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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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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凝硯壓根不敢動。

    他甚至莫名有些慶幸自己現在什麽都看不見, 不必直面凝禪此刻一定笑得很溫柔,眼神卻很危險的那張漂亮的臉。

    翻譯一下,那眼神裏應該寫滿了四個大字。

    你, 想,死,嗎。

    “阿姐。”想象中的溫馨重逢畫面全然沒有出現, 凝硯回溫着熟悉的壓迫感,結結巴巴開口,一如既往伏低做小:“我、我錯了。要的,胳膊還要的。你看我這會兒什麽都看不見,這箭也射不出去啊。我就是擺個架勢,吓唬吓唬他們。真的,真的是真的。”

    他假意示弱賣乖, 語氣裏也帶了可憐巴巴,還專門點出了自己受了點兒傷。豈料凝禪完全不賣他的賬,“哦”了一聲,冷漠道:“都看不見, 還不讓開?是想站在這裏等箭自己射出去嗎?”

    凝硯:“……”

    凝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坐在課桌前,對着厚厚一疊課業發呆摸魚的時候, 凝禪推門而入後的那句冷嘲熱諷。

    ——“你這是在表演坐下,等課業自己完成嗎?”

    死去的記憶開始無差別攻擊,凝硯哪敢說話,小心翼翼後退兩步,結果顯然還是不夠小心, 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對方一把将他穩穩扶住, 聲線清冽:“當心。”

    是完全陌生的聲音。

    凝硯一整個愣住。

    他的眼睛終于在漫長的失明後有了些許的視覺,可以看見一個大致的輪廓。他看到稍遠處衣衫色澤明豔的段重明段大師兄, 不用看也能聽到算盤被風吹得刷啦啦的白斂師兄,還看到了有些不熟悉,但隐約好似是望階仙君獨女的那個唐花落。

    唯獨對于剛剛扶了自己一把、和自己差不多一樣高的這個少年,全然陌生。

    他當然能猜到,凝禪突然出現在這裏意味着什麽。

    ——大差不差應當是她感覺到了妖潮異動,然後緊急趕了過來。她既然不是一個人,那麽願意随她來的,一定都是最信任她,也最願意來的人。

    這樣的人也許有,但一定不會多。

    其他他全然陌生的人的數量更不會太多。

    畢竟這可是妖潮,稍微貪生怕死之人都不會來。

    比如稍遠處站着的那個人,凝硯就覺得他和自己阿姐之間的距離很合适,很安全,即便完全不認識,他也不會對他産生什麽突然警惕之心。

    但剛剛扶了自己一把的人……

    站得也太近了!

    段大師兄站得都比你遠!

    你誰啊!

    凝硯渾身都在炸毛,表面上卻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謝謝。”

    然後雖瞎尤矯健地閃身站在了對方和自己阿姐之間,将兩人的徹底隔開,面上還是一副不經意的雲淡風輕模樣。

    嘴裏還在說:“我看到了,有只六眼羅剎鳥飛出來了。我前兩天突破到五方天啦,剛剛了悟了雲間流火,所以才想試試看的。”

    “嗯。”凝禪對身後凝硯的小心思毫不關心,只簡單應了一聲,手指已經在弓弦上撥了一下。

    他們方才自傳送門走出落地的時候,恰看到羅剎鳥振翅的那一幕。是虞別夜捏了結界,這才将那些迷人眼的飛沙擋在了外面,未曾影響到任何人。

    視覺消失的時候,聽覺自然會變得極其敏銳,凝硯聽到弓弦的這一聲,愣了愣:“阿姐,你要幹什麽?”

    “對付羅剎鳥,本就是弓箭最管用。”凝禪道:“你瞎了,只能我來試試。”

    凝硯:“……也不用張口閉口不離我瞎了!我沒瞎!我一會兒就好了!”

    凝禪敷衍安撫道:“好好好,暫時瞎了。總之還得是我來試試。”

    只是話雖然這麽說,凝禪多少也沒太大把握。但在場之人的修為情況她也知道個大概,要說入陣殺妖,她對于亂雪峰殺出來的師兄妹們倒是毫無擔憂,可若是彎弓射鳥……

    大家怕是空有一身靈息使不出。

    凝硯的箭術是她引入門的,這孩子在箭術上的天賦造詣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高,純屬她領進門,修行靠自己。

    凝禪已經許久沒有碰過弓箭了,但這不代表她不會。

    方才随口聊天的這兩句裏,凝禪也沒閑着,她已經調整好了弓弦,指間就要幻化出箭矢靈息。

    卻聽一道聲音倏而開口:“不然,我來試試?”

    是虞別夜的聲音。

    凝禪愣了愣。

    凝硯也愣了愣。

    凝禪在想,虞別夜什麽時候會彎弓了?

    前世他們經歷的所有場戰鬥裏,她見過他用很多武器,但印象裏好似從來都沒有弓箭。

    他還會用弓?

    懷着這種微妙的心思,凝禪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至于凝硯,凝硯雖然還是看不清,但能聽得清這話是誰說的。

    怎麽這個人都被他隔開了,還能越過他跟他阿姐說話啊!

    凝硯這弓名喚龍光射鬥,也是從九嶷山大光明境裏取出來的,乃是三清宮的鎮宮神器,若非凝硯與凝禪有血緣關系,凝禪也是不可能拉弓的。

    凝硯微微挑眉:“我這弓,可不讓外人近身。”

    虞別夜勾了勾唇角:“龍光射鬥,确實名不虛傳。”

    凝硯輕哼一聲,心道算你識相,那還不快快知難而退。

    便聽虞別夜又道:“所以還要請師姐借我一道靈息,以騙過龍光射鬥。”

    凝硯:“……?”

    他看着虞別夜施施然越過他,站在了凝禪身後,好似還伸出了一只手。

    凝硯倒吸一口冷氣。

    怎麽這小子還想握他阿姐的手嗎?!

    難怪他連模樣都沒看清,就已經對他充滿敵意了!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無緣無故的敵意,只有果然不無辜的人!

    凝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整個人都炸毛開來,正要撲上去喊一聲放開我阿姐,就聽到凝禪開了口。

    “你有把握嗎?”

    虞別夜颔首:“六眼羅剎,大約要三箭。”

    凝禪對他對視片刻,倏而一笑:“好,那我便借你三道靈息。”

    凝硯正要跳腳,便聽凝禪繼續道:“段重明,你帶他們下去布陣,至少将妖潮阻擋在南溟幽泉最大外圈的範圍之內,我猜想少和之淵的支援總得要小半天才能來。我們走了以後,止衡仙君少不得要與虞掌門對峙一會兒時間。”

    段重明颔首:“好。”

    他取刀,旋身,用眼神示意白斂:“老白,既然要布陣,少不得你的算盤珠子。”

    又看向殷雪冉,不用他多說,殷雪冉已經點了點頭:“我為白師兄護陣!這活兒我最熟!”

    段重明道:“好。”

    又看向唐家兄妹:“素聞唐家劍法無雙,兩位可願随我掠陣。”

    唐花落劍出一寸,朗聲笑道:“當然!”

    段重明的眼神再落在祝婉照和謝柏舟身上,這兩人他實在不熟,因而少不得有了一瞬猶豫。

    謝柏舟開口:“如果祝道友不介意,我願與祝道友同守一處。”

    祝婉照抿了抿嘴,到底點頭。

    大致便這麽定了下來。

    形勢不容再猶豫,段重明點了點頭,已經率先如一只紅色的大鳥一般掠入了妖潮之中,斬.馬.刀所過之處,只是瞬息,便已經将整個妖潮殺成了兩片。

    唐家劍法翻飛,又見得白斂上前,一人一算盤站在好不容易殺出的空地之處,嘆了口氣,高高抛起了手中的寶貝算盤!

    那算盤在他的靈息指引下,算盤骨架頃刻間碎裂成了齑粉,上二下五十三檔共九十一顆珠子翻飛在半空之中,以靈息牽引,向着四野散開來,分別定在了不同的陣位之上!

    殷雪冉牢牢站在白斂與妖潮之間,抽劍而出,尖嘯一聲,迎了上去!

    凝硯的目光逐漸恢複了一點清明,他隐約看到這些人的影子,哪裏還能在這種時候說出任何不允許虞別夜用龍光射鬥的話。

    只能便宜這小子了。

    凝硯不情不願地想着,悄然後退了半步,加快了靈息的運轉,意圖早日讓自己的雙眼重返光明。

    凝禪沒有握住虞別夜的手。

    她的手指只是輕輕地點在了他的手腕處。

    少年腕骨漂亮,接連着小臂流暢緊繃的肌肉線條,能挽弓持劍的手本應極穩,卻因着這極細微的肌膚相觸而微微一顫。

    凝禪的指腹并不非常柔軟,上面覆着因為常年做傀而留下的一層薄繭,她這樣覆在他手上的時候,掌心的溫熱便也鋪灑在他的手臂。

    但她這樣看似不經意的一搭,卻分明按住了他手腕處的幾點大穴,如若他有半分異動,恐怕便會被她擊殺當場。

    凝禪神色依然沉靜,仿佛壓根不知道自己手搭的位置。

    一道靈息順着她的指腹覆蓋下來,在虞別夜的體內淺淺的游走一圈。

    虞別夜沒有任何躲開的意思。

    他垂眸看向她的那只手,眼底甚至有一抹很深的戰栗,然後重新擡手,任憑她的手指輕柔地随他的動作游走。

    挽弓,拉弦。

    龍光射鬥開始順着虞別夜的散發出耀目的光。

    一只靈息箭矢在他的指間浮現。

    通體純黑,上面卻有紅色的靈紋隐約浮凸,好似火山燃盡的灰燼之下,還隐約透出的緋紅。

    凝禪站在他身邊,看着虞別夜的眼神逐漸變得專注,他一瞬不瞬地看向遠方。

    飛沙之下,紅衣師兄帶着一衆師弟妹們在搏殺。

    飛沙之上,那只此前被漫天黃沙遮蔽了羅剎鳥終于按捺不住,再次顯露出了一瞬身形,便要再漫卷出一片土色!

    虞別夜手中的那只箭就在這一瞬,驟而離弦!

    一聲破空。

    那只箭矢快到肉眼幾乎難見,連靈識都難以追蹤,只是眨眼瞬息,就已經沒入了六眼羅剎鳥的一只眼睛裏!

    六眼羅剎鳥甚至還在這個時候,無所覺一般眨了一下眼。

    然後才感覺到了鑽心裂肺般的痛!

    那只箭,竟是直直沒入了六眼羅剎鳥的眼瞳深處,才終于爆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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