來就是了?”
金手指老爺爺:“……我只能感應到是不是機緣,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麽!”
謝柏舟:“我看你是想讓我死。”
老爺爺一口否定:“你我二人如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怎麽可能想讓你死!”
謝柏舟嘆了口氣:“所以說,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機緣,也是信口開河。”
老爺爺難得降低音量,低頭心虛:“機緣這東西……誰緣分到了誰就得呗,誰見過什麽機緣上面還帶名帶姓帶生辰八字的啊。我要不這麽說,我尋思你也不會來的。再說了,富貴險中求!懂嗎!不險哪有機緣!哪有富貴!”
謝柏舟久久沒了回應。
老爺爺再擡頭的時候,就見謝柏舟面無表情地後退半步:“所以,你是要我以身去填妖域通道。”
老爺爺也愣了愣:“且不論什麽機緣,妖域通道在前,若是能以你一人命救天下蒼生……又有何不可?”
凝禪神色微動。
她的手指輕輕一縮,便連她操控的三只戰鬥傀的動作,也都滞了一瞬。
虞別夜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麽,擡頭看她。
便聽謝柏舟忽而開口:“世人以痛待我,棄我,厭我,我卻要去救世人。老頭子,你這是要我成聖啊。”
他這話沒頭沒尾,也只有凝禪能聽懂,大家都是一愣,便見下一刻,謝柏舟竟然真的禦靈而起,直直向着妖域通道的方向如離弦的箭般瞬息而去!
段重明驚呼一聲“卧槽”,忙不疊起刀。
一道刀意銳不可擋,自他刀鋒而起,頃刻便沖天筆直,為謝柏舟掃蕩開了一條前行無虞的路。
他雖不知他到底什麽打算,但卻大致好似聽懂了他的話語。
一道雲間流火箭在謝柏舟身後與身側落下,混着段重明的刀意,竟然硬是以火色為前去的謝柏舟鋪了一道筆直。
謝柏舟神色微動,眉宇間的些許郁色便也在這些刀光箭意中盡數散去,變成了人生從未有過的舒展和些許意外。
意外之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早就看到了,這些人願意走這一遭妖潮,與功利聲名全無關系,純粹是覺得想來,該來,所以便高高興興跟在了凝望舒身後。
這樣的一群人,雖然不明前因後果,也不知他這一去也并不純粹,卻依然願意在看到他之所舉時,舉刀箭助他一程,實在再正常不過。
這世間的人心千萬,有狹隘肮髒不可言說,自然也會有這般灑然坦蕩。
謝柏舟唇角微彎,下一瞬,他已經險之又險地在老頭子的大笑之中,穿梭過了三只六眼羅剎鳥的間隙,一頭沖入了南溟幽泉已經變得墨黑的泉眼之中!
随着他的身影被徹底吞噬,奔騰的妖潮也終于随之一滞,就連那三只六眼羅剎也嘶吼一聲,竟是折身不管不顧般重新向着泉眼的方向沖了下去。
凝硯的雲間流火箭不停,再次将妖潮逼退困在了火線之中,段重明也已經将白斂結界之外的妖獸清理幹淨。
局面暫時得到了一些控制。
殷雪冉半張臉都是血,回頭志得意滿地看向白斂:“白師兄,我說不會讓妖獸過去,就一定做到了吧?”
白斂瞥她一眼:“快去找師姐給你點醒靈吧,你右腿的血窟窿當我看不到?”
殷雪冉似是這才感覺到疼,大喊着“啊啊啊好疼——”,向着凝禪的方向沖去。
段重明則是看謝柏舟的舉動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吧這大兄弟,就這麽進去了?他這是求生還是送死啊?”
凝禪擡手,給殷雪冉點了一個醒靈,再看向稍遠處臉色微白地走過來的祝婉照。
後者擡頭,沖着凝禪露出了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大師姐,我是不是拖後腿了。”
凝禪看向她的眼眸,順手也給了她一個醒靈:“什麽叫拖後腿?難不成你也想進南溟幽泉?”
祝婉照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她收了劍,竟是直白道:“南溟幽泉裏,有一處小世界封印,妖潮是為了沖破那一層封印,謝柏舟應該也是為了封印去的。”
祝婉照的目光遙遙落向陷入短暫寧寂的泉眼:“我本來想要阻止他,但他去的太突然,我沒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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