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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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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此前以九轉天從畫棠山離開的時候, 凝禪就在畫棠大陣裏留了一個小尾巴。

    此陣是符陣,音陣與地陣三陣合一的複雜大陣,優點是殺傷力巨大, 極難破解,饒是前世的她,在破開此處大陣的時候, 也受了點兒傷。

    至于缺點,那就是對已經進入大陣的人來說,想要偷偷摸摸在這陣的一小隅加幾筆,添添減減些什麽,太過容易,且極難被發現。

    畢竟這陣太大,太複雜, 變幻也太多了。

    之前的傀面具讓段重明銷毀了,凝禪又摸了一個新的出來,想了想,将傀面具的五官以靈法模糊成一團, 這才戴在了自己臉上。

    靈息流轉,她腳下的地面有靈紋向上蜿蜒, 将畫棠大陣不動聲色地撕開一塊,只是一瞬,凝禪已經重新進入了這片冰雪覆蓋之地。

    她的朱雀脈還沒有恢複,既然虞畫瀾不在,她也并沒有給周身和面具覆上籠火, 而是起了一個簡單的護盾。

    ——與玄武脈無關的那種簡單靈法。

    她知道, 此前在飯桌上與段重明短暫交換眼神的那一瞬,他就已經知道, 她還要來一趟畫棠山。

    希望他能拖住虞別夜。

    白玉階向上,九千階臺階自足下掠過,再幻化成身後一條綿延的細長白尾。

    踏上最後一階臺階,靈識之內,空寂一片。

    此前被她籠火燒過的花壇依然盛放,地面沒有了虞別夜的血痕,空氣裏依然是那樣甜蜜腐朽到發膩的味道。

    凝禪給自己的鼻子上了個隔絕法陣,結果這氣味不但沒有變淡,反而好似更聚攏了點兒。她飛快撤了陣,掏了張絲巾出來,蒙住了鼻子。

    這下倒是淡了許多。

    真是處處巧思。

    若是真的在這裏動手,覺察到自己被香氣影響,所有修士的第一反應,都是隔絕法陣。

    等覺察到不對,再去撤法陣……這一瞬被抓住,可能就是生死之間了。

    凝禪附身看了會兒花壇。

    久無人打理的花壇之中,花朵漫卷,濃烈綻放,一眼望去盡是不同的色澤,仿佛打翻了最稠濃的調色盤,再以畫筆勾勒出了花朵的模樣。

    她對靈植不算熟悉,也不大能認出這些是什麽花。但她清楚地知道,這些花,太豔麗了。

    就算靈息供養,靈水澆灌,這也不是這片大陸應有的色彩。

    她沒有貿然用手去觸碰,而是又卸了一條傀的手臂下來,改了幾下,裝在了自己手臂上,活動幾下。

    不太靈活,但勉強能用。

    然後她才伸手。

    花壇上有靈陣。

    觸碰的剎那,凝禪心頭不明所以地微微一悚。

    此處無人,她卻覺得自己……好似被注視。

    目光并非來自外界。

    而是面前的花壇。

    凝禪出手如電,迅速将整條傀甲包裹的手臂伸了進去,直接把距離最近的一朵花連根拔了下來!

    拔起花的剎那,凝禪聽見了一聲奇異的尖叫!

    那不像是人類的聲音。

    甚至是直接在她的靈識裏響起,像是瞬間便要直抵她的靈脈和神魂深處!

    凝禪頭皮發麻,她一邊拔花,還不忘撈了點兒下面的泥土,一邊足尖一點,下一瞬,她的身形已經離開了那花壇數丈遠,周身的靈息已經開始流轉。

    與此同時,她已經将手中的花按進了能隔絕氣息的靈寶南鬥匣裏。

    被注視的感覺還在,但靈識已經歸于一片平靜,仿佛之前的那一聲尖叫只是錯覺。

    風吹過花壇,穿過陣法,殊豔的花朵搖曳身姿,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凝禪不敢大意,也不敢繼續留在原地,她給自己拍了一個匿蹤,身形一錯,已經越過了花壇。

    虞別夜睜開了眼。

    他的身邊還有酒氣環繞,濃烈馥郁,酒桌對面是癱軟在桌子上的段大師兄,滿桌的菜沒怎麽太動,但酒壇子倒是向上摞了三層,全都空了。

    虞別夜不喜歡喝酒,但段重明一杯接一杯,他便也喝了。

    酒對他來說,和水沒有什麽區別。

    他嘗不出那些味道,自然也不存在什麽喝醉。

    但他能看出段大師兄的意圖,所以在他倒下之前,先酡紅着臉,趴在了桌子上。

    不出半刻,段大師兄喃喃一句“真他媽的能喝”,也倒了。

    虞別夜輕緩起身,垂眼看了段重明片刻,眼底神色難辨,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做,只俯身将方才滑落他掌心,碎在他手邊的杯盞碎片撿了起來,放得遠了點兒。

    然後,他看向了自己翻牆而過的方向,屏息提氣,一躍而過。

    果然如他的感知,小院裏雖然靈息湧動,仿佛有人在這裏入定,事實上卻毫無人息。

    段重明灌他酒,是想要拖住他。

    拖住他的目的,現在也很明了。

    是為了不讓他發現凝禪的蹤跡。

    可少和之淵就這麽大。

    凝禪去了哪裏,實在太好猜了。

    虞別夜的手指摩挲過掌心扣着的那枚佛琉石,蒼白的手被烙印上幾縷緋色流轉的光。

    她究竟是對自己好奇。

    還是對畫棠山,畫廊幽夢,亦或是虞畫瀾好奇?

    又或者說,是合虛山宗從土蝼妖的事情那兒發覺了什麽,她來調查,救他不過是順手之舉?

    想到這裏,虞別夜的眼神更暗了暗。

    但很快,虞別夜的唇邊就流淌出一縷有些譏诮的笑。

    若僅是如此,她會将佛琉石給他嗎?

    他不信。

    更何況,他都說了,要去畫廊幽夢取點東西來。

    此外,還有虞畫瀾……

    虞別夜眸光幽冷。

    以他對虞畫瀾的了解,他今夜雖然身在游龍殿,卻絕不會真的讓畫廊幽夢空着。

    虞別夜擡手,覆上自己的眼。

    他的外傷幾乎都已經被九轉天境界下的那一記醒靈治愈。

    要說傷勢,此前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将自己強行提到了九轉天的凝禪,可能比現在的他要更傷重一些。

    這世上,從來不存在沒有代價的事情。

    她明明覺醒的是玄武脈,卻借了朱雀脈的脈力,想來現在絕不好受。

    可她還強撐着去了一遭尋道大會的擂臺賽。

    別人不知道為什麽凝禪不用任何武器,而是簡單直接地出了一拳,只以為她這是對對手不屑一顧,更像是某種另類的實力碾壓。

    但他知道。

    靈脈枯萎的時候,要運行靈息的每一下,都會像是刀割般痛楚。

    凝禪應當,只是單純地不想用靈息罷了。

    再擡眼的時候,虞別夜的眼瞳裏多了一抹幽暗的金色。

    然後,他的身形驟而消失在了原地。

    朱雀脈依然枯萎。

    凝禪用不出籠火,也不是很在意。

    四方脈有四條,她覺醒了兩條,另外兩條也不是不能借來用用。

    不能用朱雀籠火,就用白虎離火。

    她越過花壇再落地的時候,腳下都覆了薄薄一層離火。

    虞畫瀾不在,但她并不覺得他會因為不在場而失去對這裏的掌控力。

    或許他不會想到,她在白日作案後,還敢在當夜就這樣膽大地再次夜闖。

    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在這裏有所布置。

    畫廊幽夢緊閉的大門就在眼前。

    前一世,她來到這裏的時候,一把籠火燒山,再上山的時候,整個畫廊幽夢已經成了廢墟灰燼。

    那時天地色變,黑雲漫天,天地之間都仿佛只剩下了她燃起的火光。空氣力都是焦味和血味,她距離入魔也是一線之隔,純粹靠着最後一口氣撐着。

    現在仔細回想,其實當時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不對。

    只是大敵當前,救人心切,她也不知自己還能支撐多久,哪有工夫細究。

    那些血色與焦土的味道背後,是與現在如出一轍的甜膩香氣。

    還有漫天香氣在極力掩蓋着的……

    妖氣。

    沒錯,是妖氣。

    凝禪眼瞳的色彩更淡,近似有一層白翳蒙在上面,白虎脈本就是靈脈,以白虎脈開靈視,本就比其他時候看得更清晰一些。

    此夜月黑,但星光閃耀,并不沉悶,靈石燈覆雪,折射出足以視物的明亮。

    靈視之下,絲絲縷縷,缥缈難測,卻并非完全無跡可尋。

    看得不太真切,凝禪擡手,青綠色的離火自指尖燃起,在她的眼瞳前加了一層青綠色的靈息。

    所有其他的氣息終于被青綠掩蓋,此前難以覓蹤的妖氣便終于無所遁形。

    落雪依然無聲,卻鋪天蓋地。

    凝禪看着眼前的景色,忍不住向後退了半步。

    大片大片的落雪貫穿畫棠山的四季。

    世人皆知虞畫瀾為妹妹以通天之能打造了這樣的畫廊夢境,只為博妹妹一笑,而虞畫棠便也真的高居于此,直到三年前隕落。

    可她此刻,用八荒天境界的白虎脈靈視望去……

    每一片落雪的銳芒落下之時,都是為了覆蓋一層從雪下抑制不住般透出的妖氣!

    卻只是一瞬。

    凝禪一錯眼,那些所有的妖氣便都像是她的錯覺一般,盡數消失。

    空氣裏甜膩的香氣悄然變得更濃了起來。

    那樣帶着迷幻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有些迷思般自問……

    究竟有妖氣是幻覺。

    還是妖氣消失,才是幻覺?

    凝禪猛地回頭。

    她身後依然是畫廊幽夢緊閉的大門,門上有繁複的靈紋陣镌刻流轉,而那些靈紋陣……

    前世此刻的她,若是也站在這裏,想來也未必認識那是什麽,或許也只當是虞畫瀾悲痛過剩,将此處以大陣封存,只為了內裏的一切不要腐朽,舊物永存。

    門上也确實有這些靈紋陣。

    但所有這些靈紋陣首尾相連,蹭蹭覆蓋,悄然交錯,最後勾勒出來的隐秘輪廓……

    凝禪的眼瞳慢慢變回了此前的色彩。

    她沉默地注視着這座被靈紋陣禁锢的院落。

    這哪裏是什麽畫廊幽夢。

    這分明……是一所妖窟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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