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二(二更)
被污染掃蕩過的神殿并無多大變化,路希本就免疫了邪神的污染,被神降過的路骞則是有了一定的抗性。
只有那群再度被加深了污染的非人聖師們,他們的眼睛閃爍着黑光,死死地盯着朝他們走來的銀發青年。
他們的情緒被更加極端化了。
“路……路!”大聖師的牙齒咯咯作響,近乎吃人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滿是仇恨,“你還敢過來!”
“我為什麽不敢?”
路希雙手一合,憑空手中多出一截短鞭,這短鞭通體發黑,上面還沾着血跡。
他将短鞭握在手中,步伐越來越快,轉身便到了他們面前。
站得最近的聖師條件反射地撲了過去。
啪!
但下一刻,他就整個人倒飛砸在了石柱上,力道大到堅硬的石柱表面都出現了龜裂。
“呵呵,我來訓狗啊!”
灰青色的鮮血迸射,路希擡手用袖子擦了擦臉頰,冰冷的眼神下是扭曲至極的笑意。
“你們還有神智,真是太好了。”
“光打屍體有什麽意思……”
他笑到顫抖,神經質的動作配合着大力到極致的動作,竟一時間把癫狂的聖師們都吓退了半步。
大聖師眼神一厲,他反手抓住自己的衣領往下一撕,嗖嗖嗖從胸口鑽出了幾根血紅的觸手,觸手尖端是像鑽頭一般的尖刺,以極快的速度朝路希偷襲過去!
“轟!”
地磚飛起了一塊,銀發青年猶如輕盈的燕,借着旁邊小卒子的肩膀網上一蹬,兔起鹞落間跳到大聖師身側。
啪!又是一鞭子揮出,手臂掄圓帶着距離,直直将大聖師的臉頰打出了一道鮮明的紅印。
“奧倫茲·克利,42歲。”路希嘴角綴着微笑,語氣并不穩地道,“出生在賓法尼亞,三歲還不會講話,哈哈,多次尿床,父母受不了弱智的小孩離異,把他送給祖父養。”
“閉嘴!閉嘴!”大聖師驟然暴怒起來,他胸口的觸手揮舞,尖嘯着道,“你閉嘴!”
路希靈巧地躲着一根一根的觸手,輕盈又惡劣。
“五歲,奧倫茲·克利去上學,在上學的第一天,他掐死了班級裏養的貓咪,被憤怒的家長舉報退學。”
“六歲,他學會了偷雞摸狗,他爬樹抓捕鳥類,将它們的蛋通通摔碎,他拿着死蟾蜍死蜥蜴放到鄰居奶奶的家裏,并且偷走了她的心髒病藥。”
“也是在這一年,他第一次‘殺人’。”
大聖師的潰爛的皮膚簌簌落地,他的眼睛化作了一片漆黑,愈發沒有了人樣。
“他被診斷為反社會人格,之後祖父去世染上了吸|毒、賭博的習慣,在十七歲的時候因為毒瘾發作,搶錢截殺了便利店四人,并且畏罪潛逃。”
“哪怕那家便利店裏有曾經救助過他的好心人。”
“他畏罪潛逃兩年後被捕,服刑十四年後越獄,輾轉加入了請神會。”
“他勵志要獲得人上人的力量,将那些愚昧無知的人類踩在腳下。”
“——就像這樣。”
路希借着柱子腳下一蹬,從天而落,直直踩在了大聖師的臉上。
這一腳生生踩得大聖師骨頭碎裂,咔嚓的聲音響起時,肉膜也緊跟着破碎,無數灰色的膿液洶湧而出,與鞋底接觸嘎吱作響。
銀發青年對這髒污視而不見,他半俯着身,繼續用力下碾:“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說出你的身世嗎?”
大聖師眼眶凸起,死死瞪着他。
銀發青年嬉笑着道:“對,我就是想看你氣得要死又打不過我的樣子,很難受吧?那些醜陋的過去,你自己是不是都快忘啦?”
他擡起腳,又落下:“我時常再想,誰給你的勇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甚至還對我的人下手?”
“難道還真覺得我那麽溫和沒脾氣?”
大聖師慘叫着,肉膜向上蔓延,試圖修複傷口,卻一次又一次被碾開。
“停下……”他的眼睛努力向上瞥,含糊着哀哀道,“吾神,吾神救我……”
銀發青年微微笑着。
站在門口的邪神不知為何感覺後背發涼,祂看着路希的背影,蹙着眉,又往後退了一步。
與祂無關。
“神不會來救你。”路希擡起腳,用短鞭拍了拍死狗一樣的大聖師,慢條斯理地道,“祂是我的。”
大聖師渾身抽搐,他鼻腔溢出一股膿液,發出了虛弱的聲音:“你是騙子……僞信徒……聖物會識破你的不潔!”
路希挑眉,好整以暇地松了些力道,給他表演的機會。
大聖師腰腹伸出的一根觸手挑破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到了鏡子下方,将其中的一塊寶石按得凹陷下去。
下一刻,鏡面如同水紋般波動,周圍的花紋散發出淺淺的微光,在萦繞的黑氣下變得略微黯淡。
哪怕不用回頭,玩家都知道某個邪神的注意力絕對也過來了。
玩家擡眸看着足以照出整個神殿的大鏡子,只要人身處其中,就無處掩藏。
他想到了童話世界的魔鏡。
“映照真實嗎?”他低聲輕喃,帶着嘲弄,也不知是在問大聖師還是其他人,“你想看到的——我是什麽呢?”
路希似是玩心大起,他伸出手,将短鞭當作指揮棒,對着鏡子的方向揮動:“是這個嗎?”
【銀發青年被捆綁在椅子上,他迎合着神明,含情脈脈,卻在擁抱的下一刻,用牙齒挑動毒箭,殺死神明。】
“還是這個?”
【一片黑暗的意識空間,青年左手化刃,一刀捅進邪神的心髒,鮮血濺了他的滿身,他不管不顧地咬在邪神的肩頸處,臉上滿是興奮的潮紅。】
“或者是這個?”
【進入路骞體內的神明靠在石椅上,張口含住居高臨下的銀發青年還在淌血的手指。】
看到這些舊事,青年毫無羞恥的想法,反倒興致勃勃地換着臺,時不時還啧啧品鑒一下。
他的眼中沒有絲毫多餘的感情,冷漠得令人心驚,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過去,而是在旁觀一場拙劣的戲劇。
這何嘗不正确呢?
【路希】從頭到尾便是這麽做的,與“他”的想法向來一致。
他就是一個惡劣的、愛玩弄人心的壞種,他就是想看神明為他堕落、為他破防的樣子。
但這不代表他不愛。
甚至說,他真的很愛邪神這個耐玩且強大的玩具。
至于玩家做什麽,目的是什麽——情緒一抽,關【路希】什麽事?
這是玩家早在最初就撒下的騙局,無人能從天羅地網中掙脫。
——神也不行。
“很好奇你的神,為什麽不對我動手嗎?”
銀發青年笑容燦爛,帶着一種虛浮的夢幻,他站在鏡子前,與神明如出一轍的銀色眼眸存在感強烈到無法忽視。
“因為啊~祂愛我。”
路希伸出手,遠遠地給了門口的邪神一個飛吻。
青年的樣貌姣好,笑起來時多情又認真,正是因為平日裏的無心無情過于刻骨銘心,才顯得那偶爾的真情流露有着致命的吸引。
大聖師的目光時而落在高懸的碎片上,時而眼珠轉動180°去看門口立着的身影。
那道身影停頓了片刻,生澀地照本宣科,将手放在唇邊。
他們掠過了大聖師,對望着。
污染加深後的聯系變得緊密,濃厚的同源氣息令他顫栗,只不過最初被路希吸引了仇恨,他又過于習慣這氣息,才沒有立刻注意到。
那這一開始被他忽略的“人”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他不理解。
他實在是不理解啊!
為什麽他如此虔誠認真,不計一切代價效忠的神明,眼中竟然毫無他的存在!
為什麽殺祂捅祂、滿口謊言、虛情假意的路卻從一開始就被注視!
整個請神會難道是他們兩個的play嗎!
“噗!”大聖師猛地噴出一口淤血,左眼的眼珠都爆出了眼眶,堪堪地挂在臉頰上。
他的臉色愈發青灰,看上去像是已死許久的幹屍。
“我不理解!我不相信!”他撕扯的聲帶,近乎癫狂地喊,“是你在騙我!”
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騰空而起。
路希拽住他的頭發,毫不留情地把他拉到鏡子前面,額頭對着鏡面猛地一砸。
嗡!
青灰色污濁的血濺在了鏡面上,在大聖師還未喘息的時刻,咚咚咚又是一連串的撞擊,一下比一下狠,帶着恨不得将他嵌進鏡子的力道。
路希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消失了,他換了一只手,掐着大聖師的脖頸,左手五指張開,連帶着頭皮的碎發從指間滑落。
他陰冷冷地問:“你對路骞怎麽動手的?”
大聖師的胳膊垂下不動,像是面條一般在空中搖擺,他的氣息迅速黯淡下去,神智在滑向永遠崩潰的黑暗。
沒有一個把自己洗腦到虔誠的信徒,能承受這樣毀滅性的打擊。
精神上的折辱對他來說,比肉|體上更痛苦。
‘我不告訴你……’他嘴唇蠕動,想在最後維系自己的尊嚴。
“告訴我。”
簡簡單單三個字,路希的言靈就輕松的控制了大聖師的思維。
思維不受控的回放,鏡子上再次出現了波瀾。
而正是因為大聖師開啓了鏡子的功能,僅僅只需要他的思維回想,鏡子中便會自動顯現出真相。
多好啊,他辛辛苦苦拿回的、為了揭露路希罪證的鏡子,全作了嫁衣,完全被利用了個徹底。
彌留之際,大聖師突然反應過來,路希的真正能力。
他自稱是柔弱的輔助系,異能是言靈……
這種力道……這種狠手……神tm是輔助……
他終于徹底斷氣了。
路希冷漠地将大聖師的屍體丢在一邊。
他在暴揍大聖師的時候,其餘的侍從根本沒敢上,反倒是想往外跑時被邪神抓住,輕描淡寫地扭曲了靈魂,連死都沒個人樣。
但若說是不是真死了……
路希回過頭,看到了在邪神腳邊爬來爬去的“狗”們。
還記得不要“插手”的神明,倒是對他露出了僵硬且無辜的微笑。
我真的在努力了,嗚嗚,老婆們來點評論吸吸!